牢饭

    牛进步被拘留了。

    直到铁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明明安排了马洁在外面放风,可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最奇怪的是,他被抓了,马洁却没有进来。

    这让他不安地在拘留所里来回踱着步子。

    坏了,当初他跟马洁勾结上,就是因为马洁的男人脑子进水,被人算计得倾家荡产,日子过不下去了。

    如今他没了工作,就算他抢走珍珍的工作,只怕马洁也看不上他了。

    这个女人在他身边伏低做小,当了这么多年的守财奴,只愿意跟他同甘,却绝对不会跟他共苦。

    他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马洁多半是瞧着情形不对,直接跑了。

    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放任马洁把老厂长给气死了,如今他身陷囹圄,还有谁能救他?

    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于姗姗了。

    他对着远去的民警喊道:“同志,同志你能通知一下我女儿来看我吗?我冷,让她给我送两件厚衣服,我女儿叫叶姗姗,住在钢铁厂职工楼一号楼五零三室。同志,麻烦你啦!”

    民警头也没回,出去了。

    牛进步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只能焦躁地等待着。

    *

    马洁被人一棍子敲晕了。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

    这男人是食品厂二号生产车间的车间主任,姓邱。

    他是邱硕的亲叔叔,为了自己的前途,卖哥求荣,趁着邱硕老子私底下给人算卦的时候带着一帮人冲了进去。

    从那之后,邱硕便没有家了。

    他恨他叔叔,为了报仇,一直隐忍,今天倒是机会难得,正好把马洁送到他床上,好叫牛进步以为,马洁是攀上了另一个有前途的男人,故意不给牛进步报信。

    他的计划很成功,他叔叔是个老色鬼,送上门的女人,没有不要的道理。

    而他婶婶是个特别厉害的杀猪匠,素来以凶悍闻名,人称母夜叉,这事要是闹起来,一定会特别精彩。

    所以他趁着他叔叔还在跟马洁拉扯,赶紧跑去后街的屠宰场门口,捏着嗓子喊道:“母夜叉,你还杀猪呢?你男人都快给你弄个野种回来养了。”

    母夜叉一听,立马丢下手里的猪,拎着屠刀冲去了食品厂职工院。

    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身材健硕,膀子比他大腿都粗,冒着鹅毛大雪,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一脚就踹飞了房门,一手提留着衣衫凌乱的女人,一手提留着色胆包天的男人,杀气腾腾地在食品厂职工院里闹了起来。

    一时间鸡飞狗跳,好生热闹。

    马洁觉很是委屈,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了偷人的坏女人了?

    还要被面前这个母夜叉羞辱,光是耳刮子就扇了十几个,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她想辩解,可是捉贼捉赃,她是从男人床上被揪下来的,实在百口莫辩。

    只能捂着脸,扮柔弱,哭哭啼啼的请求食品厂的老相识帮她去通知她男人。

    最后来的并不是牛进步,而是牛珍珍和牛金宝。

    姐弟俩震惊地看着披头散发瘫倒在地上的亲妈,大雪纷飞,已经埋了她半截身子,再耗下去会出人命的。

    情急之下顾不得那许多,冲上去就跟母夜叉抢人。

    结果母夜叉一脚一个,把这对姐弟也给踹飞了。

    母夜叉双手叉腰,不懂对手两个字怎么写。

    她指着马洁,狠狠淬了口唾沫:“贱人,新来的小年轻不知道,可老娘却是一清二楚的,你当年大着肚子改嫁,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你不夹起尾巴做人就算了,居然敢偷老娘的男人,老娘今天就把你做的丑事全都抖出来,看你以后还怎么偷人!”

    事已至此,马洁毫无翻盘的胜算,只能两眼一闭,装死。

    牛珍珍气死了,这不是在说她是野种吗?

    她受不了这个气,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了母夜叉的腰身,喊道:“金宝,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咱妈扶回去!”

    牛金宝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弹弓,给了母夜叉一下子,趁乱带走了他妈妈。

    至于牛珍珍,则挨了母夜叉两个大耳刮子,踉跄着扑倒在地上,顾不得喊疼,赶紧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逃出生天。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母夜叉哈哈大笑,转身,收拾她那个贼心不死的狗男人去了。

    邱硕躲在暗处,深藏功与名,转身离去。

    *

    叶姗姗睡得正香,很快就被外间的哭闹声吵醒了。

    迷迷瞪瞪听了一耳朵,原来是牛进步被拘留了,马洁则成了勾引别人家男人的坏女人。

    不用问,肯定是邱硕做的。

    叶姗姗巴不得他们家破人亡,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会儿牛琳琳也被吵醒了,赶紧出来看看出什么事了。

    她在供销社的本职工作是售货员,可那主任瞧着她好欺负,便把上货盘货之类的粗活也安排给了她。

    她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好不容易睡着,这会儿被吵醒,身体好像散架了一下,到处都疼。

    只能有气无力的去厨房给她妈妈烧口热水喝,热水端过来,她哑着嗓子问道:“妈,我爸呢?”

    “我上哪儿知道去?明明我跟他一起去的,可是等我醒来,他就不见了。一定是叶姗姗这个贱人在算计我们,一定是她!她今天问我要了好几次她妈妈的东西,我说没有,她就怀恨在心了!”马洁已经被今晚的事闹得失去了理智,张嘴就往叶姗姗身上泼脏水。

    牛金宝没有她这么疯,反驳道:“不可能啊妈,二姐今天一早就回来了,还陪我做了会儿弹弓,我打磨用的砂纸也是她买的,我说等我卖了弹弓分她五毛钱,她都不肯要。帮我做完弹弓之后她就去睡觉了。”

    “你懂什么!一定是她提早安排好了,一定是她!”马洁越想越气,因为找到不发泄的对象,只能拉叶姗姗下水。

    牛金宝不高兴了,弹弓就是他的命,谁帮他做弹弓,谁就是他最亲的亲人。

    更何况,二姐分明没做什么坏事。

    便继续反驳道:“你跟我爸大半夜出去连我都不知道,二姐更不可能知道了,你说她到底怎么安排,怎么陷害你?别的不说,起码她要出去吧?可她的鞋子还在鞋架上摆着呢,这会儿外面下大雪,她要是出去过鞋子得湿吧?可你看看,她的鞋子是干的!”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闭嘴!”马洁恼羞成怒,抓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就往牛金宝脚底下扔。

    吓得牛琳琳赶紧把牛金宝拉去了屋里:“金宝,你别说了,咱妈气头上呢,没用的。”

    “大姐,你去劝劝她吧,她不睡我还要睡呢。辛辛苦苦冒着大雪救她回来,她一句感谢没有,反倒是对我大呼小叫的,真过分。”牛金宝生气了,不想再理这个妈了。

    牛琳琳叹了口气,轻轻掩上门,出去安慰马洁。

    “妈,姗姗今天真的很早就回来了,这事肯定跟她没关系,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人跟你和爸爸有仇,所以才——”牛琳琳试图讲道理。

    可是马洁现在不想讲道理,连带着牛琳琳一起数落起来。

    里屋的叶姗姗瞧着这觉是睡不成了,索性穿上衣服起来。

    推开门,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牛珍珍:“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我来想办法。”

    牛珍珍一直没有开口,因为她无法判断这件事到底跟叶姗姗有没有关系。

    不过她没有跟她妈妈一样遭人羞辱,理智还在。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要试试叶姗姗的态度的。

    她把事情大概说了说,叶珊珊思忖片刻,道:“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把咱爸找回来。大姐你照顾好阿姨,我跟珍珍出去打听情况。”

    叶姗姗先去找了王佳燕,王佳燕再带着她去食品厂找熟人,一圈一圈打听下来,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在拘留所见到了牛进步。

    牛进步一看来了两个女儿,还挺激动的。

    他立马从硬邦邦的板子床上站起来,扑上来握住了铁门,呼出口的热气里,是对叶姗姗能来的喜悦和期待。

    他几乎无视了牛珍珍,急切地央求道:“姗姗!我的宝贝闺女,你快帮爸爸想想办法,爸爸也是不得已啊,要是爸爸没了工作,还怎么养活你们姐弟几个。姗姗啊,你去找你魏阿姨好不好,让她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想想办法,捞爸爸出去吧。”

    叶姗姗叹了口气:“爸,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我不是早就跟你和阿姨说了嘛,我已经找了魏阿姨,魏阿姨是愿意帮忙的,只要你们把我妈的遗物交给我就行。结果你们偏不听,一个把自己闹进拘留所来了,一个,一个……”

    叶姗姗说不下去了,故意吊着牛进步的胃口,转身就走。

    牛进步急了,扯着嗓子喊她回来,却得不到回应。

    只得一把抓住了落后半步的牛珍珍,问道:“你妈怎么了?她也出事了?”

    牛珍珍哪里敢说啊,支支吾吾的,愣是没法开口。

    可王佳燕却没有这么好心,她直接挖苦道:“你问她,她当然护着她妈,不敢告诉你咯。你应该问我啊,食品厂的副厂长可是我小姐妹的老公,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牛进步成功上钩,赶紧抓住王佳燕的袖子:“你快说,马洁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是不是……”

    “你自己也不敢说是吧?也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为人。”王佳燕巴不得落井下石呢,嗤笑道,“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的。你再瞪我我也不怕你!”

    牛进步踉跄着松开了王佳燕,果然,马洁这个女人,一到大难临头,想的就是她自己。

    等他出去,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王佳燕可没有心情陪他发神经,不过她也知道,这时候放牛进步出去才是最热闹的。

    于是她转身回到了食品厂,找她的小姐妹聊聊。

    上午十点,牛进步被释放了。

    天上还在下雪,他却顾不得嫌冷,宛如一头归山猛虎,一头扎进风雪之中,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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