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笑翌，她叫卓清。”

    “见过两位大人。”卓清不是灵媒，所以并不能看清他们的模样，只能感觉到有魂体的存在。

    秦乾道：“我们接下来会有事情要麻烦你们，事情结束会有奖赏，绝无虚言。”

    郭笑翌敏觉道：“两位是地府里的大人物？”

    今日的通知动用紧急调令，黎朔亲自赶来通知，话语间透露着有大人物要来。否则他们也没有耐心等到现在。

    秦乾道：“算不上大人物，不过他们两个听我们的。”

    果然都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当官的态度明显好多了。

    郭笑翌语气顿时软了几分：“鬼神大人，不知有何指令？事先声明，在下只是一介灵媒，会的只是些雕虫小技，若是有太高期许的地方，请容我把我们头儿找来。”

    虽然干他们这一行的都短命，但起码他现在还不想下去。能动用地府官员亲自上来他还是头回见，可见这不是小事儿。

    黎朔这家伙，平时过的也够逍遥自在，是时候该拉他出来挡刀。

    荣华道明来意，“郭先生，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让你帮我们查查孟叵子家住何处，不会让你涉险。”

    郭笑翌脑海思索片刻，“孟叵子？这我知道。往西十公里外就是神婆孟叵子的家。”

    秦乾看来一眼他指的方向，“能否劳烦郭公子带路？”

    这点要求，郭笑翌并不能拒绝。

    为了找这个地址，说是跋山涉水都不为过。其中曲折，是一群人和魂，徒步了两个多小时，又走了好几条弯路，这才到达。

    可是，当它出现在眼前时，大家都傻眼了，这房子明显已经荒废了许久。老式的黄泥砖房，遍布岁月的痕迹，摇摇欲坠。

    荣华问：“这怎么像是个荒废了的房子，你确定这是孟叵子的住所？”

    郭笑翌道：“鬼神大人，这里确实是孟叵子的家，不过她很早就已经不在这住了。”

    众人：......

    炎夏怒道：“不在这住你带我们过来干嘛？”

    郭笑翌道：“不是你们说要找她的家吗？这里就是她的家，住了几十年，你们一开始也没说清楚是要找她人啊。”

    炎夏怒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就是在耍我们！”炎夏只恨如今他没有形态，否则一定扑上去将郭笑翌暴揍一顿。

    荣华自认理亏，怪她没说清楚。

    秦乾制止了炎夏，“那你可知孟叵子如今身在何处？”

    “听说她搬到东边去了，具体在什么地方，这要联系一下当地的灵媒。话说，这个孟叵子到底犯了什么错？需要鬼神大人这么劳师动众的过来找她？”

    素方道：“你管辖的区域，有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我们都是分区而治的，来了我这的归我管，离了我这的还归我管，岂不是很不公平。灵媒界也是很卷的，若没有相应的规矩，很难管理。”

    一群人停滞不前，荣华道：“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先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相关线索。”

    郭笑翌打着哈欠道：“是这个道理，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我能帮的就这些了，出了我管辖的区域，我就只能跟你们说再见了。”

    虽是灵媒，却也是凡人一个，他也有三餐一宿。早就过了生物钟，怎么可能不困。

    大门上有锁，是那种老式的双开木门，锁上也落了一层灰尘，想来是许久没被碰过。

    荣华环顾了四周，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周围都是一些比较陈旧的房屋，那条小溪流仿佛是一道分界线。对面花团锦簇，红墙绿瓦，俨然是现代化城镇的模样。而这里，尘土飞扬，房屋破旧，像是被社会发展所遗忘。

    原先以为这附近都是没人住遗留下来的老房子，可是不然，隔壁的那户人家门口还放着垃圾，窗台也种着花草，周围几户多多少少也有着生活的痕迹，显然他们只是休息了。

    一座城镇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能有这样大的差别也是少见。

    郭笑翌随手找来一个小石头，正准备把那把门锁砸掉。结果眼睁睁的看着秦乾挥挥手，那把满布岁月风霜的锁就自然脱落。

    郭笑翌没了表现的机会，把石头扔掉，拍拍手上的灰尘。

    推开门，阴暗的房间里，一股霉味从里到外散发出来。

    荣华跟着秦乾的脚步走了进去，房子不大，两层小楼的格局，上下都已经被搬空了，只留下一些零散破旧的家具，地上的灰尘每踩一步都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看来这房子已经空了很久了。”荣华环顾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

    郭笑翌扫了一眼道：“这个孟叵子本来就没什么亲戚，听说她性格不好，仗着有点本事到处树敌。特别是十几年前干了一票大的，更加觉得自己天资无限，不屑与凡人为伍。左邻右舍都被她得罪光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才搬走的。我都没见过她，光她的事迹就听说了不少。”

    “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事迹，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或许有用得上的地方。”荣华道。

    郭笑翌迟疑了片刻，才道：“你们不是疑惑河的两岸发展差别如此之大吗，正是因为这个孟叵子，因为她十几年前干的那件事。”

    “你们自地府而来，起死回生这种事情想必不陌生。这世间除了神仙和鬼神，我也是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凡人也可以拥有这种法力。只是这代价却是如此之大，那么多个鲜活的生命，那么多棵祖国的花朵，赔上这附近仅有的天地灵气，只为复活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就因为他付得起钱。”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郭笑翌语气满是讥讽，“结果竟然还成功了，这种法术居然在一个德行败坏的神婆身上展现。那么多丧命的魂灵，那么多因此受到牵连而惨死的动物，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施法者居然没有受到一点天谴，当真是老天无眼。在你们眼皮底下当面挑衅，你们地府官员仍无所作为。才造就了如今的孟叵子，可以说算得上是你们的杰作。”

    他仍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里他送走了十二个无辜孩童的魂灵，他们小小的脑袋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他们亲人哭泣，他扑过去，却抱不住他们。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地府的官员出来解决这个事情，那些鬼差只是惯性的把一个个孩子的魂魄拉进地府，他们有的还太小，甚至还不会走路。

    从那年开始，这条小溪流淌的水都是苦的。小溪这边比那边总是低上几度。

    知道真相的人很少，官府没有足够的证据没办法给孟叵子定罪，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正是因为那件事情，孟叵子名声大燥。

    如今又闹出大事情来，他们地府官员知道后悔了？

    荣华了然，其中缘由牵扯太多，不能对他细说。事情其实是那几年里这个村子发生一种传染病，专门对动物和孩子感染，成活率极低，多有不治身亡。

    只是因为鬼差错勾了对象，才导致孟叵子来完成这一因果。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再追究也是无益。他们有他们的因果。”荣华试着劝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郭笑翌嗤笑出声，“你们是鬼神大人，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也是做了灵媒才知道，公平这种事情，不管生与死都不存在。”

    一楼很小，一个大厅，一个天井，一个简陋的厨房，还有一间只剩下床板的房间，荣华很快就看完了，便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格局比一楼小，有一半是阳台。只剩一厅一房，客厅里多了一个被遗弃的餐边柜，纯木制作，已经被白蚁蛀的差不多，轻轻一捏全是木碎。

    “估计要白跑这一趟了，如今既然她不在老巢待着，找起来怕是更加困难。”炎夏一脸沮丧。随意瘫坐在角落里。

    素方的心态就好多了，毕竟他完全只是一个辅助的形势，事情办好了顶多论功行赏，办不好也罚不到他头上。“自然是不会那么顺利，不然也不至于要派四个人出来，能在七天找到都是幸运的了。”

    “看来这个孟叵子在离开前还在这里做过一场法事。”卓清半蹲在地上，看着铁盆里未燃尽的符纸，还有周围留下的一圈烛油。

    符纸都是一些最简单的安魂符，岁月的痕迹很重。

    荣华从破旧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手摇铃铛，还有一些没有烧完的香，烛台什么的。这些都是做法事必备的东西。

    郭笑翌道：“在自己家里做法事？难道她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荣华灵机一动，“那我们能否把它找出来问问情况？”

    秦乾道：“就算有，如今也找不出来了，前几年地府开启了一场大搜查，把所有滞留人间的阴魂都抓了回去，估计这个也在其中。而且，我并未在附近察觉到有其他阴魂的气息。”

    荣华继续翻找着这个破旧的柜子。

    柜子下面的抽屉似乎还带锁，经过岁月的腐蚀布满了铁锈，跟这个柜子一眼，一碰就掉落。

    终于明白它为什么上锁了，里面还有一幅未带走的画。

    荣华小心翼翼拿出来，小心翼翼摊开，模糊的画像里什么都没有，只画了一张鼓。一个沙漏形状的鼓。“这是什么？”

    郭笑翌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人皮鼓。取自16岁以下无疾而终的少女背部的皮制成。我们在这十几年都销毁了好几个，没想到她手里还有！这种东西如果落在有灵异手段的人手上，是可以通灵的。瞧这人皮鼓的模样，是几百年前的样式，想必已经流传了好几代，若是在庙堂供奉过，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法力会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