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

    小腹一阵阵隐隐酸坠绞痛之感,宋晗心中顿觉有些不妙。

    这些日子赶回京中,心中诸事繁杂,她并无闲暇去留心小日子的到来,如今在驻地并无所需之物,心道只能借故出去城中购买。

    “殿下,营门前有人等你,您快些去看看,别让人家等急了。”

    徐寿来报这事时候嘴角带着些许暧昧不明的笑意,语气中甚至有些催促着宋晗去的意思,平日里若是有人来访徐寿一般说得一清二楚的,这般情况来人只有可能是傅朝夕。

    在众人眼中,这可是铁骑营当中颇受爱戴医术高明柔情似水的“傅姑娘”,最要的还是与王爷殿下之间缠缠绵绵有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傅姑娘”。

    羌海边地战事之外的日子艰苦而枯燥,风月情事的八卦谁不爱听,尤其是自家顶头老大的八卦。

    拜托,这个是骁勇善战心如铁石冷面寡言的摄政王和温柔似水百折不挠的女医官的爱恨纠葛,一个逃避一个纠缠的暧昧拉扯。细想想一边是此身既已许国再难许卿,另一边坚信百炼钢终化作绕指柔。

    宋晗心里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都装些什么,却只见外边营帐周边“巧合”的聚集了许多了,吩咐几个手下人事情的晁衡,正扫地的舒娘子,正好拿着要东西要去晾晒的满桃和极为年轻姑娘,还有巡防正好到跟前的军将。

    “殿上路上小心,晚上不用那么早回来,不回来也没关系,营里头的有我们看顾着,您放宽心。”

    徐寿还在远处回首,面上带着些我懂得的表情。见着自家王爷走得有些距离,舒娘子也不装模作样的扫地了,直接将扫把丢一边,凑过来徐寿跟前问道:“这次怎么样?说来与我们听听。”

    听着舒娘子这样说,旁边按捺许久好奇心的大伙儿也纷纷凑了过来徐寿旁边,耳朵贴近了来听徐寿细说这事情始末。

    “咱们王爷这么私密的事情怎好到处乱说呀。”掌握了第一手情报的徐寿显然知道这回儿自己有多吃香,故作姿态吊着众人胃口。

    “得了吧就你这大漏勺,知道芝麻大点事情,恨不得一张大嘴巴说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还不好乱说。”另个十分相熟的副将曹平撇撇嘴,毫无给面子的戳破徐寿。

    “就是就是,赶紧说老徐。”晁衡跟着附和。

    “哎你这个读书人怎么也跟着凑合这八卦的事情,你不是说君子非礼勿听吗?这闲话是你能听的吗?去去去。”

    晁衡一本正经道:“咱们王爷的事情我不清楚明白,往后如何更好的为王爷分忧呢?王爷的事情是顶顶重要的事,怎能是闲话呢。”

    “今晚宵夜抻面里头给你加个辣卤猪肘子,如何?”

    舒娘子一直不说话,此时一出手便掐中了徐寿的命门。

    徐寿想起舒娘子那劲道十足的油泼抻面,还有酱香十足辣劲儿上头肥而不腻的猪肘子,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力,只是放低了声音道:“再加两个溏心蛋。”

    “成交。”舒娘子向来快人快语。

    “那就成交,我给你们说,都不许传出去呀。”徐寿十分正式的清了清嗓门,添油加醋的说起来。“话说这是还得从咱们来京中那日神秘出现在营中的一封迷信,老徐我凭着敏锐的嗅觉,第一眼便知道这封信不简单.......”

    “所以说咱们王爷跟傅姑娘要成了吗?”满桃几个姑娘听着老徐将事情细细道来,不免有了许多旖旎想象。

    营门前有一架其貌不扬的小驴车,驾车的人与她招呼,天青色衣裳衬得肤色似冷玉,身量瘦弱高挑,露出来的脖颈细长优美,白而透的皮肤隐隐能看到些淡青色的血管,拖着几分纤弱的病气。

    他相貌秀美,桃花眼看人笑意盈盈,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更添一段风流。

    傅朝夕右手轻轻挥,左手手拿着细竹竿吊着半根萝卜逗着驴子,看得到吃不到,急的那白额驴子鼻子哼哼的喷着粗气而,右前脚撅着蹄子。

    此时见着宋晗孤身而来,微微眯起桃花眼笑着转头过来看她。“半月未见,王爷您清减了,想来相思使人愁,茶饭不思?”

    傅朝夕虽不是真正的女子,但不知使了什么技巧,声音听起来竟然比许多男子柔和清浅,却又比寻常女子低了些。

    “并无。”宋晗不跟他扯着这些有的没有的。

    傅朝夕伸手拉宋晗上车,力度巧妙的将人拉到旁边,凑近了她脸侧柔声细语道:“但妾身饱受相思之苦,你看我这脸瘦的。”

    宋晗冷言看着傅朝夕演着独角戏,完了打量他腰间那只瘪了吧唧的荷包。“这半月又去何处了,怕是钱财都挥霍个一干二净才落到了饿肚子的地步。”

    “王爷英明,三十六行干了个遍,就是赚不到钱的命,每次都只好再到王爷这个大善人跟前讨口饱饭。”

    傅朝夕这人讲话半真半假,不知从何处来,有时也会莫名消失一段时间,这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他的身份很多,宋晗在羌海见他做过商人,做过赤脚医生,也凭着扮做女子本事混迹过杂耍团里头。

    某些方面来讲,傅朝夕这人确实是有一身的本事,各行各业愿意的话都混得还行,但却没什么财运,容易招惹麻烦,宋晗不知道捞过他多少会,有时他也会发点小财,但总又很快挥霍干净。

    “还是您懂我这个苦命人,这回出去说了几天书赚了点钱,却莫名被人砸了摊子。”傅朝夕叹了口气。“这不就只能回来请您收留了。”

    傅朝夕偏头看向驴子拉着的车厢里头。“车里有干净衣服,您先将就着换了先,我这就带您去城里逛逛。”

    宋晗点点头,傅朝夕多数时候办事情还是靠谱的。

    傅朝夕给宋晗准备的是一身蓝布衣裙,当她掀开旁边小包袱发现里头竟然还准备有月事带,面上淡然的神情有些绷不住。

    傅朝夕在铁骑营中做女医官确实帮她做了不少掩护,两人这些年的合作还算得十分愉快。他作为男子之身,有时候贴心得让宋晗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殿下且先穿着吧,我带你去城里客栈再换洗,帝京城里人多眼杂的,您这样貌人群里头又比较出挑,总不好就这般招摇的去。”

    宋晗也是这么想的,便没多话利索换上,把解下来的发冠和身上换下来的衣袍用布包裹严实,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傅某虽不才,吃喝玩乐样样精,帝京城里哪好吃好玩门儿清,今天得带着你这个财神爷,好好逛逛。”

    “挨着北市敦教坊那荟萃楼的千丝卷片鸭,铜锅涮,酱牛肉须得常常,再往顺路往北市方向走,消消食可以到顺意斋捎带些枣泥花糕,山楂酥饼,清凉焦云片,蜜煎樱桃。”

    “一边走着没一会儿到北市,可先去瓦舍处瞅瞅找个位置点壶浓茶配着点心看热闹,十几年前那儿是时兴胡姬跳舞,如今听说花样还多了许多,马猴戏,变戏法的。”

    傅朝夕口上不停歇地如数家珍,手上功夫半点都没有耽搁,利落地拉着缰绳驾着驴车晃晃悠悠行走在小路,朝着城里方向去。

    荟萃楼后小院旁,傅朝夕停了车,上车打量着面前这位打扮与平时天差地别的主顾大人。这位小殿下总是穿着深色戎装,认识起似乎就没见过她穿着黑色以外的衣裳。

    现在她一身蓝布衣裙素朴无华的,是坊间寻常小家碧玉打扮。这简单打扮卸下了平日刀兵萧杀凛然之色,她自身长相艳异,肤色冷白似雪,琥珀色的眼瞳淡漠。

    取下发冠后长发都尽数披散在肩头,她的发色在暗处不明显,但照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微微泛着红色光泽。

    “殿下您这相貌即使换了女装,到了京城里头鱼龙混杂还是容易招惹麻烦得很,所以咱们还是得藏藏。”

    傅朝夕说着伸手握起宋晗的头发挽起用木簪固定,从旁边取了一顶帏帽盖在她头顶上,将素色麻纱放下遮住宋晗的面容,全程宋晗都一动不动任由着摆弄。

    “委屈您今日出去得遮一遮了。”

    傅朝夕说这话的时候离得宋晗极近,两人隔了层麻纱,宋晗也不躲不避就静静看他还欲如何。“您与男子相处一向如此的吗?”

    “听说您自小与小谢大人一起长大,看殿下心中似乎无男女大防的念头,怕是你自己都分不清手足之谊与男女之情。”

    宋晗闻言微微发愣,傅朝夕此时伸手探向她,不知是否因为隔着纱幕看得不清楚,她总觉得此时傅朝夕与平时不大一样,没有眼角眉梢的笑意,嘴角抿着冷意。

    两人错身间距离再次拉近,隔着纱幕脸侧相触,倏忽又分开。

    “这车里窄得很,您多担待些。”傅朝夕取了放在他身后的布裹着的长匣子,自然的将两人距离拉开,面上恢复平时言笑晏晏的模样。

    宋晗跟着傅朝夕下了车,此时才看出傅朝夕刚取了背在身上的是一个琴匣子。“这会你是又改了行当?”

    “在旧友处取了回来的,许多年未弹了已然手生。”傅朝夕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会,又凑到宋晗身边道:“若您这位大主顾想听,我定然好好表现,到时候多赏我些银钱。”

    荟萃楼内人声鼎沸,店中门口揽客的伙计热情地过来招呼,打了招呼问了他们确定是两位来客,便吆喝着向里头通报,便有跑堂领着他们往里头走。

    二楼一处隔间中的打砸声响将将店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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