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阿萸……阿萸……”朱萸睁开眼睛,眼前是桂桂的一双杏眼和放大的脸。

    梦里汹涌的情绪依然残留在身体里,以及那双镌刻在记忆里的眼睛。

    下一秒,她就和这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李闻檀站在床尾,手里摆弄着一些装着透明液体的药袋,见自己在看他,微微一笑。得,怪不得叫自己起来,原来又要挨针了。

    桂桂在医院里游荡半晚上,精神很是萎靡,她打了好几个哈欠,说:“阿萸,你怎么样了。”她伸出手摸了摸朱萸的脸,“还好还好,好像没那么烫了。”

    “我不行了阿萸,我现在又饿又困,我感觉我也病了。”桂桂扑在朱萸身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桂桂,你在旁边床上睡,我来看着点滴。”李闻檀推着一个架子走到床边,上面吊着四五袋透明药袋,他撕开装着一次性手套的包装,戴好手套。

    桂桂连忙起身让开位置,揉着眼睛坐到旁边的床上:“换药的时候……我叫你……哈……”桂桂困得连打哈欠都没力气了。

    “晚安,躺下安心睡吧。”朱萸回应道。

    桂桂侧躺在旁边的床上,刚闭上眼就不知今昔何夕了。

    朱萸正隔空望着桂桂疲累的睡颜,白色的衣摆遮住了视线。朱萸转过眼,李闻檀向她伸出手:“哪只手写字。”

    朱萸的大脑迟钝地转了转:“大概是左手。”说着,她伸出了右手。

    啊,她在说什么!明明是右手写字!

    她正欲收回右手,一时半会儿又分不清哪一边是左,哪边是右。正凌乱着,忽听见李闻檀笑了。

    轻巧的唇角勾起弧度驱散了面庞上的清冷。他轻拍了拍朱萸伸着的右手,转而拾起她的左手,声音柔软低沉:“不管了,就扎左手吧。”

    她眼睁睁看着,看着自己的手落在那双修长的大手手心,蜜色和雪色交织成第三种艳色。半明半昧的灯光勾勒出他脸颊的轮廓,竟让朱萸挪不开眼。

    指尖轻轻扫过她的小臂,流连着那些青色的血管,寻找合适的下针位置。

    他的指尖微凉,流处挑起瘙痒的战栗。然而李闻檀那样专注,他低着头,羽扇般纤长的睫毛扇动,仿佛刮在朱萸心上。

    他确定位置,在朱萸左手手腕以上约三寸处轻轻按了按,便用棉签蘸涂上碘酒消毒,他一手托着朱萸的手臂,单手在她腕部绑好了止血带。

    二次消毒时,李闻檀直起腰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不知怎地,朱萸想起来梦中他穿着黑色的样子,斯文温雅又流露出不经意的魅惑。他容忍黑暗与自己融为一体,又可随时脱离置身光明。

    朱萸只觉得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因为打针而紧张,还是因为别的。

    李闻檀利落地拆开针头的包装,除去护针帽,接上了细细的导管,他抬眸盯着朱萸的眼睛,眸色深邃,朱萸紧张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手臂上的刺痛降临。

    黑暗中,轻微刺痛,紧接着痛感霸道起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剧烈的涟漪猛然扩散,朱萸咬紧后槽牙。怪不得方才听小朋友号得惊天动地,扎针也太痛了吧,真的不是自己矫情啊!

    李闻檀扎针行云流水,他右手持针座、针翼,将导管和针芯一齐送入血管,随即撤出针芯,他看着朱萸脸上强忍的痛色,麻利地用无菌透明贴固定住针头导管隔离塞。

    轻缓地放下朱萸的手,道:“好了。”

    朱萸睁开眼,见李闻檀正将针头的短管接上悬瓶的长管,手指捏上一个滚轮,缓缓滑动。朱萸适应了针头的疼痛,现在左臂只是稍微有些麻。

    李闻檀拉上病床旁的帘子,黑暗包围住他们。已经凌晨三点了,外面病人的鼾声此起彼伏,他压低声音道:“睡一觉。”他一边收拾着架子上的杂物,一边看向朱萸:“我就在外面,不舒服立马告诉我。”他的眼眸幽静清澈,偏偏让人很安心。

    朱萸打着点滴,隐约感觉凉凉的药液在血管里流淌,现在自己清醒了些。

    朱萸也小声回应:“辛苦了李医生,今晚耽误你休息,本来你能早点下班的。”朱萸有些自责,要不是为她们引路,李闻檀也不会被值班医生逮到加班。

    李闻檀温柔一笑:“没关系,今天下午的班就有理由翘了。”今天是有些累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三个小时,他按了按额头。

    “李医生,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吗?”朱萸关切地看着李闻檀。

    “还好,已经习惯了。”

    朱萸摇摇头,叹道:“怪不得他们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李闻檀伸平衣领的褶皱,轻笑出声,有些无奈又带着戏谑:“是这个道理。”

    “好了,今晚不适合谈天说地,作为病人要好好休息,快睡吧。”他放下朱萸床前的最后一道帘。

    “晚安。”朱萸礼貌道别。

    “晚安,朱萸。”李闻檀低声回复。语毕,他便走了出去。

    脸颊滚烫、心脏砰砰直跳,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无论是发烧还是……心动。他蜷曲的乌发,勾起的唇、明亮的眼,一颦一笑,温柔俊秀,一举一动,文雅清隽。

    方才混沌的脑袋这会儿反而逐渐清明起来,睡意也消散了,朱萸躺在床上,回想起她和李闻檀的初见。

    其实,今晚的抽血病人和血液科医师,并不是她和李闻檀的第一次见面。

    犹记得去年夏天的炎热,和暗夜里,明亮、温柔的眼。

    朱萸是衢堰大学的师范学生。只要是师范生,毕业前必须实习支教。去年,她被分派到山区一个叫沉金湾的小村子实习,做支教老师。

    实习的学校是这座村庄里唯一一所小学,因为年久失修,又没有宿舍,她只得前往村子最东面的诊所里住宿。

    下午刚到村子,见过了热情的村主任,也就是小学校的校长。校长是个和蔼的大叔,拉着她攀谈,刚聊了没几句,突然进来几个村民,他们用方言交谈了几句,校长便转过头和她道歉说临时有事。

    于是,朱萸只能自己去找借宿的诊所了。

    一出门,她就傻眼了。已经是傍晚了,村里又没安路灯,她人生地不熟,被几只狗追了半路,便在土路上迷路了。

    越走越迷糊,正当她满头大汗时,漆黑无影的灌丛里传出声音。她小心翼翼上前,伸手拨开树丛。

    一个人躺在地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撕咬着那人的脸。红红黑黑的液体满地飞溅,血腥气冲天。

    朱萸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当即便惊叫出声。

    其实,人在受到强烈恐惧刺激时,大脑会有几秒钟的宕机。

    在朱萸大脑宕机的这短短几秒内,她只记得裹挟着腥臭直袭她面门的疾风,以及一张狰狞的兽脸和满口尖利的犬齿。

    月光映亮了猛兽猩红的眼球和尖利的獠牙,呼吸与心跳间歇性暂停的瞬间,星星降落在眼前。

    她被人大力推开。

    黑体恤包裹着劲瘦的身躯,细密的黑发随风轻舞,虽然天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就是这样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朱萸竟觉得他的面容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那一刻,是心跳停止又在急速的呼吸中重新复苏、蓄力……最终狂热飞跳的砰然。

    如此鲜明,如此热烈。

    他躲开猛兽的飞扑,背对着朱萸站着。将她和野兽隔开。

    朱萸这才看清,袭击她的竟然是一只狼!虽说沉金湾是个山村,但是21世纪的今天在人聚居的地方看见野狼是不是有点魔幻?而且……朱萸注意到,那狼一开始撕咬的人面部已经被抓咬得看不清了,胸口的衣服碎成条,满身是血。

    这个空当,高挑的黑衫人从地上捞起一根粗树枝,木棍挥舞着直击向一击未成蓄势待发的野狼。

    那狼也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有所顾忌,虚张声势地龇牙咆哮一阵,便调转狼头,消失在树丛之中。

    事后,朱萸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救她的黑衫男子。看着他在被咬的人身旁半跪下身,毫不顾忌那满身的污血,手法专业地翻看那人的伤势。

    然后,朱萸眼睁睁看他在自己面前蹲下,那双乌珠般的明眸微微闪动,见她一副吓傻的模样,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了,放心,狼已经走了。”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因为紧急焦虑声线有些紧绷,但是依旧难掩温柔。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朱萸:“姑娘,麻烦你打急救电话,并且报警。”

    朱萸讷讷地接过,他立即起身飞奔回去,扯下自己的腰带给那人止血。

    虽然是生死一线的夜晚,但是,朱萸印象最深的不是一地鲜红,也不是扑向自己的恶狼,而是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和他温暖的掌心。

    后来,救护车和警车呼啸着来了,白大褂和黑警服乌乌泱泱把这块小树林堵得水泄不通。

    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救自己的黑衫青年搭话。

    再后来,得知被袭击的伤者已经失血过多不治身亡,朱萸的父母惊慌万分,联系校领导给朱萸更换了实习地点,远离了这个叫沉金湾的小山村,也远离了那一夜,不知是幻是魇还是缘的梦。

    此后很久,那双温柔的眼眸时常笑在眼前,他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梦绕魂牵。

    朱萸无意识间攥住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想来想去,想到李闻檀为自己擦拭脸颊的画面就忍不住脸红。别想了别想了,人家照顾病患,这是他的工作。

    强压下纷乱的思绪,朱萸转过脸看着一帘之隔的桂桂,照顾自己半宿,她此时睡得正沉。自己和桂桂自幼相识,从小学长发到中学短发再到大学秃头,俩人既是发小也是闺蜜。高考成绩相近,二人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在家长的暗箱操作下又成了舍友。

    身处异乡的她们,就是彼此的依靠。

    想着想着,朱萸的意识渐渐模糊……

    哎,兵荒马乱的一天……

    梦里,有温凉的手搭在额头上。

    梦里有人在争执,大呼小叫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朱萸简直闭不住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桂桂先跳起来了。

    “吓死我了。”桂桂差点从床上翻下来。

    朱萸睁开眼睛,发现小臂上的针不知何时已经拔去了,蜜色纤细的手臂上只留下一个针孔,针孔周围擦过了碘酒。

    桂桂发现朱萸醒过来了,扑到她床边:“阿萸,你怎么样了?感觉如何?口渴吗?”

    “桂桂,我有点渴。”朱萸嗓音微哑。

    “等一下。”桂桂说完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纸杯。

    桂桂扶一把朱萸的肩膀,朱萸坐起来,接过纸杯。

    “水温正好,喝吧。”桂桂坐在朱萸床边,看着朱萸喝完杯子里的水。

    “怎么样,今天还难受吗?”

    朱萸感觉大脑的支配权终于重归自己,昨天强烈的反胃也消失了,除了四肢有些酸,头有点痛。

    “我感觉我康复百分之八十五了。”朱萸故作沉吟道。

    “看来平时锻炼真的很有用,昨天还蔫蔫的,今天就将近满血了。”桂桂轻轻锤了锤朱萸的肩膀。

    外面的争吵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了,朱萸疑惑地看着桂桂:“咋回事儿,大早晨的。”

    “我刚刚出去,观赏了下,应该是后面的人想插队,前面的人不让,两波人正在外面硬刚。”

    “在医院里这样大声喧闹,真是没点文明了。”朱萸拿过一旁衣架上自己的衣服。

    更衣、穿鞋,打道回学校。

    朱萸穿着衣服,桂桂露出一个八卦的表情,压低声音问:“昨晚我没撑住,没能看着你,那个李闻檀……人家照顾你一晚上呢。”

    朱萸一怔,说:“他真的是个称职的医生,加班照顾我一晚。”

    “要他的微信,阿萸别怂,你对他有好感我能看出来。”桂桂眼睛亮起来。

    “被拒绝多尴尬呀,况且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朱萸傻眼了,桂桂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对他有好感。

    “你还没行动怎么知道会失败,实践出真知。”桂桂拉着朱萸的手,恨铁不成钢道:“我还不了解你。阿萸,咱们都二十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喜欢就大胆上,不择手段将他拿下。”

    “你简直是让我一步登天,你也知道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我怎么上怎么把他拿下。”

    “你这个母胎solo!高中那会让你早恋你不恋,现在好了吧,追个男人缩头顾尾,今天就给我迈出第一步,要他微信。”桂桂越说越激情,手指都戳上朱萸脑门儿了。

    “那就努力一把,失败了大不了再不来医院了。”朱萸穿好外套,充满斗志。

    二人叠好病床上的被子拉平床单,拿起包走了出去。

    外间乌乌泱泱的,除了忙得焦头烂额的主治医生和脚不沾地的实习医生,已经没有了那个清隽的身影。

    突然很失落,满腔斗志化为乌有,自己还想向他道谢。

    “李闻檀值了一晚上班,现在肯定下班回去休息了,没关系咱今晚再来。”桂桂捏捏朱萸的手,轻声安慰。

    “不来了,哎,有缘无分啊。”朱萸叹息一声,揽着桂桂走出了诊室。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上午第二节课。

    当代文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朦胧诗派的舒婷,讲炽热独立的凌霄花,讲孤寂专情的神女峰,讲会唱歌的鸢尾花。朱萸和桂桂一向专注学习,听课坐在前几排,记笔记也十分详细认真。

    白发苍苍的教授用沧桑而深情的语气诵读着舒婷的诗,读到《神女峰》一篇。

    “与其在悬崖上遥望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唇吻遒会,默默重复着这句诗,朱萸的心仿佛被一块圆形的石头击中,只是钝痛却能持续很久。

    “贞洁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所谓的坚贞的爱情,女孩子就要在山上受千年的风吹雨打,最后化为一块石头吗?为了所谓的忠贞,女子就要孤苦一生,最后换来冰冷一块贞洁牌坊和世人几句称赞吗?年华白白逝去,内心空空如也,像行尸走肉一样麻木度日。这不是对伴侣的忠诚,而是对爱的辜负。”老教授中气十足,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过每一个学生,教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端坐着静静聆听。

    “婚姻里我们要忠贞,要承担家庭的责任,兑现身为伴侣的诺言。但是孩子们,爱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电视剧里动不动就一生一世、三生三世,男女主不死不休,甚至死了也不休。”教室里哄堂大笑,教授顿了顿。

    “爱情太珍贵了,因为短暂所以美好。一生中我们会爱上许多人,无数个心动的瞬间,一生一世不变心的人太少,所以看起来很不现实。我不希望当下的道德准则束缚人的天性,以后你们可能会‘背叛’,会唾弃自己的善变。但是请你们明白这是生而为人的天性,可以放纵爱情背叛,但责任必须拱卫一生。”

    教室里久久寂静,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鼓掌声,朱萸和桂桂对视着,都能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触动和惊诧。

    教授抬起手,教室里的掌声渐止渐息。

    “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大家若有别的想法或者不同的意见欢迎随时找我探讨。”教授补充道。“大家大三了都是成年人,应该有自己对爱情的认识。期中作业呢就是谈谈自己的爱情观,用信纸手写,最少1200字上不封顶。”

    下面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桂桂捂嘴靠过来悄声道:“我可以将我的恋爱经验分你一点。”

    朱萸瞪了桂桂一眼,轻捶桂桂桌下的大腿:“我谢谢您嘞,您自己好好留着吧,鄙人可以自行想象。”

    教授说道:“有什么疑问吗?”

    “没谈过恋爱咋办!”不知是谁喊了句,教室里立马开始沸腾。

    “你心中的恋爱观即可,不用非要从恋爱中总结。”教授摇摇头,戏谑道:“话说,大学都不谈个恋爱,你们要等以后工作忙得昏天黑地再谈吗?”

    教室里简直要炸锅了,连教授的“下课”声都淹没其中。

    临近中午,朱萸和桂桂并肩走向餐厅。

    桂桂一路上嘴就没闲着:“所以我说咱们以后一定不要依靠任何一个男人,认认真真搞钱才是人间至理,成了大富婆,包养小帅哥,有钱了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朱萸深以为然,点点头说:“当然,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里,爱和归属建立在生理和安全层次之上,人只有自己给予自己安全感,拥有体面生活的能力,才拥有向上追求爱的资格。”

    “没错,只会附着在男人身上的女人是菟丝子、凌霄花,盲目的爱情也只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我要找男人就要找一个与我势均力敌的男人,相互扶持、攻城略地。”桂桂摇晃着手指说道。

    朱萸向她竖了个大拇指:“这样看来,作业也有眉目了。区区恋爱观,你连这辈子的爱情走向都规划好了。”

    桂桂挑挑眉,向朱萸使了个眼色。朱萸意会,看向前方。

    四五个身穿球服的青年向她们这边走来。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初春,他们身上只着薄薄一层球衣,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散发着的热气,朝气蓬勃。

    最前面穿着白色球服高大的青年,高眉弓,浓眉,眼型狭长眸光深邃,比起他哥,他的长相更具侵略性和压迫感。倒是浓密乌黑的发丝,清亮的眼眸,唇红齿白气质清冷的特性,倒是和李闻檀如出一辙。

    初春的日光洒在他的周身,四周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看见桂桂和朱萸,他抬手打了个招呼,二人摆手回应。李白桦对身后的人说了句话,那些青年便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李白桦走到二人身前,说:“昨晚你们没去操场训练。”他的声音低沉肃萧,听起来对她俩昨晚翘掉训练有些不满。

    大一的时候,朱萸和桂桂因为体能条件优越又喜欢长跑,所以加入了学校的马拉松协会,李白桦也酷爱长跑,又因为同一专业便在协会熟识。半月后衢堰市举办环山半马比赛,所以最近一直到比赛几乎每晚都有训练,昨晚因为事发突然二人都忘了请假。没错,李白桦已经熬成了协会会长,他现在站在她们面前好像是在兴师问罪。

    “昨晚我生病去医院了,桂桂陪我一起,所以就没去训练。”朱萸说道。

    “是啊,本来想着跟你请假,谁知医院检查流程太繁杂,我俩奔忙一晚,就把这事给忘了。”桂桂补充。

    李白桦扬了扬下巴,想说什么,桂桂立马开口道:“你别不信,昨晚还是你哥给阿萸验血打针,不信你问你哥。”

    朱萸扬了扬左手手臂上的针孔。

    李白桦皱皱眉,朱萸见缝插针:“昨晚没去训练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太抱歉了,今晚我俩一定不会缺席。”

    李白桦刚想开口,桂桂又一摆手,说:“我俩真的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才翘了训练,真不是出去约会,小小年纪不要整天怀疑这怀疑那,有时间怀疑不如上缴你哥的微信。”

    李白桦被堵得气血不畅,朱萸偏过脸偷笑,桂桂每每和李白桦打嘴炮总能最大限度激发她的怼人天赋,偏偏李白桦又不善言辞,只能忍气吞声。

    “我俩今晚一定好好表现,先走了李白桦。”朱萸拉着桂桂奔向餐厅。

    留下李白桦在原地独自凌乱。

    “鸡腿做错了什么,你太残忍了。”桂桂的声音将朱萸拉回现实。朱萸看着餐盘里被戳得惨不忍睹的鸡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李闻檀。”桂桂笃定地说。

    朱萸不以为然:“我在构思我的当代文学作业。”

    “是啊,想李闻檀和构思爱情观,可不是异曲同工嘛。”桂桂咽下最后一口米饭。“你为什么喜欢李闻檀啊,一见钟情?”

    朱萸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李白桦,日久生情?”

    桂桂被噎地翻白眼,灌了两口水才道:“我哪里喜欢他,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故作深沉的模样,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人,他偏偏要装成熟。”

    “吆西,理由很牵强。”朱萸总结。

    “Go die!”

    下午的外国文学课,老师念着PPT,教室里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桂桂昏昏欲睡,朱萸用圆珠笔将她戳醒好几次。

    “你做好笔记,我先睡会。”桂桂实在撑不住了,一手撑着脑袋加入睡眠大军。

    朱萸也困得要命,老师在讲台上唱着催眠曲,下面的同学一个劲打哈欠。

    真不想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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