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很久很久以后,我大抵明白我在美人师父眼里的定位了。

    按照很久很久以后那个时代的话来讲,就是把他宝贝女儿拐走的黄毛。

    虽然折枝是男的,但按照这个养法,应该也差不多。

    ……

    房间里,我一直都保持着一副“哎?发生什么事了嘛,我什么都不懂耶”的表情看着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两人,我挨着折枝蹲着,叠着自己的贴身衣物,但因为叠的不好,又被折枝重新整理。

    于是我成了边儿上不动手就算帮忙的吉祥物。

    天很热,我尽量不贴在折枝身上,只抱着双膝蹲在一旁看他收拾行李,时不时还会看美人师父两眼,想点事儿,但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

    两人干活好快,没一会儿所有东西都被整理好了。

    结束时美人师父还看了我两眼,一副嫌弃的样子——看小屁孩的那种嫌弃,就好像我真的是折枝闺女一样。

    我:哎?

    ……

    回去的路上,美人师父一直在问折枝究竟看上我什么了,明明我还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再说他记得以前折枝好像不喜欢女人来着。

    说道最后一句,折枝匆匆看了我一眼,我立马黏上去贴住他。

    “可是,折枝他只是喜欢我呀,他不在乎我是男是女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说起来怪怪的,我尴尬地扣了扣脸颊,赶紧换了一个话题。

    “所以我和折枝可以睡在一个房间里吗?”

    美人师父:“不,你俩分房睡。”

    我:“……”

    哎,正常的,岳父看女婿是这样的没错。

    ……

    虽然但是,还是住进来了,在折枝三番四次求情之后,我俩还是住在一个房间里了。

    整理房间的时候师父倒是没再跟我俩一起,我俩也终于能松口气说点私房话。

    “那个……”折枝犹豫再三,最终开口,“师父他其实平时不这样的,他脾气很好的,今天这样可能是意外,我……”

    “能看出来的。”我正在床铺里和被单打战三百回合,听他这样说也算是暂且休战,从被单里探出乱蓬蓬的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话说回来哦,折枝和师父长得好像哦,都是长发飘飘的美人,又清秀又娇俏,举手投足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最开始我还以为你俩是父子关系。”

    “师父他是二十岁的时候捡到我的,我从襁褓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可能……是会有点像吧。”

    “等等……夺少?他二十的时候你还是个婴儿?!”我大脑一时间宕机,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数,“二十加二十三等于……四十出头?!看起来也不像啊,他看起来也才三十左右啊,我还以为他是那种年纪小辈分大的。”

    见我反应如此之大,折枝歪着头想了一下,猜测道:“可能是师父保养的很好吧,不过好像我从小到现在就没见师父变过样子,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保养的。”

    我:“!!!”

    凭什么男人这么抗老?凭什么!

    心中有些恼火,我一鼓作气钻进被单里又和被子大战三百回合,好不容易把四角都绑好,我发现,我好像找不到出去的出口了。

    这幅场景好熟悉,好像我俩成亲的时候也是这样。

    不过这次我熟练多了!

    我缓缓支起身子,透过被单调整了下方向,看向床沿儿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折枝,救救。”

    这是一个满腹疑问又柔肠百转的男声不留情面地响起:“枝枝,你带她看过大夫吗?大夫那边怎么说?”

    我:“……”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师父的声音?

    !!!

    我天,我丢大脸了!

    “师父,不要这么说啊,小月儿她还是很聪明的,就是有些不会做家务而已。”

    话音落下,我听见有脚步声往我这边走。

    一定是折枝来救我了。

    我吸了吸鼻子,流出“感动”的泪水。

    下一秒,被子被打开,我以快出残影的速度“蹭”地一下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哭哭道:“呜呜呜,就知道折枝你最好了。”

    等等,手感怎么有些不对?

    我抬头,正看见面前的折枝看着我尴尬地笑着,挠了挠脸颊。

    他的面前,还有一只做“打住”手势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纤纤玉手。

    如果我面前的人是折枝的话,那么我怀里抱着的肯定不是折枝。

    “啊——”我极为沉稳地长叹一口气,松开美人师父,一下子倒在被子上。

    淡了,真的,都看淡了。

    我现在这样和当街拉屎有什么区别。

    实在不行还是给我抓进去吧,我受不了了,真的。

    手拍衣服的声音响起,美人师父婉转的声音响起,“枝枝,你来把她拎起来。”

    “可是师父……好吧。”

    下一秒,我被折枝叉着腋下抱起来,坐在床上,正对上美人师父那极为嫌弃的眼神。

    我赶紧躲开目光。

    只要我不对视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下一秒,我的额角被戳了两下,美人师父问折枝:“你确定她脑子没问题?要不送大夫那里看看呢?她现在还年轻没准能治治,等长大就难了。”

    折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师父,别这么说,小月儿真的很聪明的。她还在上学呢,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的。”

    我:“……”谢谢,但为什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美人师父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将我脸掰正,睨着眸子问我:“小丫头,你叫什么?”

    我:“崔风月。”

    美人师父:“哪里人?”

    我:“关东人。”

    美人师父:“家里做什么的?”

    我:“……”

    “咕噜”,我听到折枝咽口水的声音就知道我的职业估计不是师父所喜欢的。

    本着做戏做全套、说话半真半假的原则,我黯然垂下脑袋,咬了咬下唇,闷声道:“我家里没什么人,我娘在四年前就死了,四年前折枝在我家乡演出的时候我正卖身葬母,是他出钱买下了我,虽然没有要我卖身契,但四年前我就应该是他的人了,现在我没什么活计,就连上学堂都是折枝供的我,等我长大了肯定会好好报答折枝的,还请师父将折枝放心交给我。”

    说这,本来就是跪坐着的我缓缓俯下身,左手搭右手,头颅紧紧贴着手背,做了个参拜的礼数,却不急着直起身子,只这样静静等着师父开口。

    反正……这招我这几辈子用下来还是蛮好使的,至少在家庭方面,对小姑娘还算比较宽容的,至少我遇见的都是这样。

    沉默的几秒内我猜师父在跟折枝取证,但我说的话每一句是假话,就算折枝是那种没深沉的人也不会出纰漏,更何况我家折枝最识大体了!

    取证完毕,师父很嫌弃地弹了我个脑瓜崩:“行了,好好休息吧,吵闹了这么久也不嫌累……”

    然后转身,像神妃仙子一样飘飘然离开。

    要我怎么说他俩像呢,明明是夏日,两人却跟在春天似的,一点都不热的,这么折腾连汗都不出一滴,凑上去还特别凉快。

    门关上的一刹那,我自然而然地倒在折枝膝盖上仰头看着他:“折枝,你说我表演痕迹是不是有点重了,我要不要自然一点?”

    折枝:“啊?原来是装出来的吗?完全看不出来……”悄悄地移走目光。

    我:哥,你别心虚的这样明显好吗?

    我伸手,指尖卷着他的发梢,一圈接一圈,无奈道:“哥,我第一次当傻白甜,你让让我行吗?不过……”我顿了顿,露出贱贱的表情,“噌”地一下盘腿坐到折枝身边,“不过我打算去厅堂里偷点好吃的,折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唔……不要捏我脸,好痛。”

    闻言,折枝松开手,还很贴心地给我揉了揉,边揉边问我:“你一个人敢去吗?”

    我自信满满:“有什么不敢的?我这次出来就是来当山里灵活的猴的!谁都别想抓住我!”

    ……

    我是山里灵活的猴,谁都别想抓住我。

    “……”

    “……”

    “山里灵活的猴儿?”

    我承认,当这个词从师父口中蹦出来的时候,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见我一副“师父你怎么听到了”的表情,师父决定让我死个明白:“别这么看我,你喊的那么大声,我就算装作听不见也不行啊。”

    我!

    我哪有那么大声?

    我臊眉耷眼地点了点头:“好的师父,我下次会注意的,我下次小点声蛐蛐。”

    美人师父疑惑:“蛐蛐……是什么?虫子么?”

    没等我回答,他先皱眉叹气,下一秒,一袋西洋饼干被朝我脸飞速奔来,我赶紧接住才让我的脸没有挨着结实一下。

    下一秒,师父的声音透过饼干袋传来——

    “下次饿了就大大方方的说,好像谁供不起你饭吃一样,有没有什么忌口?我去做饭?”

    呜——会做饭的都是好妈咪,不是,好师父!

    我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赶紧甩甩头:“没有忌口,师父你做什么我爱什么!真的!”

    “那我做完了你可别后悔!”见我还站在原地,师父翻了一个白眼飞来,“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回去吃去,记得给我家枝枝也分点,傻丫头。”

    “好的!师父开口,我使命必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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