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桃桃,我……”剑客眼底一片温柔之色,只是动了动唇,没能再说下去,他的顾忌太多了,花桃是丞相府二小姐,自己却是浪迹天涯的剑客,哪怕是身死异处,也没几个人来给他收尸。花桃不一样,她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受万千宠爱,自己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吗?

    可是当他知道了花桃跟将军府之子的婚约,就无法冷静下心,甚至连刺杀皇帝的计划都失败了。大仇未报,谈何成家?可是此刻,他只想带着花桃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但他不能无视花桃的意愿,所以备受折磨。

    “与珏。”花桃心知肚明,却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她忧心忡忡,“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怎么弄伤的?”系统已告知她说是暗杀皇帝未遂,她还是问出来。

    风与珏反手将她抱紧。一如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倒在自己怀里的,还死缠烂打要自己负责,被缠习惯了,渐渐适应她的存在和小性子,后来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喜欢她。

    “无事……”男子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把心里话咽了回去,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葬送花桃一生,她是金枝玉叶,日后也享受大富大贵的生活,罔顾道德与他私逃实在是不该。

    他不肯说出实情,花桃一口接一口喝酒,她的酒量一般,上脸很快,光是闻着酒味就有点上头,两颊酡红,眼神分外醉人,光是看着她,风与珏也觉得自己醉得不轻。

    如果风与珏告白,花桃深知自己不会接受,便沉默不说话,而风与珏也有自知之明,何况花桃还有了婚约,就更不可能。

    二人心照不宣温存了一下午,花枝偷偷瞥了眼窗外,心想已经是未时二刻,过了跟戚令约好的时候,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时间消逝,气氛的暧昧不复存在,空气静谧沉默得让人害怕,花桃推开了风与珏,拉远距离,嗔道:“与珏,你不能不把身体当一回事,下次见到你若还是受伤,我可就要生气了。”

    “桃桃……”

    如果风与珏不把什么心思都藏心底让她猜,说不定自己一时心软就不欺负他了。花桃心里如是想着,随之轻咳一声:“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花枝投来“你还记得你未婚夫?”的眼神,扶起了二小姐,对风与珏俯身,“风公子,那我们先告退了。”

    风与珏颔首示意,目光紧紧追着离去的花桃不放。纵使对这样痴缠的目光见惯不惯,花桃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回身时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手心被放了一枚印有桃花纹样的护身符

    风与珏说道:“这是我今早从古寺求来的护身符,望能护你一生平安。你若是这都拒绝了,我便不能放你离去。”

    花桃被他抬眼的刹那露出的锋利一吓,只好接过烫手的护身符。

    “谢谢你,与珏。”戏还是做足的,不能拒绝了人家就彻底翻脸了。

    下了酒楼一层,花枝跟一名小二对上了眼神。如此明目张胆的视线,看着不是普通小二该有的,她心生警惕,小二却是露出得体笑容。这是花池挽身边的暗卫,花桃来了这里跟别的男人喝酒的事已经被知道了。

    她拽了拽花桃的衣摆,“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古寺?估计戚令公子都等很久了。”

    花桃两手一拍,佯装道:“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以为您一直都记得。”

    花桃满不在乎道:“现在去恐怕是来不及了吧,我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就算是坐马车过去也要半个时辰,而且还要爬山,等回来后天都黑了,我不建议小姐再去。而且山太高了,小姐身体不适,回去后就这么跟大少爷交代,他不会在意的。”花枝心里有些后怕,就是刚才被抓到喝酒了,大少爷不会罚花桃,反而会罚她。

    话音刚落,外头骤然响起一阵雷鸣,吓得花桃一哆嗦,她前世差点被雷劈过,听到雷声就容易起噩梦。

    花枝担忧道:“小姐,要不我们先等雨停了再回去吧,外头乌云密布,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停。”

    “也好。”

    天桥互相倾诉爱意的年轻男女也都挤进了酒楼,花桃回头要上楼,跟抱剑而立的风与珏对上视线,他扬起一抹薄凉的笑意,冷意随着风沁进心底:“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也好,那么大的雨,请容我送你们一程吧。”

    ——

    朦朦的雨雾里,黑衣男子站在挂满了心愿书签的桃树下,背影略显凄凉。他纹丝不动地站着。

    “施主,你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玄空执着一柄油纸伞,替黑衣男子遮住了雨,月牙色僧衣的僧人眉清目秀,气质如同散在空气的一缕桃树清香,随时都会消逝一般。

    戚令感受吹来热风夹杂的雨絮,心里思绪万千。他一开始还在庆幸她会来,等得久了,来祈福的人都散去,他才意识到今早父亲的责骂并不是没有道理。

    为了跟丞相府定下婚约,父亲在丞相面前委曲求全处处忍让,而且花桃乃是相府千金,和将军府搭上关系,只会被人忌惮,戚令太害怕了,上次见到花桃依偎在被人怀里,生怕有天她离开自己。没办法,谁让那么喜欢古灵精怪的她,自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好话坏话都说了个遍,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管她跟其他男人如何,戚令都安慰自己只要成了婚,她就会收心。

    ——我本就不喜欢戚令,你又何必在意?

    这句话时刻回响在戚令心中,他苦涩地想原来她心里并不在乎我,那些柔情蜜意不过是装出来的。

    “起风了。”僧人抬起冷白修长的手,接住被风吹落往下飘的一枚桃叶。

    雨越下越大,伞都被吹开了。玄空索性合上了伞,任由风雨吹拂。

    冰冷的雨砸在皮肤上,麻木的戚令才有了点反应,他缓缓抬起脸,雨水从他俊朗的五官流淌,汇聚成两道泪痕。

    等到了傍晚,才见厚实的乌云拨开的狭缝间,倾泻下的道道金光。

    该回去了。

    接过玄空的油纸伞,戚令面无表情走下山去。

    估计这个时候花桃都已经回府了,鬼使神差的,戚令还是绕了远道去了丞相府看一眼,不看不要紧,站在街边屋檐下,他这么一眼,可真是惹人心寒。

    门前水粉衣裙少女和抱剑而立的剑客谈笑甚欢。

    戚令望着朱红色大门前的那对男女,手指捏着伞柄关节泛白。

    目送风与珏离去,花桃便想抬起脚跨过门槛。

    “小姐,是戚令公子。”

    花枝是习武之人,他人的目光立马就能注意的到,她见是神色不对劲的戚令,便扯了扯花桃的衣袂。

    “戚……”粉裙少女回眸,却是只能看到黑衣男子瞬间执伞离去的侧脸。

    男子只留下个毫不留情的背影,花桃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成吧,好歹也有点血性,省的她找借口搪塞。

    “小姐,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算了,他也不乐意见到我。”解释什么,岂不是更好?最好是看清她的本性再提出解除婚约。

    对男女情爱不感兴趣的花枝耸了耸肩,“您开心就好。”

    回到家中,花桃就收到一封幽香别致的信件,简单询问她近日可安好,何时来找他。

    信的主人名为李吟霜,醉仙楼有名的歌姬,琴棋书画一绝,分明是男子,刚登上醉仙楼,男女都趋之若鹜,倾尽家财都只为听他一琴。

    按照剧情,这是花桃最为喜欢逛的勾栏院,就只为跟她的老相好浓情蜜意,恨不得天天住在里头。在五位攻略角色里,唯独李吟霜狡黠如狐狸最是棘手,明知她身份和多情的性子却不点破,乐得看别人为了她争破头脑。

    而他的醉仙楼就是京城最大的信息网,平日里花桃无聊了就去找他套套情报,系统都搜不到关于皇帝遇刺的细枝末节,既然是系统都无法探查的事,找李吟霜准没错。

    去的地方可不干净,让大哥花池挽知道了只怕大门还没出就被抓回来了,便让花枝在暗门准备一辆马车,偷偷驶向京城繁华的地带。

    苍国的京城没有宵禁的规定,一整夜通宵达旦都是常有的事。当今圣上喜好玩乐,时常会在夜市微服私访,娱乐文化的盛行,看着是繁华无比,花桃借由系统得知国库空虚,加上外敌迫近,不日后离月国就要攻打进来,皆是一片混乱,任何权谋都化作泡影。

    本想在动乱前就赶紧切换世界的,她可不想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或者从光鲜亮丽的大小姐沦为平民或者亡国奴。

    “哎。”花桃悠悠叹气。

    “小姐,您先别为了男人多愁伤感,戴上面纱,莫让别人看见了,花仙就在顶楼等着您,但是咱们不能通宵,今晚就得回去。”

    花仙便是李吟霜艺名,算得上苍国第一爱豆,才情一绝,只是跟老狐狸打交道容易被套出很多话来。

    醉仙楼是街市最为繁华亮堂的地方,雕梁画栋,络绎不绝。走的是醉仙楼客人很少的后侧门,饶是如此,还是能窥见此地的一角华丽,照明的用具都是放着明珠的琉璃盏,花桃苦笑,她也是献上不少钱财的。后院忙碌的下人来去匆匆,见到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轻车熟路上到顶楼,人就更少了。花枝心知不能去打扰小姐雅兴,识趣在门口站着。

    花桃推门而入,闻见了清香阵阵,风从敞开的阁楼灌进来,吹得桃红色的帷幕纷飞,一片影影绰绰的粉色中,她看到了身穿大红衣袍的男子,白色内衬打底,金线挑着仙鹤的纹路,衣饰精美,他垂首抚弄琴弦,悠扬的乐曲缓缓自修长的手指翻飞。

    李吟霜身后是灿烂如白昼的夜景,地是璀璨的人间繁华,天是蓝色渐变黑紫的星幕,也就衬得俊美儒雅的男子眉目如画,恍若神宫仙子。

    尽管不是第一回见到,花桃心下还是感叹一声,熟稔倒茶听曲,等李吟霜弹奏完一曲,才偏过头去看他俊美的脸。

    红衣美人刚小杯微酌,面颊染上晚霞的一抹红,看她的目光缱绻温柔,“你来了。”音色低哑磁性,带着点揶揄的笑意。他早就知道花桃在皇宫被害落水的事,直接问:“二小姐怎么有空过来了,不是在养伤么?可真是一天不想男人就睡不着了呢。”

    “我中毒了,谁都治不好的毒。”花桃耸肩,开口便惊天动地,她信口胡诌,“活不过三个月,说不定李花仙肯亲我一口,就好点啦。”

    “说话没个正形。”李吟霜眼底闪过惊讶,羞恼嗔道。

    李吟霜不仅是花桃的幕僚,还是分担她忧愁的知心人,他白玉的手还压在琴弦上摩挲,低语道:“离月国在边境蠢蠢欲动,已派出使团来打探消息,指不定要狮子大开口问要军用物资和粮食,若高坐龙椅上的那位还是想息事宁人,力求什么太平国度,这封地一割再割,很快就要逼到京城来了。”

    李吟霜直言不讳,说出的话传出去了就是十个头都不够砍的。花桃兴致缺缺喝茶,她佯装对政事不感兴趣的模样,实际上心思活络了起来。

    李吟霜说的不错,昏君当道,国将不国,即便是有百姓想起义救国得到苗头,也都被佞臣打压下去了,给皇帝营造一种国泰平安的假象,还假传消息说外来使者被打怕了想要跪求和平,让皇帝放松警惕让他们进朝上供,何其讽刺。

    李吟霜也看得出花桃心思不在朝堂之上,她本就是纨绔二小姐,平日招惹男人撩鸡逗狗的,若不是李吟霜弹曲,她都不一定来。

    他又乐呵呵试探了几句:“据说是那位回来了,某人的龙位可要不保了。”

    “谁?”花桃问道。

    不仅是问李吟霜,也是问系统,而系统在她的疑问下居然没及时回复。

    虽然皇帝昏庸无能,可也有保皇党在君侧辅佐,而花桃的父亲花丞相就是保皇党之一,如果皇帝下位,意味这他们这些旧臣都要陪葬。

    李吟霜又笑了笑,充当讨人厌的谜语人,他明艳的脸带着莫名的讽刺笑意:“二小姐怎么就精神了?难不成是有了婚约,就变得敏锐了。不知今后可还来我这小小的醉仙楼?”

    “吟霜说笑了。”花桃是醉仙楼出了名的冤大头,金锭银票下雨似的往里砸,险些被父亲打断腿了依旧如此。她再一品清茶,品出了醋的涩味,她咂咂嘴,笑看李吟霜,反问道:“美人可是吃味了?”

    “哼,我才不在意你。”李吟霜口是心非哼道,曲调一改京城小调的轻松,改为战场杀伐的激昂,可把花桃弹得热血沸腾。她在心头和系统交谈,系统说未曾在数据库搜索到李吟霜说的人,要么是无中生有来恐吓她的,要么……就是世界的漏洞,连系统都捕捉不到。

    一曲结束,花桃手里的酒壶也掏空,李吟霜拿掉酒壶劝她不要多喝。美人躯如蛇蝎攀附过来,花桃的手刚触碰到他凉薄如水的云袖时猛地一缩,结结巴巴道:“天、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李吟霜看似是在含笑,眼底泛着冷光。每次花桃都会过来,但是从不更进一步,也就是说她把李吟霜当知己而非情人,别人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挥金如土,就只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花桃心里暗暗叫苦,她就是个披着海王皮的假把式,哪会什么调情手段,已承诺赴约,她很快就要走。李吟霜也不拦着,美人蝎慵懒靠在贵妃榻上,凉凉开口:“花仙的金主终于移情别恋,抛弃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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