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下，一道身影直奔而来。
闻瑛眉心一跳，欲转身防备，不料下一秒就被一股力道带着撞进了那人怀中。又因脚下不稳，两人后仰齐齐倒在地上，顺坡滚了好几圈。
一番天旋地转，两人已远离崖边。
闻瑛晃了晃脑袋，对眼下这个情况竟然有些诡异的熟悉感。
果然，一道清亮熟悉的声音从她身下响起。
“我的胸，咳咳咳——”
闻瑛木着脸起来，竟是一眼也懒得理会那人。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她就知道今天并不是个吉日。
准确来说，遇到这人，闻瑛的把握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从原本的百分之八十硬生生变成百分之五十。
只见草地上躺着一位少年。
少年穿着布衣，扎着狼尾的发型因为翻滚变得松松垮垮，凌乱的刘海下是俊朗阳光的五官，样子与闻瑛的游戏角色差不多大。
他一边呲牙咧嘴地摸着胸口，一边用手撑起半身。
等看清闻瑛时，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又变。
从惊讶、痛心到无奈、了然……颇有种“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怎么是你啊，姑娘。你这是又想不开来寻死啊？”
闻瑛：“……”
为何叫作“又”呢？
因为在最开始的那个月里，也就是她找方法退游的时候，采取了一些比较，嗯，极端的手段。在别人看来太像是活够了要死一死的样子。
而这个别人好巧不巧正是眼前这个少年。
闻瑛心中无语，怎么每次尝试退游的时候都能遇到这人并被打断，明明之前练级时还从未遇到过他。
她心中虽然烦闷但也不好怪罪到一个NPC头上。只能再次感叹，等她出去一定要削弱这个NPC的情感。
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闻瑛不想搭理他，转身又朝崖边走去。
“哎哎，姑娘，你怎么还回去了？想死的心那么坚定的吗？人间值得啊！姑娘！”
少年骨碌着起来，几步跟上去，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还说你这两个月竟然干起杀鱼的买卖来，看样子是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怎么今天要跳崖啊？还好我见家里没柴来后山备一些，不然你好好一个姑娘不就没了吗……
我听那些婶婶说，你还是个修士，如此大好前途，怎么就寻短见了呢？
哎，你是哪里的人啊？东境本地，还是南境啊？不对，你看样子，好像也没那么奇奇怪怪的。北境？也不对，北境人崇佛，你都杀了那么多鱼了，应该早就破戒了。
那你是从西境来的吗？我听他们说西境内乱多年，只是最近停战了……你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你家人还在吗？”
闻瑛听不见少年的话语，只觉耳边嗡嗡的像是一万只蚊子在骂架。
她停下脚步。
少年望着她，一脸好奇。
闻瑛冷淡道：“没有人说过你话很多，很烦吗？”
“……”少年一怔，傻乎乎地摇头，“没有哎。”
“现在有了，你很烦。”闻瑛微微点头，以示礼貌。
“唉唉唉！”
少年咕哝着：“你肯定是西境来的，你们那边说话都这么不客气。”
“……”
闻瑛呼出一口气，忍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救你啊！你这不是寻短见吗？”少年盯着她。
“我何时要寻短见？”闻瑛语气平静，“你貌似搞错了，我很惜命。”
少年脸上出现了迷茫。
看眼前女孩笃定的样子，仿若之前那个月里跳树、上吊、撞墙的人都不是她。
他狐疑道：“那你刚才又是在做什么啊？”
“对湖自照而已。”
“……”
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你站得那么高怎么看得清”的话吞了下去，只说：“你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闻瑛面无表情：“有没有想过，你就是危险本身。”
少年震惊：“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闻瑛察觉阵法快成，不想再多纠缠：“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说罢，便迈步向前走去。
少年表情却很复杂，忽略劝告，依旧跟在她的身后自言自语。
“你果真是修士，竟然那么厉害。我确实天煞孤星，不仅克父克母，只是没想到如今居然还克别人——可是我每天都在做好事啊，按理来说，我积攒的功德分应该抵消了一些霉运……”
正想回一句“谁问你了”的闻瑛，听到后面那句话后，不禁侧过头看着他。
“功德分？”她语气莫名，“无量石？”
少年眼里满是佩服：“你竟然还知道这个！”
说罢他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从脖颈下勾出一块用红绳缀着的、鹅卵大的莹白色石头。
该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但这东西说起来确实和她有些关系。
无量石，取自“功德无量”一句，是消除霉运debuff的道具。
当初为了玩法多样，公司高层曾提出一个方案，那就是少数玩家随机体质。众所周知，修仙小说必然有各种体质，比如天生道体、天生剑骨、天生丹心等等。
但公司不满于此，起步阶段就让她领着策划组头脑风暴了一周，设计了各种各样的体质。
觉得这样既能开发更多个人剧情，也能让玩家更深入自己的角色。
而无量石就是为天生非酋的玩家专门设计的一款道具，只要做下一件好事，无量石对应会增加一分，霉运就会消除一分。
等积攒到相应分数，游戏系统就会奖励玩家一份稀有物品。
至于是什么，这暂时还没敲定。
但闻瑛能确定的是，这个体质只有玩家才有，而这个道具也只能玩家绑定。
“怎么了？”
少年见她不语，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又瞧女孩那用布条遮挡的眼睛，犹如实质一般凝视着自己。
手心竟然有些汗意。
“咳咳咳，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不要觉得我救你，是来赚分的啊……”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越描越黑。
闻瑛掩下内心惊疑，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内测人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NPC。
因为在她记忆里关于上千个内测人员的名单中没有一个与这人对上号。
也不可能会出现内测人员偷用账号给外来人员的情况，毕竟IP地址已经锁定入库，外来人员是登陆不了的。
就在她脑海一团乱麻的时候，忽然听见几声呓语。
轻柔地、哭泣地，却不容置疑地穿过双耳，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什么声音？”少年左右张望，寻找着声音源头。
闻瑛直觉不妙，快步朝崖边走去。
“姑娘——”
她低声呵斥：“不想死就闭嘴！”
这一声止住了少年话头，似乎也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此时天上黑云已呈聚拢之势，视线范围逐渐暗了几个度，甚至隐有雷声忽至。
闻瑛瞧着忽变的天色，看样子怕是要下雨。
内心无端烦躁起来。
眼下只能先解决掉这个boss，其余事情等完事后再说。
到了崖边，她屏气凝神朝崖下望去——
按理来说，这种能见度应该让湖面上的阵纹显得更清楚了。
可是当她俯身看去时，湖面上那状若莲花的阵纹竟然不翼而飞。
甚至连那若有若无的声音也像是蒸发似的没有了。
一瞬间，天地、镜湖都是静悄悄的，惟有身边少年清浅的呼吸声。
不对劲。
她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有关的信息。
阵纹消失，要么是阵法无效，要么就是……
“那是什么东西？！”
突然，少年指着湖面惊疑出声。
她顺着方向看去，就见幽暗的湖面下倏地闪现着几点妖红，仿佛年久失修的灯泡一闪一闪地眨着。
眨着……
电光石火之间，如迟迟合不上的音终于搭上了弦，脑海骤然清明。
阵纹消失，还有一种情况便是阵法先立后破，即阵法成立瞬间被外物破坏。
对于召唤阵而言，那便是召唤物被另一个东西给……吃掉了。
几乎是应和着这一想法。
下一秒，水面猛然翻涌起来，那两抹妖红也从一小点绽然放大。
想也不想，闻瑛就已经伸手拽着少年衣袖顺势滚下坡去。
历史惊人地相似，但无人在意。
因为在两人避开那道身影时，也借由着微微泄露的月光，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个东西的样子。
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只见浑噩的月色下，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破开湖面，扬起水花，如出浴的少女在月下编织着鬼魅遐想。
可当视线继续往下挪去时，却见那身影下面拖着一条水光淋漓的青色蛇尾。
“这是什么东西……”少年见此，不禁怔愣出声。
待那身影落在草地上，两人看得更清了。
原来蛇尾并不是最炸裂的，最炸裂的是那颗头——
湿透的长发紧贴着头皮，完美的颅骨下竟然藏着两张完整的面孔！
一张美艳如花，一张清冷如月，但毫不例外的那两张脸的眼睛都是妖红竖瞳。
少年颤巍巍地看着眼前的东西，艰难道：“姑娘，你这镜子照得有点东西啊。”
闻瑛：“……”
她起身望着妖怪的脸庞，无人知晓她内心现在有多乱。
简直乱了套了。
这个妖怪可不是她那个低阶召唤阵能请来的，甚至可以说它压根就不再东境范围内。
因为这个妖，只存在中境。
帝女蛇。
神话传说中帝尧有二女，名娥皇、女英也。常现于江渊之中，后扶持帝舜登位，共称“湘夫人”。舜卒，二女掌权以风雨调节民生，呕心沥血，终成湘水之神。
不过策划组对这个故事的结尾进行了修改，以二女死亡成神之际，被一只觊觎已久的蛇妖吞掉了肉身，又因为肉身毁坏以致她们修不了法身，最终离神差了一步。
反观蛇妖噬肉吮血，功法大成，终于修成人面蛇身，其貌更是生出了二女姿容。
这便是“帝女蛇”的由来。
后来剧情组进行对接，把它设计为七夕佳节中境限时副本的副本boss，设定上是心动前期。
所以无论是从空间上还是时间上，它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闻瑛在面临类人NPC、系统不做人事等一系列诡异又离谱的事后，终于快忍不住了。
难道现在已经轮到穿模了吗？
如同呼应着闻瑛的内心氛围，天边乌云翻滚，雷声轰鸣。
忽地，一道闪电如沉香劈山劈开重重云层直袭大地。
与此同时，帝女蛇的两张脸微微一笑，灿若百花，两根殷红的信子从嘴里探出，犹如花蕊。
接着两张薄唇轻启，温柔道。
“重华。”
话音一落，帝女蛇身影势如破竹，直朝地上的少年扑去。
少年瞳孔放大，奈何身体反应不过来，只能僵硬地看着那两张脸离他越来越近——
“啊！！！”
就在帝女蛇的手快落在他脖子上时，闻瑛飞起一脚踹上少年，只见他整个人如流星一般无情飞去。
嘭——
“我的肚子！！！”
少年痛地打滚。
帝女蛇歪着头，转着竖瞳看向女孩。
闻瑛蹙眉，她似乎知道帝女蛇为什么会是七夕佳节的限时副本boss了。
“你是谁？”明明是两张嘴巴，但音调音色完全一样。
闻瑛冷声道：“不是叫帝女就能成为帝女的，假的永远是假的。”
帝女蛇闻言仿佛戳到痛脚，面容狰狞：“找死！”
蛇尾猛然朝她扫过。
闻瑛见此迅速往后一退，同时抽出背包里为数不多能用且锋利的物品。
一把杀鱼刀。
待蛇尾落空，闻瑛眼疾手快挥刀斩向它。
“不自量力！”
帝女蛇吐着芯子，染着蔻丹的手指直逼她的心口。
闻瑛用刀一挡，但对面的妖怪毕竟是心动期。只是一挡，她就被震得手臂发麻，甚至硬生生被逼退数米。
刀也隐有裂纹。
此刻，风起，雨落。
帝女蛇不给她喘气的机会，蛇尾又是一扫，闻瑛见此用刀钉树，借力一个翻跃躲了过去。
随即大树拦腰断开。
与此同时，少年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正欲过来帮忙。
“别动！”闻瑛余光一扫，喝道。
“可是——”
“你命太硬，克我。”
少年：“……哦。”
闻瑛回头险之又险躲过利爪。
眼下这个情况完全打乱她的计划。但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可能，游戏里每个boss都有弱点，比如眼前的蛇妖，既然本体是蛇，那弱点必定就在三寸和七寸。
虽然她和它差了两阶，但不代表不能越级打怪。只要不硬碰硬，找准弱点痛击，还是能有几分机会。
雨越下越大，不过一会竟成瓢泼大雨，使得周围都模糊了。
帝女蛇越发不耐，似乎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陡然身体一转竟朝少年那边飞去。
闻瑛见机跃起身体，扬刀劈向它的后背——
“小心！”
少年抹去脸上的雨水，趁着闪电落下看清帝女蛇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话音落，帝女蛇果真扭着半身，猛地出手抓向女孩。
一刹那，少年心脏仿佛停了下来。
闻瑛闷哼一声，咬牙硬抗指甲嵌进肩膀的痛楚，不过一秒，手中的刀由下而上捅进蛇妖咽喉。
攻三寸！
鲜血四溅。
“啊！！！”
帝女蛇吃痛手一甩，闻瑛便狠狠撞在树上，喉咙顿时泛起血腥气。
蛇妖拔出刀，用力一握，四分五裂。
“找死！”
两张脸神色狰狞，瞬间就来到闻瑛身前，掐着她的脖子向上提起。
一点反应也不留给她。
未免太快了。
闻瑛感受到脖颈正一点点被收紧，不用多想，只需要一个劲，她的脖子就能被折断。
可帝女蛇反而得了趣，不着急弄死她，两脸饶有兴味地观看着她痛苦的神色。
压抑的大雨砸在身上脸上，闻瑛费力地睁着眼，察觉到帝女蛇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她望着眼前的蛇妖，飞快思索着还有哪处能伤到它。
闻瑛动了动手指，她知道背包里还有一样可用的东西。
死亡慢慢逼近，就在即将缺氧窒息的时候，她终于摸到了武器！
也看到了帝女蛇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这里来的少年。
他搬着一块石头，双手虽然不停颤抖着，但却毫不犹豫地砸向蛇妖，可天不作美，转眼他就被一记扫尾撞飞一旁。
帝女蛇很是受伤的模样：“重华，你看清楚，我是帝女啊。”
少年捂着快要裂开的肚子，语气崩溃：“你就是仙女，我也不认识你啊！！你认错人了！”
机会就在这一秒！
攻七寸！
趁着蛇妖分神的功夫，闻瑛手指一动，一支破损的长箭赫然在手，握住箭杆对着蛇妖心脏就是一捅。
长箭虽然只剩箭簇，但其等级要远远高于那把杀鱼刀，又因为破损所以一直搁置在背包角落。
还好被她及时翻找出来。
果不其然，帝女蛇立即嘶吼着松了手，捂着心脏，两张脸装满了愤怒与痛楚。
“咳咳咳——”
闻瑛摔在地上，氧气瞬间倒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嗓子更是泛起腥甜。
“贱人！”帝女蛇伸手握住箭杆，想把长箭拔出来，却发现那箭越拉扯钻得就越深。
才知道这东西怕是不寻常。
它恼羞成怒，拽起她逼问，妖红的眼睛里竖瞳微张：“这是什么东西？”
闻瑛勾起嘴角，哑着嗓子道：“反正不是舜。”
帝女蛇有灵智，知道此人三番五次的嘲讽它。终于怒不可遏，提着她往树上狠狠一掼。
“唔。”闻瑛脸色苍白。
帝女蛇的两张绝色脸满是癫狂：“死吧！我会吃了你的肉，就像她们一样，这样我就能拥有你的一切了，哈哈哈！”
“不要！”少年伸手想要阻止，然而下一秒惊骇的场面让他浑身发麻。
只见雷霆之下，帝女蛇出手洞穿了闻瑛的胸膛！
闻瑛惊呼出声，心脏传来的疼痛让她两眼发花，脸上流的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一刻，她走马观花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问题。
她这样，应该能退游了吧？
渐渐地，闻瑛视野一点点黑了下来，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对，她好像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人物命格激活，现在开启。】
命格……
“重华，我们回家吧。”帝女蛇解决完女孩，侧过脸对着少年轻笑着。
少年握着石头，颤声道：“你放开她！”
“哎呀，”帝女蛇歪着头，语气天真，“你是说这个死人吗？”
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帝女蛇眯着眼眸：“我说她已经死了啊，你喜欢她？不可以哦——”
话还没说完，它突然感觉到胸膛里那颗被她抓得不成样子的心脏，竟然动了起来！
它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是怎么回事——”
似是万物都有对危险的警惕，帝女蛇察觉不对，立马抽出胸膛里的手往后退去。
两张脸戒备地盯着女孩。
然而女孩滑坐树下，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呵。”
半晌，帝女蛇不屑一笑，只道是错觉，心中虽狐疑但还是抵不过对自己能力的狂妄。
于是回过头想捉少年。
然而走了两步，却见少年一脸惊惧地望着它身后上方。
身后？上方？
帝女蛇转身——
与头顶上的那双巨眼正好对视。
“这，这是——”
只见不知何时盘踞在雨幕中的庞大身影，已经完全笼罩在它的身上，吐息中隐隐带着威压。
帝女蛇警铃大作，还未看清样貌，就见一只巨掌从天而落朝它袭来！
它不甘心就此放手，好不容易突破禁制来到此处，怎么会放过唾手可得的猎物。
又见来者的境界不明，心存侥幸开始运作灵力，妄图争上一争。
然而等巨掌离地越来越近时，帝女蛇却目眦尽裂，肝肠寸断！
这威压根本不是心动期所能抵抗的！
帝女蛇转身欲逃，可惜为时已晚。
惊天动地的一掌猛然落下，身处心动期的帝女蛇却连一招也未抗过便碾为肉泥！
弱肉强食，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早已闪过一边的少年见此，震撼无比。
下一秒就见蒙蒙雨雾中，那巨物仰天訇哮！
似悲恸似怒吼！
电闪雷鸣！！
一道紫电势如破竹向它劈袭而去！
身影不甘落后，两者相撞——
刹那间，天地两道威压摧枯拉朽般不断崩断周围草木，溅起阵阵泥石。
一旁的少年更是被这威压冲击到数米远。
轰！！！
巨大的轰撞声如惊雷炸响天际！
这一刻，东西南北四境，各大宗门内外，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听见了来自宗门禁地那老朽、巨大的罗盘响起了铮铮鸣音。
有人弯着嘴角：“终于出现了啊。”
*
雨一直下，闻瑛浑浑噩噩，浑身发冷，她费力地睁开一只眼。
她好像看到了少年在朝她跑来，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又好像看到了游戏面板不断跳出的指令。
“碎了……”
闻瑛气若游丝，像是不解又像没反应过来，喃喃几语后，终是支持不住。
眼一闭，再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