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安病痛未愈便来到周父书房。
他相信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获得父亲谅解。况且他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苦,父亲没理由不愧疚。
他叩响房门,在经过允许后进入。
周父抬眼后皱眉。
“父亲,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我不想再重复。”
“父亲,我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一时失手是我经验不足的错。”
周父极尽寡淡,面无表情。
“这次竞标失败是对手做了手脚,不然以我们的实力是一定可以成功的。父亲,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可以把项目继续做下去的。”
“还有呢?”周父收回目光。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周少安心中升起忐忑。
一沓纸被摔在他脸上,纷纷扬扬地四散开来,满地凌乱。
他颤抖着捡起纸张,上面是工整的表格,罗列着账目数据。
他霎时战栗不止,扑通跪下来。
“父亲,我......我......”
汗水从他的发际线渗出。
“周家不需要废物。”
他爬行过去,抓住周父的裤脚:“我能把差额补起来,我可以的!”
周父将他踹倒在地,不曾施舍一个眼光:“你没有任何价值。”
“按我说的做,不要再让我重复。”
“来人,把他拖下去。”
“父亲!父亲!”
声音渐远,最后消失。
周父有九个子女,无一不优秀非凡。周少安除了血缘什么都没有,周父对他并不抱期望,权当养只狗在家中。他的唯一价值是转移继承者之间的矛盾罢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无用。
作为周氏几十年来的掌权人,风雨中不曾飘摇。他只会看得起最有手段、最有野心、最有头脑的人。而不是这样的蠢货。
周少安滚落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胳膊:“你们敢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你们等着。”
替周父办事这么多年,这些下属早已明白,周少安已经出局了,他在周父雷池蹦跶,还浑然不知。
可以说,一个忠心耿耿跟随先生多年的下属比一个愚蠢无能的废物儿子更重要。
不要谈什么亲情,这里是周家。
周少安坐在驾驶座思绪混乱。
父亲已知晓自己做了假账,竞标也失败了。他应该怎么办?
也许他只要向父亲证明他有能力把烂摊子收拾好,再把陆家搬出来做挡箭牌,在父亲面前诚心悔过。至少不会被赶走。
他平复了心情,给陆绵那个蠢女人打去电话。
女人约他到陆宅详谈。
他看着后视镜里惨不忍睹的脸,尴尬地犹疑。
他是她未婚夫,她怎么也不能嫌弃他。说不定看到他这幅样子还会心疼他呢?
他笑着理了理头发,驾车开往陆宅。
今日,陆父陆母有急事出门,只有沧栀子和一众佣人在家中,房子格外安静。
“喂,系统,你们都没有金手指之类的吗?”
“该功能暂未开放,敬请期待。”
“切,之前笑得跟傻逼一样,这下倒严肃起来了。”沧栀子趴在床上晃悠着腿。
她穿了普通的体恤和棉麻长裤,极为简便的装束,为接下来的事做好了准备。
直到周少安按响门铃,沧栀子走到会客厅等待。
她坐到椅子上,看着周少安,眼中夹杂着戏谑。
“我按你说的做了,但是进程太慢了。我急需用钱。”周少安猴急地坐下来。
那天沧栀子说她无法劝说父母拿出八百万来,于是她把陆氏账目及阴阳合同都打印了一份给他,让他雇人匿名发到陆父邮箱,依此要挟敲诈对方,否则就到审计部门举报。
周少安认真思索了半天后,的确按照她说的做了。
他还暗道,这女人蠢到家了,真是没脑子。
陆父很快回了消息,让他给半天时间。只是没等到钱到账,周父就来兴师问罪了。
“你父母那边怎么说?”
“说什么?给你钱吗?”沧栀子抿了一口茶。
“不然呢?”
她站起身来,手指点在他额头上,嘲讽:“你这蠢货,我说你就信?嗯?”
“啧啧啧,一张脸烂成这样,说不清是原来的更恶心,还是现在的更甚。”
他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闪过阴毒,作势要打她。
沧栀子将滚烫的热茶泼在他伤痕累累的脸上,精准无误。
“啊!我的脸!啊!”周少安疼得哀嚎,睁不开眼睛,捂住脸。
那些裸露在外的肉被烫到痉挛,触碰让疼痛更剧烈。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啊!”
沧栀子将他踹倒在地,拎起周少安的衣领,轻蔑地俯视他,笑容甜蜜而恶毒:“好戏才开始呢。你啊,凭什么觉得我就该喜欢你,就该为你奉献一切。”
“你不过就是个废物。”她把他拖到玻璃面前,攥紧手中头发,迫使他仰头看他自己。
“你多么平庸、无能、卑贱,却如此自大。居然认为别人就理应为你付出一切。”
她紧紧掌控着手中头颅,嘭嘭砸在地上,力度准确,留下淤青而没有鲜血。
“你看看,不过是下水道的老鼠,摇身一变成为富人家一条穿华贵衣服的狗,竟以为自己成为上等人,随意践踏他人。”
“想不起都是靠别人施舍才走到今天,你的内在多么孱弱,多么肮脏。”
“在这个世界,不曾有人制裁你,那就由我来裁决。”
周少安踩着别人血肉走到现在,对女人的戏弄强|b,对穷人的嘲讽恶毒,对普通人的践踏玩弄,都要成为烧死他的烈火。
“你的人生就到此为止吧。”
“王叔,送周少爷去医院。”
“我要报警......”
“报警?先过你爸那关。”
她平复起伏的胸膛拨打电话:"喂,爸爸。我知道是谁了。"
“爽!”
“呜,好爽!”
系统不成实物的身体颤抖不停。它小声连叹,蚊子般嗡嗡,悄悄瞟沧栀子,生怕惹到正在气头上的她。
沧栀子离开遍是水渍的会客厅,走到花园。
满目绚烂繁复的花,有规律的蝉鸣,美好的环境帮助沧栀子平息下怒火。
“是的,我已经查到那个人是谁了。你要做好准备......”她故意停顿,“是周少安。”
“什么!”
意料之内的惊诧与愤怒。
"那个匿名的账户就是受他雇佣,我已经有确切的证据了。而且,刚才我翻过他手机,看到交易信息了。但是没法拍下来。"
“我会立马派人核实!”
陆父已经挂断电话。
沧栀子哼笑一声,眯了眯眼,遥望园中美好,晃荡起秋千。
终于到最后一步了。
是的,这都是她布的一盘棋。
怂恿周少安去敲诈陆氏,周少安只是将证据发到陆父邮箱。但沧栀子在上午就已经匿名向审计部门举报了陆氏,陆氏必定要接受清查。
这样周少安就成了她搞垮陆氏的替罪羊。
他在周父面前也别想全身而退,不蜕一层血肉是不可能被饶恕的。
对了,周少安雇佣的人也是沧栀子千挑万选送上门的。
那人对周少安恨之入骨,周少安早就忘记了。他曾因一点不悦就动用关系让那人无辜赔了一笔钱,一笔根本不能入他眼,却是关乎人命的钱。
啊,还有呢,周少安做的假账她早就给周家子女人手准备了一份,真好奇是谁捅破了窗户纸。
沧栀子现在只需要扮演好乖女儿的角色,隔山观虎斗。
她要陆氏同周少安一起覆灭。
因为这些人身上都流着同样肮脏的血,手上都沾染了同样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