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京鹤

    视线上移,梵音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男生正对着她,勾唇,笑得痞气:“梵音,好久不见。”

    他声音不大,余汐还沉浸在自己的气愤之中,这句话便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耳语。

    梵音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冷淡又陌生。

    ……

    地上的书收拾的差不多了,梵音接过他手上的书放在腿上,衣服上被蹭上泥浆,她顾不上。

    抱书站起身,抬脚,与面前的男生擦身而过。

    “走了,余汐。”

    男生的轻笑回荡在耳边。

    “同学。”

    走出不到五米的距离,身后那人又叫住她,梵音微微转身,侧头。

    “连句谢谢也不说?”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微风扬起,他还是和七年前一样,桀骜,肆意,皮肤白得晃眼,可以毫不费力地吸引视线。

    梵音却觉得他无比陌生,也无法面对他的帮助与好意。

    “没让你帮我。”她冷声回。

    扔下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走。

    刚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的余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不对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慢点慢点,跟不上了,梵音,你走这么快干嘛?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我可不想这么快去上课。”余汐抱着书小跑起来。

    闻言,梵音放慢脚步。

    想了半天,余汐终于捋顺了自己的想法,并在脑海里演拍出了一出大戏,最后又想了一遍,还是逻辑不通,得了,还是问问戏里的女主角吧,不过她怎么感觉女主角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余汐憋了许久,开口问:“哎,梵音,你知道刚才帮你的人是谁吗?”

    回想起刚才的少年,梵音问:“他很出名吗?”

    余汐点点头:“当然了,那可是湛京鹤,在我们学校简直出名到不能再出名了,家境好,脑子好,长得也帅,学校里有不少女生追他,不过他好像对她们不感兴趣,向他表白的女生都被他拒绝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全市物理竞赛第一名,物理,第一名哎,老天爷啊,你为什么如此不公。”说到这,女孩加大了音量。

    梵音静静听着,一切介绍似乎都在她的意料之内,他成绩还是那么好,还是一如小时候般招小姑娘喜欢,还是那么个混蛋拽王样。

    “不过要是我,肯定不会跟他谈恋爱,我这个物理学渣,在他面前不得被秒的连渣都不剩啊,太打击我的自尊心了。”说完余汐还嘿嘿地笑了两下,似乎是被自己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逗笑了。

    梵音也被逗笑。

    余汐又歪头看她,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实话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

    原来上面的聊天都只是为了这个问题做铺垫。

    ……

    梵音如实回答:“认识。”

    “只是认识?”

    “只是认识。”

    侧头看见旁边的女孩满脸都写着——不信。

    梵音一脸无奈:“那你觉得是什么?”

    作为一个磕cp的老手,提到这个余汐可就来劲了,回归老本行。

    “他刚刚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还有你对他的态度极其冷漠,依我看,你们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之前在一起过,种种原因,你们分手了,你对他没感情了,但他对你还念念不忘。”

    梵音笑着逗她:“想象力这么丰富,以后去写小说吧。”

    “是不是,是不是。”余汐迫切想知道答案。

    “很遗憾,我们只是认识,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让你失望喽。”

    余汐追问:“那你们之间那种奇怪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氛围?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好心帮助,故作关心,她置之不理,拒人于千里。

    “我们父亲有商业上的合作往来,但我跟他不太熟,跟不熟的人肯定是这种氛围啊。”

    “哦,这样啊。”余汐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好啦,去上课了。”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陈之华的,据余汐所说,陈之华是因为既当班主任,又带他们班的物理,操心太多才秃头的,毕竟刚接手他们班的时候,华子还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中海。

    总而言之,余汐就是极其痛恨物理,死也不学。

    梵音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课,同桌两人同步走神。

    梵音努力地排除杂念,想让自己投入学习,却也抵挡不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装着事,就怎么也学不进去了。

    这事还不是个小事,再不问清楚,她今天晚上就要流落街头了。

    在确认华子没往这边看后,她拿出手机,手指点击屏幕,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

    梵音:【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地址发给我。】

    为了增加紧迫感,她又补了一句。

    梵音:【还有四十分钟就放学了。】

    在她回国之前,她爸就交代过——不要回别墅,我会给你找个别的住处。

    给出理由是——怕你跟阿姨和弟弟相处不愉快。

    梵音记不得父亲是什么时候再结的婚了,婚后父亲和继母好像很幸福,算不上特别相爱吧,但起码比和她妈妈在一起要快乐。

    一开始,继母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但梵音觉得她很假,特别假,虚情假意,所以不断地拆穿她,排斥她,后来,继母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通情达理,甚至是强势,她讨厌继母,视她为眼中钉,对方亦如此。

    其实她和继母不过只见过三次面,但每次都伴随着争吵,挤兑。

    梵音觉得不回别墅也好,一个人呆着倒清净,不必挤入那个家。

    聊天窗口迟迟没有消息弹出来,梵音下拉着屏幕不断刷新。

    十分钟后对方发来了一条消息。

    梵昌海:【wxid-fhxn8xl65xjzzz】

    梵音看着这串代码陷入了沉思,莫非是手不小心触屏了?

    在经过一顿思考之后,梵音确定了这是个没修改个过的,最原始的微信号。

    梵音复制这串号码,点击页面上的——添加好友。

    果不其然,搜索不到,她截了张图,发给她爸。

    这次对方回的很快。

    梵昌海:【?】

    紧接着推来了一张微信名片。

    然后对面又没信了,也不告诉她加这个微信干什么,她爸就这个样,她也不想继续问了。

    梵音点进这个微信名片,这人头像是只小萨摩耶,还是个高颜值的双眼皮狗狗,性别男,年龄不详,连个性签名也没有,网名是逗号。

    点进朋友圈,一片空白,背景图是有一串小狗脚印的雪地。

    完全看不出什么信息,只能知道这人是个爱狗人士,且养了只小萨摩耶,其他的一概不知。

    应该是房东吧。

    梵音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

    不知不觉就下课了,到了放学时间,教室里同学低头捣鼓着抽屉和书包,慌忙地收拾东西,都想在下一刻冲出教室。

    余汐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她早在上节课就收拾好了书包,现在就等着华子一声“下课”了。

    “下课下课下课,放学了。”余汐一边抖腿,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小声念叨着,她的腿挨着桌子,连着梵音也感受到了震感。

    陈之华站起身:“今天下雨了,路上有水,都慢点走,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下课。”

    高岩箭似的奔出教室,经过华子旁边,把他吓得一激灵,刚喝进去的水就这么呛出来了。

    陈之华用手抹去嘴角的水:“毛毛躁躁。”

    余汐把书包从桌肚里拽出来,背在肩上:“梵音,那我先回家了,拜拜。”余汐从后门走出教室。

    梵音向她摆手:“拜拜,明天见。”

    走出老远的余汐又折返回教室,只特意为了说一句,“明天见。”

    特别热情可爱的同桌。

    梵音没什么好收拾的,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还没通过好友申请。

    算了,先走再说吧,说不定路上的时候就通过了呢,梵音自己安慰自己。

    走出教室,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学校内都是七零八落的树叶,混杂着泥水,自己跟这些树叶一样,衣服上都是泥点。

    今天一下飞机就赶紧来学校报道了,他爹跟催命一样的催她,就怕给她一点空闲时间。

    梵音拢了拢大衣外套,冷,饿,累,困,同一时间袭来,她恨不得现在面前就出现一张大床。

    手机“叮咚”一声,打破了她的幻想,她点开,对方通过好友申请了。

    梵音:【你是房东吗?】

    梵音:【能把房子的地址发给我一下吗?】

    对方秒回

    ,:【津江路32号,密码147369。】

    看来真是房东。

    梵音:【好的,谢谢。】

    跟着导航走了十多分钟,梵音也没找到津江路,最后拦了辆出租车,认命了。

    “师傅,去津江路,谢谢。”

    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特别近,师傅说连个起步价都没赚到,最后收了她五块钱。

    “本来这么近我是不想来的,看你是个小姑娘,还挺有礼貌,唉,算了,给五块钱得了。”

    这下就好找多了,32号。

    临街独栋,两层的小洋楼,第一层是商铺,门上挂着出租的牌子,透明橱窗玻璃一眼可以看到房子内部。

    梵音推门进去,顺着公共楼梯上楼,在密码门锁上输入147369,密码正确。

    她推门,客厅里一股热气涌上脸,混杂着杨桃与白柠檬的独特果香,空调是开的,里面有人。

    她把背包顺手放在鞋柜上,叫了一声:“爸?”

    没人应,她心生警惕。

    冬天昼短夜长,不到七点钟天就灰蒙蒙的了,对面便利店的冷白色灯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到客厅。

    洗手间的灯是开的,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是房东吗?”

    梵音顺手拿起旁边的扫帚,侧身贴在门边的墙上,勾腰盯着地面。

    像是知道外面有人等着,里面的响声渐弱,半分钟后,里面彻底没了动静,梵音就着这个姿势等了三分钟,里面的人一直没出来,放松了警惕。

    ……

    “你做贼呢?”声音在头顶响起,懒洋洋地,还带着点鼻音。

    这声音一出来把梵音吓了一跳,手上的扫帚落在地上,棍身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厕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那人站在她面前,发尾还凝聚着欲滴的水珠,暖黄色灯光打在他身上,全身都飘着雾气,上腾,蒸发,杨桃和白柠檬玫瑰木的香味迸发。

    他穿着一件白色体恤,黑色长裤,露出半截白色的系带,一只手按着毛巾擦头发,微湿的头发耷拉在脸上,遮住眼睛,吊儿郎当,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需要关心的二傻子。

    ……

    是湛京鹤。

    ……

    看清来人。

    “是你?你怎么在这?”梵音抬头和他对视,语气间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连续两个质问,等待对方回答。

    他低头迎接,毫不避讳,两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移开视线,看向客厅的一处。

    “你的行李在那。”

    她重复:“你怎么在这?”

    “你爸之前安排好了。”

    重复:“你这么在这?”

    ……

    他轻笑一声:“这是我家,我的房子,你说我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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