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状元郎
“放榜了！郡主！”
一道桃粉色人影匆忙从外面跑进来，阿秀气喘吁吁，边跑还边喊着。到门口正好撞上走出来的仙儿。
“你着急个什么劲，郡主现在还没起来呢，郡主有起床气，若是吵醒了她可有你好果子吃。”
仙儿半吓唬着阿秀，转身出去给陶宁准备起床用的东西去了。
床上被子动了动，陶宁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些什么，眼皮沉重，挣扎着终于睁开眼。
“郡主醒了！”眼尖的仙儿喊了一声。
阿秀欣喜地抢先冲过去，“郡主，我们家先生高中了！”
陶宁猛地睁眼，“科考放榜了？”
虽然已经知晓结果，可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陶宁心里忍不住为辛邙开心。
阿秀连忙接过话，“是啊，先生高中状元。可真是了不得呢。”
陶宁闭着眼睛回忆，据她记忆中，辛邙是在高中之后便离开了陶府，后来应该是被分到京城周围的小县里当县令。
再后来关于辛邙的事，陶宁便记不清了，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京城，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当上权臣，这些都不得而知。
仙儿察觉到郡主有些不对，试探道：“郡主可要起床？”
陶宁思索片刻，道：“去辛府吧，先生高中状元，我这个学生应当上门恭贺先生。”
不一会儿陶宁便收拾好一切，今日她穿了一身青绿色襦裙，十五岁的她已出落有致，襦裙上绑了两个可爱的蝴蝶结，飘带随风摆动，灵动至极。
陶宁在陶府库房里选了件东西，是块青色温润的玉佩，擦了擦灰，绑了她亲手编的流苏，薄礼一份，就当心意了。
陶宁刚走到正堂，迎面走来了一人。
顾恺之今日穿得极为华贵，一身暗紫色暗纹长袍，脚下生风似的，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走起路来都神采奕奕。
“他怎么来了？今日怎的这么开心？”
陶宁低声呢喃。
“郡主在说什么呢？顾公子想必是来找老爷的，他刚中了榜眼，眼下瞧着十分兴奋呢。”
阿秀一旁说道。
倒是给忘了，以前的记忆里，顾恺之确实在这一年中了榜眼，虽考第三，后来托父亲的帮忙，得以留在京中任职，官路倒是畅通无阻。
“郡主，咱们还去不去找先生了？”仙儿在一旁试探问道。
“先不去了。”
看看顾恺之在搞什么花样。陶宁径自往顾恺之的方向走去。
方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二人交谈的声音。
“不愧是太傅的儿子，中了榜眼，是个好苗子。”陶垣笑着夸奖道。
“伯父过誉了，都是父亲教得好，侄儿才能高中。”
“许久不见你父亲了，他近来身体还好吧。”
“多谢伯父关心。家父身体安康，过几日便来拜访伯父。”
陶垣大笑，“无碍，如今你功名在身，年纪也不小了，我家那个小祖宗比你小几岁，若是有你一半沉稳的性子就好了。”
顾恺之极为恭敬，“伯父说笑了，郡主年纪尚轻，贪玩些是应该的，更何况有伯父宠爱，郡主活泼些才好呢。”
二人有说有笑的，陶宁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以父亲的心思，他现在最看好的就是顾恺之，眼下顾恺之科举考中，身份也不差，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嫁给顾恺之了。
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陶宁心中思索半晌，倒没了头绪。
虽已知晓结果，但是要如何破局却是最难的，难不成真要演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出戏？
若真没了法子，只能用这招了，死也不能嫁给顾恺之。
屋里头二人交谈半晌，陶宁听了个大概，大意是要父亲在殿试的时候帮他说话，好让陛下对他高看，能留在京中得个官职。
顾太傅向来和父亲私交甚好，想来父亲也不会拒绝这个事情。
“你站门口作甚？”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陶宁慌忙回头，碰上了母亲的责备眼神。
陶宁自觉地偷听确实不太好，只好讪讪道：“母亲怎么来了？”
“听闻顾家公子来访，自然是来见一见，你在这做什么？”和胥并不买账，自家的女儿她能不清楚，表面上看着正常，怕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吧。
“方才看到顾大哥来找父亲，我就是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母亲，我知道错啦。”
陶宁委屈地噘起嘴，一双乌黑大眼睛眨眨眼，硬挤了一滴眼泪出来。
和胥终究是心软了，没在追究，示意陶宁跟上便走了进去。
大堂里陶垣见到突然进来的和胥，愣了一下，问道：“你今日不是去庙里烧香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和胥没有搭话，眼神看向一旁的顾恺之，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听闻顾家公子中了榜眼，年纪轻轻的才学又高，真是羡慕顾太傅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伯母廖赞。”顾恺之起身拱手回礼，倒是一副好教养的模样。
瞧见一旁的陶宁，顾恺之点了点头，“见过郡主。”
顾恺之这人稍有些才气不假，但和辛邙对比，实在不算什么。
实力平庸，却野心十足，倒也是个会巴结的人，这种谁也不得罪的人日后混得也不会很差。
交谈一番后，和胥越看顾恺之越顺眼，心里想着要是成为自己女婿该多好。一转头看到旁边陶宁一脸嫌弃，顿时吓了一跳。
似乎察觉到视线，陶宁转头看向母亲，知道她的心思，只好摆出假笑模样。
“听闻中状元的是位教书先生，年纪倒是不大，手段倒是了得。”
不知谈到了什么，顾恺之突然说起科考来。
“哦？此话怎讲？”陶垣顿时来了兴趣。
他倒是知道中状元的是自家女儿的教书先生，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毕竟科考人才济济，能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定然是有一定的实力。
顾恺之继续道：“听一朋友说，科考时那人就坐在旁边，今年题目出得偏，其他考生看到题目都要思考一番才动手，可这位状元郎不一般，一看到题目便动手写来，若不是提前得知题目，怎会如此快的思考呢？”
“可是科考制度极其严格，他一个教书先生怎么会提前得知题目呢？”陶垣疑惑道。
虽然心中也是不解，但是他有自己的判断，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就不能胡乱猜测。
顾恺之笑道：“那就不知道了，只是最近京中才子都在传，愈演愈烈，倒像是真的一样。”
顾恺之的语气，像是认定了这件事。
“就凭这个就能说别人作弊？看来京中自诩才子的人不过是些小人罢了，哪里是什么才子，分明就是阴险狡诈胸中毫无半点墨水的小人！”
陶宁胸中压着一股怒火，站起来就骂。
句句没提到顾恺之，言语间都在暗骂顾恺之。
顾恺之脸色一变，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接话。
“宁儿，休得胡闹。”陶垣制止了一句。
心里却也明白多半是这些学子以讹传讹，毁坏人的清誉罢了。
“宁儿一时口快，侄儿别忘心里去，她倒不是说你，只是现在京中学子好高骛远，整日不好好读书，饮酒作乐，前些日子有人还说几个学子在青楼闹事。”
末了看了顾恺之一眼，“侄儿应该远离那些人，尽是些放纵声色之辈。”
顾恺之听出了陶垣的言外之意，这是在敲打他。心里虽暗暗不爽，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他显得恭敬谦卑，“侄儿多谢伯父教诲，定然铭记于心。”
“我也是听说罢了，子虚乌有的事，没想到郡主一身正气，心直口快，倒是豪爽，恺之敬佩。”
“哼。”陶宁偏着头没有理会。
她可不容许有人如此诋毁她家先生。
见顾恺之要走，陶宁在背后冷冷道：“技不如人又不服输，有些人只会在背后诋毁人。”
“宁儿！”和胥连忙出声制止。
陶宁又道：“先生能考上状元全靠他自己，没日没夜地看书学习，任凭旁人怎么说，这就是事实。”
顾恺之震惊道：“怎么？那位状元郎是郡主的教书先生？”
陶垣想缓解尴尬的场面，顿时解释道：“考上状元的那位正是府上的教书先生，当初见他还算有几分才气，人也稳重老实，这才请了他来教宁儿。没想到此人能得如此大的成就。”
陶宁傲气道：“那是自然，我的教书先生当然不简单。”
顾恺之和陶父陶母拜别后，便走出了大堂。陶宁跟在身后，直到走到了门口，顾恺之才发现陶宁一直跟着。
陶宁喊住了他，一字一句对顾恺之道：“还烦请顾公子转告你那些京中才子。辛邙是我的先生，无论是谁，若是再诋毁他，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会护着他。”
顾恺之惊讶了，他没想到这人对陶宁如此重要，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待发现门口站着的身影时，陶宁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先生？他是何事出现在这的，有没有听到方才那番话。
他心里会怎么想？
陶宁思绪混乱，一时之间竟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