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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雨散·诸物思人

    屋外,风轻云净,上官芷一身红白衣裳迷人眼,发丝披肩垂于背,发尾别上红色丝带,耸着肩垂眸于走廊徘徊。

    摩挲着手指提着裙摆一步一顿,胸臆着,如此看来,杨采薇定是招来了祸端,才引得水波纹组织意图斩草除根。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神秘组织?

    水波纹图案又代表着什么呢?

    杨采薇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款步至走廊拐角处,她仍有思绪心事重重略有所思,余光注意到对边桌面上摆放着茶壶飘着白烟,那里便是潘樾的院子。

    既然潘樾不是凶手,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他商量,去见杨采薇尸体一面?

    再不济,与他调查水波纹组织的秘密呢?

    届时再回京城也不迟。

    胸臆如此,上官芷语气忧愁,背影涌上一股莫名的内疚,昨日历历在目,卓澜江还因救她于水火之中后背被抓得溃烂,如今不知是否上药,到底是因她而起,还得以作补偿。

    他被饿狼抓伤,伤口又易溃,普通的金疮药只能治表,得换生肌散才行。

    她垂眸思略一滞,眼底涌出愧疚之感,可应从何处获取生肌散才是?摩挲着手指顿然眸光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的胭脂水粉里有生肌散啊!

    上官芷想到这便有所行动,撇目屋子方向提着裙摆急起直追,坐在桌前翻箱倒柜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胭脂水粉。

    见一物,拾起拨开盖子,并不是要寻找之物,神色一滞将其合上归置一边,继而拾起一个瓷器白罐,罐外写着‘生肌散’三字,将生肌散握在手中莞尔一笑:“就是它!”

    起身忙离开之际,她步伐又顿了顿,垂头凝重地盯着手里的‘生肌散’,若有所思。

    即便是要给也找不到卓澜江身在何处,他那跟班也神出鬼没,自从七日之约之后便不再出现。

    随即,她眉头舒展,小小瓷瓶走在手中下一秒被揣进腰间,裙摆于空中一璇,站定在台阶前,上官芷一股欲望涌出。

    她真的,

    想再见杨采薇的尸体一面。

    阿泽正从屋内背着身走出,顺手将门关上,上官芷从不远处正轻掠走来,瞥见他转身离开,不觉有何奇怪之处,左顾右盼摩挲着手里的‘生肌散’步至门边轻轻一推,迈着腿步入。

    潘樾一身深蓝纹路独特,正襟危坐在床榻上,垂眸望着手里拿着的‘潘杨之好’玉佩陷入沉思默想之中,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挑起眸而去,来者是上官芷,不觉为奇,垂头不语。

    上官芷一愣,看到他正拿着玉佩诸物思人,她便知道,定是在想身陨的杨采薇,他目不转睛盯视玉佩,冷冷道:“有何事?”

    她轻呼吸端着手态度比以往恭敬三分,莫名的疏离感油然而生,她嘴角漾着笑,声音里带了一丝恳求:“樾哥哥,如今杨采薇坠楼案已落幕,我亦不是凶手,能否再见她一面?”

    目光毫不掩饰得落在他身上,他刚撇视带着一丝疑云,迎上她那真诚的眼神,倒是令他感到意外。

    “你为何要见杨采薇尸体?”潘樾目视而去,将手里的‘潘杨之好’玉佩揣进衣襟里,眼里涌出一股芥蒂不疑,“又何企图?”

    上官芷缓缓步履至他身前,笑貌与以往一样,少了些跋扈:“因为,我有话想对她说,当然,樾哥哥可一通前往,也想——”

    她怔了怔,心里想到了那个豪爽似郎儿般的白小笙。

    她一定很想见到她的杨姐姐吧。

    “带她的好姐妹前去看望。”她真情实感不去虚假,闻言,潘樾斜目思虑一滞,若说一道,自然甚好,点点头:“那好。”

    “公子!郡主她……”阿泽手里拿着陇头音信忽地健步如飞从屋外走进,余光落在上官芷身上,随后又盯了眼坐在床上的潘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韵味。

    潘樾凝肃:“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公子……那个……”对于二人心平气和地谈论甚为奇怪,以往两个人可是一逃一追,此刻也容不得他思来想去,阿泽闪烁其词,抬起手将信件举高,“那个,郡主来信了。”

    见状,上官芷脸色微变沉了下去,注意力集中在高高举起的鱼信雁书上,一侧潘樾起身与她擦肩而过,忙走向他。

    继而经过阿泽身旁不停顿将手上的书信一把夺过,径直走向前方的书案上坐了下去。

    阿泽见气氛不对劲,错愕地盯了两人一眼,不好说什么,转身从门中离开,逃离是非之地。

    上官芷露出难以揣测的眼神,端着手不自觉摩挲着,这一系列举动被她悉数收揽眼底,目如愚公移山般。

    好一个郡主,前脚妻子刚陨,后脚便朝三暮四。

    樾哥哥,你变了。

    她蹙眉低首顿了顿抬步离去,余光瞥见他着不慌不忙打开信件,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步至门前转身走出。

    潘樾身后的竹画若隐若现,与他的心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也看不清,到底他是如何感想。

    他动作一滞悬置身前,随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须兒,思绪繁杂之际将手里的信件丢于桌面上,眸色深沉。

    屋外,上官芷垂着头思虑不怔,匍匐而行至走廊,内心仍辗转反侧,他到底不算无情无义之人,怎么长大了却判若两人,如此势利眼,将死去的妻子抛之脑后。

    她依旧想不通,方才慢慢潘樾还在床榻边诸物思人,难道只是伪装的面具?图个装模作样?那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迅雷不及掩耳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响,闻声她抬眸睇眼看去,“凌儿,我问你个事。”

    不远处的井边阿泽同凌儿窃窃私语,四周清风拂面,鸟鸣袅袅,闻声,她转身一脸诧异目视他,又听他以口问心:“你家上官小姐,是不是还惦记着我家公子呢?”

    “我实话实说,我家公子是有婚约的人,你要真为了你家小姐好,就该劝他死的这条心。”

    上官芷停下步伐,闲心观者,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凌儿弓着手不甘示弱:“你家公子新婚的夫人刚去世,他就攀上了郡主,这告知我家小姐喜欢他,我还替我家小姐感到不值呢!!”

    “攀高枝?攀什么高枝!!”她若有所思,“我家公子那叫情深义重。”

    “之前为了履行婚约。”凌儿蹲在井口边舀着清水丝毫不听,阿泽仍站在身侧喋喋不休:“千里迢迢来寻杨姑娘,还不惜与我家老爷大闹了一场,被赶出了家门,哪知道这杨姑娘命如此福薄。”

    “我只盼着公子能早日回归,顺顺利利与郡主成婚。”他背着手于身后侧目而视她,嗤之以鼻,“了却我家老爷一桩心事,我们潘府也能重归祥和。”

    听着他一言一行,她心里百感交集,只是没想到,潘樾居然为了找杨采薇,竟不惜与潘家决裂,这她倒是闻所未闻的,胸臆至此,她回眸望了一眼潘樾屋子,继而回眸时隐时现。

    夜阑人静,潘樾一身黑衣脸上暗沉站于桃花林小屋前四处张望,须兒转身眸光闪冽朝上盯了一会儿,直视眼前的木门,步履而至轻推开门侧目随即将门关上,消失在屋内黑暗中。

    步至冰棺旁毫不犹豫将冰盖移开一个口,睇眼望去脸上竟露出惊恐之色,躺在冰棺的杨采薇居然消失无踪,只剩下桃花花瓣遍布,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慌张抬眸环视四周,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冰棺旁冒着阵阵烟雾缭绕,明灯照耀了昏暗中一丝光晕,来不及思绪来龙去脉,拂袖迈腿疾速离去。

    屋侧的瀑布直下冒着银色光晕潺潺,潘樾目空一滞不知是否眼神恍惚,竟看见不远处一片昏暗中,杨采薇穿着大婚当日的喜服,不论发饰衣着都不曾更改,她坐在秋千上愉快荡漾着,煞是诡异极了。

    他反应过来顾不上惊恐之忧,感觉到那就是自己的妻子,脸色苍白步伐疾速朝那走去,经过石山越来越近。

    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生怕转眼间消失不见,步步紧逼近在咫尺,躲过桃花树枝,近在眼前,潘樾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紧盯着她的身影随着荡漾望去,语气沙哑:“采薇?”

    她仍荡漾着秋千,仿佛未曾听见一般,他呼吸频率骤然而升,惊叹:“采薇,你没死?”

    话音刚落,本以为会与方才那般丝毫无动静,谁知,她竟缓缓转过头来,面孔与坠下花楼时一模一样,嘴角留着一抹鲜血,眼神空洞无比,好似一个没有灵魂在人间走访的行尸走肉。

    随着她邪魅一笑,双眼竟开始流下血泪,血泪所到之处形成血痕,好比苦中作乐一般的面状,一颦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他忽地瞳孔一颤随即放大吓了一大跳,脸上骤然一变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一时半霎,潘樾梦断魂劳般惊醒,心神恍惚不断冒着冷汗眼眸蓄满水雾,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一手抵在床榻上支撑着身子坐起,他将被褥掀开坐立不安,上气不接下气地睇眼至一边。

    他喘息未定,梦魂颠倒间才缓缓回过神来,原是做噩梦,那梦魇如此真实,倒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到底是魂牵梦萦,万般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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