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少年弯下腰,背对着方荇野。

    这个时候荇野应该跑起来,纵身一跃,直接跳上少年的肩膀。

    然后头朝下,翻身而下。

    她快跑几步,跳得很高,在空中飞起来,可是落脚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这个瓜娃子!!!

    方荇野“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啪——”,荇野做着梦滚下了床。

    她家没床只有床垫,不高。

    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着眼睛继续睡。

    “你老汉儿说这不是轻功不是轻功,叫你当初不读书不读书……”一阵方言rap响起。

    荇野百般无奈,皱着眉头挣扎着爬起身的时候,一脚把身边的垃圾篓踢翻了,几个易拉罐从里面滚了出来。

    她往床上抓手机的同时,踩到了其中一个,“呲”的一声,里面残留的啤酒喷溅了一地。

    脚痛……钻心地痛,也不知道正好踩到哪个莫名其妙的穴位。

    她一手抱脚拼命揉着,另一只手刚抽空接通了电话,就眼睁睁地看着啤酒流到了床垫下面,她忍不住叫了出来:“靠!”

    电话那头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喊道:“方荇野!你欠收拾是不是!姑娘家越来越不像话!一大早你问候谁呢!”

    她抱着脚一屁股跌坐在床垫上,看了看脚底板,还好没割伤,满是委屈地说道:“伍哥,我哪敢问候您啊。我刚是在和易拉罐亲切对话嘛……”

    老伍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语气比刚才更加不善:“易拉罐?你又喝酒了?”

    “喝啦!”荇野理直气壮,声音比他还大,“总比吃安眠药强吧!劳资想睡觉!”

    她又揉了揉脚底板,开始四处找抹布。

    酒香味的床垫,想想也不错,不知道有没助眠的功能,就怕发霉,到时候还要花钱买张新的!

    想到花钱,荇野的眉心立刻蹙起,她冲着手机没好气:“一大早找我干嘛!”

    老伍说道:“看被你闹的,差点忘了正事。你现在来工作室。”

    她一口回绝:“不去,劳资的课在下午。挂了,我要睡觉。”

    她说挂真能立马就挂。

    老伍赶紧喝道:“小野,你敢挂!年终奖别想要了!一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你。”

    就会拿钱来威胁劳资!

    荇野心里骂着,嘴上脱口而出:“伍哥你真的好烦!”

    她说完,啪叽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手机随手一扔,整个人往床垫上一倒,要死不活地闭上眼睛,企图自我催眠,妄想还能再睡个十来分钟的回笼觉。

    “……”电话那头老伍教训的话还噎在喉咙里,听着手机里的通话结束音,哭笑不得。

    他拿她也是没有办法。

    方荇野赖床赖了将近二十分钟,理智告诉她再不起就真来不及了,她气得双腿对着空气冲着理智一阵猛蹬。

    又捂在枕头里骂了二十遍“伍哥是个瓜娃子”,这才终于爬起了床。

    她刷完牙,就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了把脸,拿毛巾擦了擦干,对着镜子薅了薅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T恤和裤子换上,又随便拣了顶棒球帽往脑袋上一扣,就晃晃悠悠地逛下了楼。

    她在公交车站的早餐摊买了一个馒头、一盒牛奶,一手拿一样,就站在路边,左右开弓地边吃边等公交。

    站台上新换了张广告海报,一个男的,正脸对着她,微侧着头,右手拿着一部手机抵着下巴。

    她看了一眼,不认识,但长得真不错,正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眉眼深邃,眼神清澈无比,鼻子高挺,下颌线条分明。

    整个人没有笑,但因为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并不会拒人以千里之外,反而感觉气质干净清新。

    甚至他的卧蚕,荇野都觉得长得恰到好处。

    她啃着馒头,喝着牛奶,笑呵呵地看着帅哥。等吃饱喝足,起床气早就一扫而空,心情又变得明朗。

    又是一个好天气呀!她吃完伸了伸懒腰。

    站台后边的店铺传来歌声,前奏一长串流畅的古筝,旋律辨识度很高,很抓人。

    荇野侧耳倾听,女声婉转悠扬,百转千回,随着鼓点和水滴声娓娓道来。

    她努力去听歌词,可周围嘈杂,听得不甚清楚。

    她两步并作一步,冲进小卖部,着急问道:“大哥,请问这首什么歌啊?”

    这时恰巧间奏是一连串的古筝声和小提琴声相互交错,层层推波之势迎面扑来。

    “绝了!”荇野听得入迷,一拍手掌,把柜台里坐着的店老板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老板抱怨归抱怨,还是给她说了个歌名。

    荇野不好意思地笑笑,一边连声道谢,一边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连上耳机。

    随着音乐响起,她的周围渐渐虚化,只剩下不停旋转的音符在空气中起伏。

    各种乐器声在其间交错着,似一道道参差不齐的墨痕,有的只有一滴,有的挥洒肆意,有的喷薄而出。

    这些墨迹切磋着,交织着,又融合在一起,最后汇成一副清新淡雅的水墨画。

    而荇野脑子里有个小人,开始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音乐舞动起来,带领着各式音符在画中穿行,沿着墨痕,时点、时勾、时而拖笔、时而平括、时而一个大大的晕染。

    她闭着眼睛,任由小人在脑海里自由摆动,尽情遨游。

    等一曲舞毕,小人停了下来,她握着手机又放了一遍音乐,和脑海里的小人细细研究着歌词,拆解着每一个动作。

    电话响起的时候,荇野吓了一跳,猛地从舞蹈世界里抽离出来,她一时有些恍然,左右看了看,想起自己还在公交站台。

    又低头一看跳出来的来显,心里暗道:“完蛋!”

    “小野,你到哪了?”

    “我……还在家附近。”她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虚,小心翼翼的,“伍哥,我说我没睡过头,是在公交车站恍了神,你信不?”

    电话那头静了两三秒,笑出了声。

    荇野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这是气急而笑?

    虽然自己性格散漫,但守时这块一向做得很好,从不会耽误事。

    今天不会真有什么大事吧?

    又听见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却是依旧温和:“也没那么紧急,你路上慢点不用赶,注意安全。”

    她放下心来,抬头正看见进站的公交车,忙说道:“车来了,我上车了伍哥,马上就到。”

    工作室附近就有站台,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荇野下公交没走几步,大老远就看见卓卓一身光鲜亮丽的,从他那辆色彩斑斓无比张扬的捷豹里迈下腿来。

    脖子上的金链子银链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交相辉映,blingbling地晃得人眼睛花。

    荇野抬手压了压帽沿,挡住眼睛,并不打算喊他,只想着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上楼就行。

    那头卓卓刚锁好车,把墨镜戴上,却一眼就看见了荇野。

    他食指顺势又把镜框往下一勾,露出两只眼睛远远打量荇野,大声喊道:“我说小野,你好歹也是个女娃,打扮一下要得不?”

    荇野懒得理他,等走近了,才从帽沿下斜着眼睛瞅他,一脸不屑:“劳资想打扮就打扮,不想打扮就偏不。”

    接着又讥笑道:“劳资就现在这样,美貌也吊打你个瓜娃儿!”

    卓卓手一挥就想去勾她的脖子。

    荇野低着脑袋敏捷一钻,和他擦肩而过,转身冲他摇了摇头,嘴角一撇:“审美堪忧。”

    卓卓作势就要敲她脑袋,她拔腿就往工作室跑。

    等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追到工作室,很意外地看见小Z也在。

    Z哥主要负责对外接洽,企业编舞、高校演出、商业演出什么的。马上毕业季,周边好几所高校要筹备表演,他手上接了十几个单子,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算起来,荇野都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人。

    此时,能在这里见到他?

    她又看一眼自己和卓卓,一大清早人到得这么齐!太诡异了吧!

    她无比诧异,瞪着眼睛脱口而出:“什么情况?工作室要倒闭了?”

    卓卓狠狠一压她帽沿:“劳资呸呸呸,你个瓜娃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荇野转身一指老伍,祸水东引:“伍哥跟我说今年不发奖金了。”

    卓卓和小Z齐齐扭头看向老伍。

    老伍也是无奈,懒得跟她纠缠,挥挥手说道:“别理她,她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人到齐了说正事,我接了个新单子,有个明星还是爱豆什么的要开演唱会,找我们编舞。”

    不是倒闭就好,方荇野一下子笑喷了:“啊?就我们这个小工作室能承办明星演唱会?哈哈哈,笑死我了……”

    她冲着老伍笑眯眯:“原来不是倒闭,是上市啊!”

    一股浓浓的讽刺味扑面而来,老伍直接无视她,侧过身看向另外俩人。

    那俩货听了这事,心里也没底:“老大,你这活怎么找的?我们估计办不下来吧……”

    老伍郁闷:“我没找,哪有那个人脉,人家自己找上门的。”

    卓卓和小Z面面相觑……这就是个送上门的鸡肋啊。

    要不算了吧,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到时候砸了自家招牌。

    这两年工作室好歹也算走上了正轨,在这一片口碑不错。

    日常舞蹈培训课程全面覆盖老中青少幼各个年龄段,安排得满满的;周围几个高校,学生之间口口相传,都不用打广告,有什么活动都来找他们;时不时还有些企业编舞和商业演出。

    去年阿柔还在B站为工作室注册了个号,发些舞蹈视频,粉丝和人气都一路见涨。

    老伍看着他俩一脸拒绝的模样,比了个数:“人家说这个价。”

    好吧,这是个金鸡肋。

    那不如……试试吧!卓卓和小Z摩拳擦掌:毕竟机遇与挑战并存,荣耀与艰辛同在!

    几个人眼神一对,意见达成一致,立刻兴致高涨,不约而同地看向荇野。

    荇野靠在压腿杆上,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着,等察觉到不妙,自己已经是一块被鬣狗盯上的肉。

    她慌慌张张地摆手:“不关我事啊,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我下午还要教小朋友跳舞。你们有什么事自己商量,我先走了。”说完就要逃。

    “小野!”老伍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无奈道:“不是老规矩嘛?你们拿主意办还是不办,确定办就把音乐发给我,我好歹出点主意就行。咦?阿眉宝宝呢?”

    她这时候才发现阿眉不在。

    老伍一扶额:“你给了份子钱都不长记性吗?她去度蜜月了。”

    荇野点点头:“我记得啊,出了钱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只是不知道她还没回来。伍哥,你给她放了多久的假?我也想休假。”

    她凑到卓卓面前,嬉皮笑脸地:“要不卓卓,咱俩也结个婚?”

    卓卓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老伍知道不能由着她顾而言他,否则她能跟你一直扯到马尔代夫有一只龟叫戴夫,它有个老婆叫戴妻……

    他长叹一口气,拉住她,正色道:“小野,我想接这单子,你帮我。”

    荇野被老伍的神色吓了一跳,怔住,低着脑袋咕哝了一句:“伍哥,我……平时给你们编编短视频还行,其他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抬起头说道:“你该知道,我功夫全废了。”

    老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正因为是我,才知道你没废。这次对舞团是个机会,你帮我。”

    他的双眼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那个小人无所遁形,一个劲地叫嚣着:劳资会轻功,劳资要飞檐走壁……

    方荇野一把拽过小人,啪啪两巴掌,小人消停了,内心平静了。

    老伍看她仍旧不松口,无可奈何地说道:“要不你先顶上,等阿眉回来再说……伍哥……从没求过你……”

    她一下子鸡皮疙瘩起来了,受不了,赶紧拦住:“行行行,多大点事。劳资先去顶着!顶不住别怪劳资。”

    卓卓和小Z互相对视,一耸肩,还是老大厉害。

    老伍没和荇野说,昨天人家是点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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