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完两人就向主院赶去,这院子离主院有一段距离,若是慢悠悠走去,十之八九要晚到。

    路上,陆霈又为她简单介绍了陆家的府内关系。

    而彼时的主院中,刘嬷嬷带来了消息,她对被丫鬟伺候着梳妆的关婉如道:“夫人,各房人都已到齐了,只是老爷那边,确是来不了了。”

    司马穆昨夜突然收到消息,今早便匆匆提出要离开,不过此行他也算是心满意足,而陆实甫,则要去送别这位“老友”。

    关婉如满不在乎地嗯了声,陆霈那两人的婚后第二日拜见,陆实甫不出席在陆府所有人看来都再正常不过。选了支满意的发簪后,关婉如款款走去前厅,步伐悠然。

    前厅众人刚到不久,见了关婉如便问好,关婉如是代郡太守嫡女,自幼便颇受器重,母族强盛,自身不俗,加上陆实甫历来也对这个妻子敬重,而陆家无老夫人坐镇,因此关婉如这位子做得很是稳当。

    一落座,就见门口两道人影相携而来,虽然走得快但不失风度,乍一看倒是养眼又登对。

    那女子算下来她也不过见过两次,一次是指婚那日,还有一次就是昨日了,现下未带妆,虽无昨日耀眼,但也依旧好看。

    不过皮囊再好又能如何呢,左右是个无甚出奇的丫鬟,翻不起什么浪来。

    关婉如神色不变,等着两人给她请安后又一一拜见其余诸人,她也没有多做为难,一通礼数过后就摆手让众人散了。

    只是在众人走后,被嬷嬷问及月例等的分配时,她凉凉来上一句:“此次大婚耗费颇多,往后还是要省着些。”

    梁禾与陆霈慢慢走回去,两人来时匆匆,现在倒是不急了,梁禾没什么心思说话,都是陆霈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饭菜可有忌口,昨夜的晚霞不错,春天到了,今早的鸟鸣很响不知道有没有被吵醒……

    诸如此类。

    梁禾也都一一回复着,在说到饭菜忌口时还体贴的表示昨日那样就很好,她注意到在她这样说时陆霈细微的停顿了下,身形僵硬。

    她当时没多想,但后来算是明白了。

    她看着中午送过来的午膳陷入沉默,两个份量很少的素菜,没有一点荤腥,油水也少得可怜,那蔫吧的绿菜叶子让梁禾在温暖的春日感受到了萧索与寒冷。

    她知道陆霈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这么不好过,两个人,吃这么点,真的不会被饿死吗?

    陆霈也有点震惊,但他很快明白过来,干巴巴的解释:“其实从前会比这个要好点,大概是婚事筹备花费过多,如今府中要节约开支。”

    他今年二十一,府中行七的弟弟都已有了婚配,但他没什么价值,也就被忽略了,本猜想着自己要么被忽略,一直孤身,要么被作为棋子,榨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但无论怎样,婚礼都将是马虎办过,或许还不及小吏之子。

    不料半路杀出个司马穆,陆府为了颜面倒是给了他一场风光婚礼,但关婉如管理府中财政,自是不愿在他身上多花,所以才有了克扣。

    并且不出所料,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如此。

    虽然这夫人并不是他想娶的,但现下这个情况委实是有些让人尴尬。

    更何况他前几日为了养伤,已经吃了许久的素菜清粥,现在是半点看不得绿了。

    于是他把小菜推到了梁禾面前,道:“你吃吧,我少吃点。”

    梁禾想到昨日这人苍白的脸色,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病倒了,又把小菜推回两人中间,道:“无事,我并不饿,一起吃吧。”

    当时确实不饿,但当晚膳吃的还是两个绿得让人发慌的素菜时,梁禾在夜里被饿醒了。

    她看着帐顶,安慰自己,想着从前比这更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这区区小事不足为虑。

    这样一直持续了五天后,她又一次在半夜被饿醒,她双眼无神的看着上方,手搭在小腹上,企图安慰空空如也的肚子。

    那行小字又出现了,梁禾已经习惯了它的突然出现和消失。

    但她忍受不了那些小字在此时还给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美食。

    【学校门口最近新开了一家汽锅鸡,肉质鲜嫩,汤汁也是那个香的嘞,我狂炫!明天打算和室友一起再去吃一顿】

    【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我之前去旅游的时候吃过那个猪肉撒撇和鱼撒撇,真的爽,我到现在都还念着那一口呢,呜呜呜真希望那家店能开到我学校附近来】

    【松鼠桂鱼、奥灶面、细露蹄筋也不戳,推荐!】

    她干脆翻了个身,试图眼不见为净,但已经转不动的脑袋忘了这字会随她眼神方向而转,虽然不遮挡她看物。

    并且这一转身,她还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半夜同样睡不着翻身的陆霈。

    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短暂的静默后,陆霈先开口,只是声音都有点虚浮,他说:“等明日,我去找父亲讨份差事,有银两补贴后也就不必再如此拮据了。”

    陆实甫从前一直未给他安排差事,他为了方便行动也从不主动提及。而若是以往府中苛待他还能自付银两吃点好的,可是最近开销大,半点不能多花,但如果只凭府中膳食,他怕是要被饿死了。

    况且,他从前一人,行事方便,但现在院中多了个梁禾,总归是束手束脚,寻份差事,可以在当差期间处理事务,也有了外出的理由,不惹怀疑。

    两人距离不远不近,今夜月色很好,透进屋中,刚好让梁禾能大概看清打地铺躺着的陆霈。

    他声音很好听,不过梁禾已经无心关注,她只注意到对方说的内容,她面上不显,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若是能谋到差事,陆霈也不至于被晾到到现在,但他有这份心也是好的,梁禾也不打击他,鼓励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打算。

    陆霈能不能谋到差事另说,即便他真做到了,她一个与其无多少干系的人也不好平白吃喝人家的俸禄,无论如何,她都得自己找点生财之道。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了句:“如果一次不成也无妨。”夜色温柔,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染上几分轻柔,她说:“可以之后再试试。”

    说完便翻回了身,面向墙。

    那些小字还在热议着美食,说的是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现在就能够大快朵颐一番,其中有的吃食和做法她还没有听过。

    也不知尝起来是何种滋味。

    【那个松鼠桂鱼我会做!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过年的时候就靠这个力挽狂澜不被长辈唠叨了,大家想做的话要注意最开始处理鱼时的……】

    那人说得很详细,梁禾心中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三江郡繁华,比之益川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也能感受到此地人民的消费实力。

    她虽厨艺算不得多精湛,但如果靠着这些新奇的菜谱,大抵还是能有赚头的。

    这么一想,她心头便激荡起来,不过时候已不早,她便强压着思绪睡下。

    她没看到在她转身一瞬间,陆霈听见她所说后的微愣神色,以及之后几不可查的唇边浅浅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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