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娇小的脚丫被人握在掌中反复揉/捏,扑了空。

    男人俊美无俦,眉眼间带了三分初晨起身的慵懒,一双眸子似是染了星光,叫人挪不开眼。

    偏生他生得白,那份俊美还隐隐着贵气。

    林清姒心神乱颤,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任由那人胡作非为,以他的薄唇覆上她的,将她拘禁在暧昧气息之中,一道沉沦。

    良久,她唇瓣上那抹温热方才消散。

    而她身上那袭月白中衣,也被殃及。此时正微微敞着,露出了掩在其后的一段纤长白皙脖颈。

    室外朔风飘雪,室内却温暖如春。

    除了地龙的功劳,那人唇间的温热气息也是贡献了绵薄之力。

    男人已识趣地退开了几步,林清姒眼角还氤氲着雾气,倔强地梗着脖子仰头瞪他,小声地啐了一句“无耻”。

    只是,她忘了,这种含羞的呻/吟是毫无杀伤力的。

    傅安蘅忍俊不禁,又怕吓走了小娇人儿,只黯了目光抿唇憋笑。

    殊不知,眼下林清姒一心只想逃离将军府这座牢笼。

    她顾不上别的,伸手指了指圈椅上的衣袍,示意他将其送到自己身前来。

    她忸怩的小女子作态是他不曾见过的绝美风景,他沉浸于欺负她的恶趣味中久久不能回神,还在犹豫着该不该递给她衣裳。

    林清姒见他雷打不动地杵着,施施然起了身。

    不想她忽视了身上衣裳过于宽大冗长,一脚踩上了曳地的下摆,整个人往傅安蘅怀里栽去。

    “小心。”男人声线喑哑慵懒,说不出的动听。

    男人眼睫手快,她摔倒是没摔到,只是透过那怒火喷发的眼神,她埋在心底的恼怒让人一望而知。

    林清姒轻提衣摆踩了他一脚。

    她似乎很喜欢踩他的脚。傅安蘅勾唇,动用上了满腹的弯弯绕绕。

    “姒姒,伺候了你一晚,为夫都病了,你还忍心怪罪为夫。”他的语气极其委屈,大掌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往他额头覆去,一只手却负在背后悄悄地运着内力。

    果然,他额头那处烫得似是有火在烧。

    林清姒瘪了瘪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只当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不着痕迹地退开了几步,转而莲步移向圈椅处,抱起衣裳掩在屏风后面换了,逃之夭夭。

    直到发觉屏风后没了声响,傅安蘅追到门边,望着远去的娉婷丽影,只好无奈暗叹了一声小白眼狼。

    出了将军府,林清姒怒气冲冲地杀向了柳府。

    表姐柳如彤本可以替她拦下傅安蘅,将她送回相府,结果却不尽人意她又一次栽到了傅安蘅手中。

    这笔账,她怎么着也要好好同她清算清算。

    柳府内,柳如彤正行云流水挥毫写着簪花小楷,脖子上倏然多了一柄带鞘长剑。

    长剑剑柄处落着遒劲的“凌霄”二字。是林清姒的凌霄爱剑无疑。

    林清姒被送去将军府一事,与她并无干系,想来林清姒已琢磨出了味。

    “妹妹。”

    她旋过身子,对上了林清姒那双淬着怒火的眸子。

    林清姒偏开了头,似有不愿饶恕她的意味。

    “妹妹,一切都是傅掌柜唆使我干的。”柳如彤灵光一动,把罪名扣到了傅庭筠头上。

    不过傅安蘅此人确实是他请来的,如此倒也不算冤枉了他,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如是想。

    “当真?”林清姒执剑的力道松了不少。

    柳如彤咽了咽口水,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当真。”

    她这表妹虽说是个为人豪爽的巾帼,但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儿,若让她知晓她在此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个把月,这人是哄不好的,她要是有那个精力,还不如窝在府里学学女红。

    林清姒注视了一圈她的娴静小脸,见她满面赤诚,并无说谎的痕迹,大步流星离开了柳府。

    冤有头债有主,她的当务之急,是找傅庭筠讨债。

    傅庭筠这人,口口声声说是把她当挚友,可趁着喝醉酒的功夫,他转身就出卖了她,不给他一些苦头吃吃到底是平不了她心头这口怒气。

    不多时,枣红烈马在醉仙居门前停下,她翻身下马,将顺来的名贵烈马丢给了店小二。

    左右这是傅安蘅的马,纵是丢了她也是丝毫不会心疼的。

    她向店小二问明了傅庭筠的去向,拾步上了楼,直奔暖阁。

    暖阁里茶烟袅袅,傅庭筠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玩得不亦乐乎,时而呷一口茶,时而品一块如意糕,旁边还搁置着擦手用的好几条锦帕。端的是会享受。

    若是年轻公子都像他这般吊儿郎当无所事事,和安国怕是早就亡国了。林清姒想。

    “你来的正好,快来陪我对弈几局。”傅庭筠头也不抬地说道。

    对你个头。林清姒腹诽。

    “昨夜你可是宿在了将军府?如何?傅安蘅没有为难你罢?”见林清姒不应声,他又道。

    “尝尝我家婢子新酿的梅子酒。”林清姒不答话,随手递给他一盅温酒。

    这酒,说是她府上婢子亲手所酿,实则是从将军府就地取材所得。一来可以混淆他的视线,二来时间紧迫,不容她找寻更烈的酒。

    酒水清澈,梅香扑鼻,却掺着红香坊最烈的春/药。

    堪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妙招。

    傅庭筠想也不想,就着酒盅,闷头将酒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夸赞上几声“好酒”,又把不足之处一一说了。

    浑然不知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见他饮完了酒,林清姒不动声色寻了个由头溜出了醉仙居。

    她待在这儿,岂不是会误了她的好事?

    林清姒捂嘴暗笑。

    想到掌柜卧房里的那几个静待佳音的貌美女子,她一扫心头阴翳,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回了相府。

    到了相府门口,林清姒碰上刚出门避完风头回府的林燮,于是两人一道入了府。

    看着言笑晏晏进门的两人,柳氏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明日是林清姒的大喜之日,她刚想遣人去寻这两位冤家,他们却如掐好时辰似的一同滚回了府,叫她生出一种两人狼狈为奸的错觉。

    “哟,终于舍得回府了?”柳氏说道,摆弄着丹寇。

    一大一小不好意思地对视了一眼,垂首朝柳氏道了歉。

    柳氏闻言嗤笑了一声。

    见他们心目之中还有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在,她摆了摆手,不再追究。只拉了林清姒到后院训话,任由林燮进书房批改公文去了。

    皇上这婚赐的匆忙,女儿又是个不愿拘礼的性子,是以许多规矩还得她这个当娘的慢慢从头教起。

    好在那丫头嫁去了将军府,无须侍奉婆母,她便只需将侍奉夫君之道同她细细说来,省了不少事。

    饶是如此,林清姒也昏昏沉沉地听了一下午的训话,柳氏方才作罢。

    用了晚膳,她一回漪水阁,倒头就睡。

    结果却因积食,半夜转醒,再难入眠。

    于是她索性起身,琢磨起了皇帝强加在她身上的这门亲事。

    近日来,她去了将军府几趟,也未见过什么暗无天日的将军府地牢,夜里也不曾听闻有凄厉阴森的声音于府里回荡不绝,就连那索命无常傅安蘅,也没有特意寻她的麻烦。

    只除了会时不时地欺负她……的红唇外,并无出格之处。

    回京后,他对她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不似从前那般对她刻意刁难,倒是明里暗里想着法儿同她亲近。

    这难道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好诓她嫁入将军府,新仇旧怨连本带利一起清算?她不由得想。

    傅安蘅在京城的恶名绝非空穴来风,这人,她无论如何也嫁不得。

    除非她嫌自己命长。

    寒风簌簌扑打着窗棂,灌进一丝凉风,摇曳了烛火。她唤了一声丫鬟雪儿的名字,示意她多送几个汤婆子进屋来。

    丫鬟送好汤婆子的空隙,刚要行礼退下,就被林清姒叫住了。

    她附在雪儿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小姐不可。”雪儿双腿抖如筛糠,跪了下去,说话的声音还打着颤。

    小姐和傅将军的婚事,可是陛下下旨亲赐,哪怕出了一丁点幺蛾子,也会被怪罪到头上来。何况是小姐所说的偷梁换柱,顶替新娘子的身份嫁入将军府。

    那可是欺君罔上,杀头之大罪。

    “我素日待你如何?”林清姒问道,不紧不慢地用食指不停敲打着桌案,隐有逼迫之意。

    “小姐待奴婢……极好。”雪儿吞吞吐吐回道,额头微湿,沁了一层薄汗。

    “既是如此,替我做了此事有那么难?你是不愿?”林清姒幽幽道,端的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语气。

    “奴婢惶恐……”

    未及丫鬟话毕,林清姒便知她心底的担忧。

    左不过是担心她的小命交代于此。

    她撑着脑袋想了半晌,提笔写了一封信。

    信中提到以相府的权势换取她的自由身,以及留这丫头一命换取妻妾成群云云。

    雪儿这才硬着头皮答应下了替嫁一事。

    丫鬟关紧门窗离去之时,屋外传来了些许细微响动,窗外似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林清姒只当是寒风作祟,晃动树木映下的影子,不作他想,复又和衣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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