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实习期时，和其他应聘者相比，我其实并不是算得上其中突出的存在。

    当时闺蜜和我一起来应聘秘书这一职位，她就吐槽过怎么什么人物都来了，我俩甚至发现了有前几天在电视上刚看到过的漂亮小明星也在应聘的队伍里。

    至于学历、任职时间这方面，比我俩更优秀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加上檀黎斗并不算太好的脾气，闺蜜选择了另辟蹊径，她大学就学的相关专业，因此也很容易进入了公关部任职。

    走的时候，她还劝过我和她一起，但我当时已经被秘书高达一月五万rmb的底薪打动了心，这可是一个月五万啊！

    但我也留了个脑子，和她约定好如果过不了实习期我会知难而退，立马滚去和她相伴。

    她笑骂道，“说的你多厉害，想进哪就进哪一样，到最后进不去公关部我也不管你。”

    她说的倒是真的，但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更何况还是一个月五万。

    这谁不心动。

    在我前面实习的一个前辈是个既漂亮又非常有能力的人，她处理事情非常快，也很有条理，连檀黎斗这个死挑剔狂都夸过她几次，到了我的时候，檀黎斗甚至没记住我的名字。

    他敲着键盘，电脑屏幽幽的蓝光照在他脸上，透出几分诡异，但直到灯被打开他才察觉到有其他人存在。

    他眉毛一下子扭起来，似乎没想起来我是谁，“你是？”

    我很拘谨的回了一句，“社长，我是今天换任的秘书，叫……”

    “嗯嗯嗯——”他不耐烦的打断我，往后仰倒在靠背上，伸了个懒腰，随后整个人塌陷在座位上，闭上眼舒适的发出一声喟叹，“我渴了。”

    我紧张的去取他桌子上的杯子，一个市值几百亿的大公司的老总连水杯都是我没见过的样式，对它唯一的印象便是杯壁太过光滑，我握住时生怕它滑下去落在地上。

    等我把水杯放到他的桌上，他也睁开眼，直接伸手就去拿，触碰到杯子的瞬间便扭过头来看向我，他眉毛跳了跳，语气中颇有不可置信，“热的？”

    温的。

    彼时的我还不习惯他奇怪的饮食习惯，见他这样还认真的补充，“是温的，社长。”

    他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我一下子精神了，认真的看着他。

    他揉着眉心，“现在，拿起这个水杯，走到门口。”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做的，拿起水杯，走到了门口。

    他没有把视线放过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又响起来，但仍能指挥，冷淡的说，“把水倒垃圾桶里，杯子也一起扔了。快扔。”

    ……？

    我心里已经开始骂人。

    深呼吸，我还是打开了垃圾桶，想要扔下水杯的瞬间眼尖的看到了什么。

    垃圾桶里放着的，很明显是我的简历，下面层层叠叠的好几张看起来还有其他人。

    也就是说，我已经被排除在外了，现在只不过是走流程而已。

    ……

    我完全当做没看见，把水杯往里面一扔，就合上了垃圾盖。

    问就是实习期工资也不少，还不如假装不知道坚持下去，期间再找找其他工作不香吗？

    知道了我已经是被pass状态，我不免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完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么被羞辱了一番，我还能例行公事的走到他身侧，给他又倒了一杯凉水放到一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社长，水在这里，按照您说的接好了。”

    随后直接走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和在公关部的闺蜜联系，和她讨要进入公关部的经验。

    公关部其实工资也不少呢，而且也很少见到檀黎斗本人，都是偶尔开开会。

    剩下实习的半个多月，檀黎斗对我完全是一种忽视状态，奈何我这个人就是厚脸皮，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还时不时趁机看看公关部的福利如何，为未来打探好。

    结果我发现，其实檀黎斗身边反而是最难熬下去的，之前在任的秘书，几乎在半年之内都会被撤，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

    像我这种，一开始就被刷下去的更多了。

    完了，早知道早点去公关部了。

    妈的。

    2.

    眼看着实习期结束越来越近，公关部的招聘也马上要开始，正好下午檀黎斗总是会窝在办公室里开发游戏，我找了个机会，给他递了游戏开发部的文件之后，拿着用办公室复印机公费打印的简历，跑到了另外一栋楼，折腾了半天，把简历交上去之后，乐呵呵的回到了办公室。

    中途还拿了晚上开结束实习派对的喷花快递，闺蜜还说着晚上要不要喝酒。

    一推门进去，檀黎斗又跟鬼一样，连灯都不开，直接就窝在电脑面前，脸也被照的忽暗忽明，我对此视若无睹，脸上绷着心里早笑嘻嘻得开始庆祝，喷花也被放在我桌子上，等着晚上带回去。

    嘻嘻嘻嘻嘻。

    我打开灯，檀黎斗视若无睹，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着要不要给他倒杯水，刚走近他的办公桌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就被他突然后仰，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

    ……！？

    他嘴角向上弯起，用一种夸张的角度，眼睛也瞪得极大，像是一瞬间疯了一样。红血丝几乎要布满他的眼球，眼下的乌青就算是黑夜里也遮挡不住了。

    他说，“Game↗↗↗↘↘↘Start——！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成功了！”

    不等人反应，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又瞬间消失了，就那么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子，他的目光缓缓的、移动到我的身上，像是刚刚发现我的存在，他露出来一个得意的、炫耀般的笑容，“历史上伟大的一瞬间，就刚刚在你的面前发生了。记住我的名字吧，檀黎斗，&#￥。”

    ……什么？

    我没听清他最后模糊不清说的什么，最后一个词像是呢喃一般，又轻又缓。

    但就在我眼前，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又消失了，我脑子瞬间得出一个结论，下一秒檀黎斗绝对会恼羞成怒，借机生事，把我开除。

    我是看到了精神病的发作全程吗？

    急中生智，感觉自己脑子一抽，我从身后的桌子上摸到了我的喷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拿出来，冲着檀黎斗的头上，打开了喷花。

    “嘣——！”的一声后，洋洋洒洒的碎片落在了明显愣住的檀黎斗身上。

    我露出个完美的笑容，像个捧哏一样，直接开始鼓掌，“社长创造的历史时刻、全世界都会铭记这一刻的！简直就是！游戏之神——！”

    他听了，表情变化了一阵，才说，“檀黎斗。”

    “？”

    他说，“把我的名字说上。”

    “……”

    我的表情有点坚持不住了，但还是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檀黎斗社长创造的历史时刻、全世界都会铭记这一刻的！神——”

    他又说，“说最后一个形容词就可以，加上我的名字。”

    “……”神经病吧。

    我冒黑线，不情不愿的说，“檀黎斗，神。”

    他得意得眯起眼来，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我，他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到最后我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这个时候，公关部的部长正好推门进来，她见到我，微笑着示意点点头，随后便向檀黎斗说道，“社长，这孩子实习期结束了吧？我看她的简历，正好调到公关部任职，也是不浪费人才。”

    她说着，又往檀黎斗面前的桌上放了一沓子简历，简历散开，我看到上面是熟悉的同样来应聘秘书的人。

    ……？

    “还有这些孩子，资历都不错，麻烦社长你签个字，之后她们也就到各个部门任职了。”

    我愣住，看着眼前这一幕。

    檀黎斗扫了一眼，他从中抽出一张来拿走，转而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另外一张简历，放到了上面。

    在我这个角度，我清晰的看到了简历照片上的女孩子，是在我前面实习的前辈。

    他说，“这个人很不错，你多锻炼锻炼她，未来很有作为，要是她觉得薪水不够可以适当再加。”

    “好的，我这边会多联系她的。”公关部部长点头，认真道。

    檀黎斗签完字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困得不行，她说，“我把文件送去其他部门了，社长。”

    随后，她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看了檀黎斗一眼，他已经合上眼假寐，俩人都比我职位高，我一个实习期的在被开除边缘的人，只能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倒是很和蔼，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但很亲切，她伸出手，我下意识的想要递什么东西给她，被她反攥住手。

    她说，“看起来接下来会有很长时间一起合作，提前祝你工作愉快，秘书小姐。”

    我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点点头应了。

    直到她带着我，领了正式秘书的工作牌，我俩面面相觑了一阵，她无奈的说，“你的简历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刚才已经被社长拿走了，就算是想要后悔也没有用了。”

    “……？”

    “加油吧。”

    3.

    后来我才知道，檀黎斗每年招聘秘书都是幌子，就是为了用高薪来吸引人才，然后自己再各种折磨人家，中间还会明里暗里暗示其他部门薪水也不低而且很容易进入，这就让很多以为自己被pass的人都另辟蹊径，以为自己很聪明，进入了更好的部门。

    其实……都是檀黎斗的计谋罢了。

    ……某种意义上，檀黎斗连自己都能利用。

    等等、起码其他人能离开檀黎斗，但我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了啊喂？！

    ……

    檀黎斗个傻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