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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修)

    三月初六,宜嫁娶。

    喜婆扶着新娘子,向面前鹤立的新郎官笑道:“将军。”

    话落,新娘子的手背没入新郎官的手心中。

    两抹红绸迎风翻飞,相互纠缠。

    唢呐起,锣鼓鸣,迎亲队伍在长街上织出十里红妆,直蔓延至另一端的将军府。

    “礼成,送入洞房——”

    人声鼎沸间,宋知韵脚下挪了地儿——偌大婚房里,惟有跳动的红烛与她作伴。

    她伸了伸懒腰,一把掀开盖头,四处打量起屋内的布置。

    入目所及空旷无比,只有窗户上零星贴着几个“囍”字。

    喜庆中透着死寂。

    “啧,难怪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宋知韵叹了口气,目光于正前方的桌子上落定。

    上摆着几盘糕点,品相不错。

    恰逢肚子咕咕乱叫,她起身坐过去,捻起一块来送入口中。

    她也是倒霉透顶,心上人还没着落,便接到了赐婚圣旨——和恶名远播的霍大将军“喜结良缘”。

    要说这霍铮,一言难尽。

    杀人如麻,貌似阎罗,以其名止小儿夜啼屡试不爽,常年在西北戍边,一月前奉诏回京,不为旁的,全为多年悬而未决的婚事。

    然而没有哪家愿意把自家女儿推入火坑的,万般无奈之下,圣上便命人列了京城适龄女子的名单来择选。

    宋知韵家官小、人微,顺理成章成了顶缸的。

    说来好笑,父亲在六品的位子上摸爬滚打二十余载,也未能晋升,亲事定下来的第二日,父亲便连升两级,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绯色官服。

    不过嘛,父亲还是疼她的,捧着官服犹豫几日,竟起了抗旨不遵的念头。

    母亲更是一肚子火,指着父亲从早数落到晚,原话是这么说的:还不是怨你没能耐,自己让人骑脖子上撒野也就罢了,回过头来连女儿也连累了,真没用!

    还是她一手拉一个劝住,信誓旦旦:能嫁自然也能离。放心,不出半年,和离书一定到手。

    当然,这可不是胡乱吹牛。

    来之前,她忍痛花大价钱从黑市搞来一份“霍铮好恶清单”,打算专和他对着干。

    日久天长,就不信他能受得了。

    上下嘴皮子还免不了磕碰,饶圣上亦无法保证这段关系一定能维持下去。

    几时见成效了,几时便另觅良人。

    她要嫁的,必定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筹谋着,过半糕点下肚,宋知韵不急不忙给自己倒了杯水,欲饮,外边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呆钝须臾,释然一笑。

    且原地不动,看他作何反应。

    门扇向两侧打开,露出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

    婆子丫鬟一拥而进,看着所剩无几的点心和气定神闲的新娘子呆钝半晌,才忙忙过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哎呦,小祖宗!您怎么把盖头揭了去?快快,给她盖好!”

    宋知韵身有反骨,然架不住好几个人摆弄,一转眼,视线黑了一半。

    “愣着做什么?快把桌子收拾了,等将军来发火吗?”婆子疾言厉色,指挥众人忙活。

    一时间,有限的视野中被几双脚填满。

    她怡然自得,揪着喜服上的流苏把玩。

    “小祖宗,待会将军来了,谨言慎行,切莫说错了话。”婆子又来叮嘱。

    宋知韵冷不丁接上一句:“说错了话,又会怎样?”

    “……”婆子噎了一口,心想这姑娘怕不是个傻子吧?连霍将军响当当的名头也不晓得。

    “总之您万事小心就是了。”盘算着霍铮快要来,婆子止住话头。

    宋知韵撇撇嘴,这婆子定是把她当傻子瞧了,殊不知……

    “将军来了。”正腹诽着,有一道人声响起。

    紧接着,由各种音色发出的问候接踵而至,双目间露出来的半截空间多了双玄色长靴。

    视线上移,定格在喜袍中央缠绕着的玉带上,而腰带之下,一乳白玉佩叮当作响。

    隐约记得,他留在前厅待客来着,如此一来,免不了饮酒,怎的一丁点酒味也嗅不到,却有阵阵清香钻鼻……

    活阎罗身上居然不是臭的?

    “将军,吉时快过了,挑盖头吧。”婆子向霍铮呈去喜秤。

    “嗯。”

    这显然是霍铮应的,不得不承认,声音还挺好听的。

    忽而,秤杆越过喜帕,向上支起。

    略微粗糙的布料擦过头顶,带起丝丝碎发……好痛!

    宋知韵慌忙捂住头皮,暗暗叫疼。

    然而,为时已晚,断裂的发丝随着秤杆回到了婆子手中。

    她怒从心头起,抬起脸直视咫尺之外那人。

    出乎意料的是,活阎罗居然长得还不错,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低眸剜唇间,英气逼人。身板精壮,宽肩窄腰,目测,比她高出一头有余。

    往那一站,确实惹眼。

    “对不住。”霍铮微微笑道,竟然用手摸了摸她的脑顶。

    下意识地,宋知韵向后躲开,满脸警惕。

    不对啊,非但相貌与传闻相去甚远,脾气还这么好,主动道歉……?

    婆子给她一惊一乍吓得够呛,心扑通扑通直跳,那还敢再耽搁,忙把盛合卺酒的托盘递出去,硬着头皮道:“将军,趁酒还温着,请喝了吧。”

    酒是霍铮亲自吩咐热的,意图在何,谁也不清楚。

    宋知韵却心里一动,这敢情好,她生来脾胃不好,吃不得生冷之物。

    她抬胳膊攥住酒盅,一口闷下,随手丢回去,粗声粗气道:“还有什么事项,早些完事,我困了。”

    侍奉在场的下人们俱目瞪口呆,这这这……太没规矩了!当着将军的面儿,她怎么敢的?

    众人心有灵犀,倒吸一口凉气,暗暗祈求霍铮网开一面,不要发火。

    “噢,还有饽饽是吧?”宋知韵无惧无畏,兀自悠然自得,起身去桌上捧碗到唇边,夹出一个来,马虎嚼几下,咽到肚子里,不忘抱怨:“半生不熟的,真难吃。”

    说罢,自去榻上,用力兜起被子抖上一抖,各色果干哗啦啦泄了一地。

    “什么劳什子,硌得人难受。”她嫌弃不已,褪鞋上榻,盖好身子,摆手送客:“夜已深,都散了吧。”

    在场之人脸都黄了,独霍铮,面不改色,甚至有笑意显现。

    “我就在书房,夫人若有事,可遣人去唤我。”他的口吻比表情更要温柔。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将军吗?

    霍铮转首,其余人急散开,恭送:“将军慢走。”

    人走以后,他们也没心思多留,四散而去,各处分享方才的所见所闻。

    宋知韵的陪嫁丫鬟云舒恰好听了一嘴,眼睛大睁,嘴巴大张,惊问:“夫人当真……当真那般冒犯?”

    “这还能有假,我们亲眼看到的!最奇怪的是,将军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临走前还对夫人笑了!”

    云舒心快要跳出来,撇开他们,风风火火而去。

    那厢议论得火热,这厢宋知韵则拥被坐在床头百思不得其解。

    想又想不通,于是光脚下地,到窗户底下,揭开那口大箱子,一顿翻找。

    半刻,《霍铮好恶清单》映入眼帘:

    霍铮喜静,话密不可取;

    霍铮喜洁,邋遢不可取。

    眸光在这两行上黏了良久,脑子里越发迷糊了。

    她刚才不够招人烦、不够“不拘小节”吗,可他为何一点动怒的迹象也没有?

    ……怪事,真真儿怪事。

    开门的动静瞬间把思绪叫过来,转眸,是云舒。

    不消多想,十有八九是为适才的荒唐之举来的。

    “夫人,奴婢听说……奴婢听说,您得罪将军了,您有没有事,将军难为您没有?”云舒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布满细汗,脸蛋红通通的,摆明了是跑来的。

    将《清单》掷回箱子里,宋知韵靠梳妆台坐定,反问:“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我只差骑他脖子上了,他倒像个没事人似的,末了还对我笑个不停。”

    云舒揩着汗,松了口气,劝:“您就听奴婢一句,别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了,这次虽没事,保不齐以后会如何。您若出有什么好歹,奴婢怎么有脸向老爷夫人交代……好姑娘,咱们就安生些,总归将军一表人才,战功赫赫,您也不算吃亏不是?”

    “什么叫我不算吃亏?”宋知韵脸一黑,“他姓霍的再举世难得,我不喜欢。我原本可以选一个心悦之人,与其共度余生,凭什么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绑在一起?况且我又不是傻子,横竖是圣上保的媒,他再能耐,敢越过圣上去?再说,我没有故意和他对着干啊,我生性如此,他无法忍受,那就和离,没有谁逼着他。”

    一席话说得云舒哑口无言,好一阵,方开口:“是奴婢傻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她脸上又有了笑:“一大早开始折腾,饭都没吃两口,你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吃的,弄来些。”

    末了,又补充:“若没有,就让他们按我的口味做,我急等着呢。”

    演戏便要演到位,慢慢渗透下去。

    她倒要看看,霍铮能忍受几日。

    云舒答应着就走,不期和一个小丫头撞个正着,而小丫头两手却捧着饭菜。

    “夫人,将军怕您半夜饿肚子,吩咐厨房做的宵夜,全是您爱吃的。”小丫头屈膝见过礼,然后一一把碗碟摆好。

    云舒伸脖子一瞧,清蒸鲈鱼、糖醋小排、薏仁玉米粥,果真对宋知韵的胃口,不禁对霍铮的好感上升了些许。

    宋知韵心下呐喊,面子上未曾表现,搭着云舒的手,坐过去,逐一品尝,予以不好不坏的评价:“凑合能吃。”

    小丫头暗暗嘀咂嘴,这位主可真难伺候,将军府以后恐怕热闹了。

    嘀咕几句,恭敬告退,直奔书房来,同端坐于书案前的霍铮回话:“夫人说……还凑合能吃……”

    说时,不住偷瞟对方的脸色,发觉对方不仅不恼,而是抿唇一笑:“知道了,去吧。”

    小丫头如释重负,缩头缩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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