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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灭门

    “顾淮安……”

    见顾淮安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江芜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轻轻唤到他的名字。

    “不必担心,只是些许皮外伤。”顾淮安走到她身侧坐下,变回一副落拓不羁的世子模样。

    好像从未历经游湖之事,好像一切从未发生,云淡风轻到江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漫长切怪异的梦。

    难道真的是错觉?

    迫不及待的请婚,毫不犹豫的相护,坚定不移的信任,一切都是错觉?

    “蓝蝶?确实罕见,我在西境见过许多蝴蝶,这样鲜亮又特别的蓝蝶,还是第一次见。”

    格缡愕然开口,打断了江芜胡乱的思绪。

    自己还有杀身之祸尚未破解,不该感情之事上费太多心思。

    江芜轻吸一口气,说服了自己,将注意力觅回:

    “或许蓝蝶不是关键,而是公主府院池呢?”

    众人被蓝蝶吸引了注意,竟一时忘记了怪异的院池。

    迷雾重重,扰人心绪。

    拨云散雾,才得以窥见真相。

    “对啊,我们一开始疑心的就是院池!”昭宁一拍脑袋。

    “似乎一切的异象,都是自那次落水开始显现。”江芜毫不避讳道。

    她从不介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只是怕自己被视作妖邪,牵连了家人。必要之时,她可以把自己一片片剖开,供人讨探。

    于是江芜利落并指一旋,面前的茶盏顷刻化作糜粉。

    “我竟不知道,你的灵力这样强悍。自落水那日到如今不过半月,你的灵力竟可敌我百年修为。”昭宁大吃一惊。

    “难怪你遭到追杀,那股势力定是知道了什么,对你有所图谋。”格缡淡漠道。

    “既然有所图谋,为何要置人于死地?”沉默了许久的顾淮安终于开口。

    “也许他们想要的东西,唯有你死,方能得到。”格缡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

    江芜只觉全身汗毛乍起,头皮发麻。

    遥想半月之前,她还是个天真跳脱、万事无忧的相府嫡女。自从聆风楼遇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逼得她不得不迅速成长、独当一面,为自己谋求一丝生机。

    如果那次没有去聆风楼寻陆广生,一切是否又会不同?

    陆广生……

    “陆广生!”江芜霍然站起。

    “怎么了?”昭宁犹疑道。

    “苏苏!苏苏!”江芜朝门外大喊。

    “小姐,可有吩咐?”软糯的声音自房外传来,渐行渐近。

    苏苏小跑着进了屋。

    江芜眉关紧锁,焦急道:“最近陆广生可有传信到府上?这几日他毫无音讯,我觉得甚是奇怪。”

    “回小姐,自那日送陆少爷回府后,没有一点动静。”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苏苏,即刻随我去陆府。”江芜疾疾走出门外,步履生风。

    “我与你同去。”

    清朗的声音自耳后传来,江芜蓦地顿住脚步。

    顾淮安立在原地,身姿如松,神色坚定。

    昭宁瞥了眼,低头玩弄衣纱,飘飘然道:

    “你们去罢。

    我就不去了,还得去私牢细审那群畜生呢。府中院池待你们回来再探。”

    “走吧。”江芜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轻轻道。

    ……

    京城前几日多雨,阴雨浸坏了京街砖块,车轮碾过,马车便晃晃荡荡。

    车顶四角悬挂的数道铃铛彼此相撞,发出悦耳的清脆响声。

    叮铃声却丝毫没有缓解车内怪异的气氛。

    车内只有江芜与顾淮安,二人相对而坐,默契地撇头不去看对方。

    二人随车厢摇晃,时不时碰在一起,却一言不发,一时间尴尬非常。

    “同妖女共乘马车,也不怕坏了你郡王世子的名声?”

    良久,江芜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妖女,你是我的未婚妻。”顾淮安默了默,沉沉开口,言语间没了往日傲气。

    “人妖殊途。”

    江芜不是妖,却刻意为自己冠上妖女之名,想要逼同顾淮安同自己划清界限。

    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不想连累他,又或许在是同他赌气。

    顾淮安久久没有回答,江芜只觉心中酸涩,喉咙发干,吐不出一个字。

    但,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小姐,到了!”苏苏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氛围。

    江芜起身正欲离去,忽地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手腕。

    “我从不在意你的身份,我只怪你没早日告知我。”顾淮安急急开口,见江芜顿住迟迟没有反应,又继续道:

    “我知晓你不如表面上那般天真无忧,你不愿对身边人讲起,是为了他们不受牵连。

    可是江芜,你其实可以不用独自背负那么多。你还有我。”

    一字一句,字字真心。

    江芜还维持着起身的姿势,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将要破土而出。

    “走吧。”

    顾淮安松开手,随江芜下了马车。

    走至跟前才发现,陆府竟是如此萧条,大门紧闭,门前无一小厮,荒无人烟。

    唯有两盏红色灯笼随风飘摇,诡异无比。

    “表哥……”

    江芜双唇微张,提裙奔至陆府门前拍扣。扣了半晌,切没有一丝响动。

    “小心,陆府定是出事了。”顾淮安走至身侧,轻声提醒道。

    江芜心领神会,后撤两步,双手外旋画圈,结印捏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万象之门,听我差遣!”

    “砰——”

    大门携着巨大的沉闷声响猝然打开,伴着诡异的“吱呀”尾调,陆府全貌便随之缓缓呈现在眼前。

    看清眼前之景,江芜睁大双眼,双腿发颤,跌坐在门前。

    如坠冰窖,全身危寒,上下的血液都被凝固。

    陆府上下,竟是一片血腥。

    数十小厮的尸体四零八落地横在地上,身下的大片血迹早已风干,凝成黑褐色。

    尸身上刀痕遍布,伤口已经腐作肉糜,弥散的恶臭招致许多蝇虫在上方盘旋,久久不散。

    院落的两旁的花草浸在血中,一片枯败。

    陆府满门被灭,竟无一点声息。可见下手之人何等毒辣高明。

    顾淮安历经过许多生杀,却还是被眼前的诡谲景象震住。

    他蹲下身,微凉修长的手轻轻覆在江芜眼上:

    “阿芜,不要看。”

    江芜揭下他的手,已是泪痕满面。她嘴唇发颤,言语冰冷:

    “不。

    我要将今日所见,牢牢烙在心底。为陆府满门复仇。”

    江芜就着他的手直起身,抬脚迈入陆府。

    华贵的裙纱掠过脚下尸体,沾满血污,她却毫不在意。

    院中没有陆广生的尸体。

    江芜拼命稳住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从正厅到东西两厢一间一间地寻找。

    她在心底祈祷,陆广生还活着。

    但天不遂人愿,她在西厢卧房发现了陆广生的尸体。

    陆广生半倚在床边,脖颈被拧断,头松散地倒在床沿,双目却还圆睁着。死不瞑目。

    身躯被划成两半,内脏连着小肠挂在裂口外。

    当真是开膛破肚。

    江芜强忍着恶心蹲下身,细细观察。

    裂口齐整无比,不像是刀剑所为。但有些眼熟。

    霎时脑中灵光一闪,竟与那日她用灵术折断的柳枝截面如出一辙!

    江芜颤抖着直起身,携着哭腔忿忿道:“顾淮安,你说是什么仇,让他们对表哥痛下杀手?”

    顾淮安走至跟前同她并肩而立,轻轻扣住她冰凉的手,沉声道:

    “或许是那日在聆风楼,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为自己招来杀祸。”

    “可他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不想连累你罢。你知道的越多,处境越危险。”

    江芜小时常去外祖家,每次陆广生都会站在门口迎接她,一口一个“妹妹”地喊。

    弱冠之年,外祖过世。陆广生带着家底孤身一人来到京城,置下府邸,想要考取功名后将全家迁来。

    陆广生除了江芜这个表妹,在京中举目无亲,孤立无援。

    然而江芜却没能照看好他。思及此,江芜又淒淒泣下泪来。

    陆广生虽浪荡不羁,但却从未落下读书一事。舅舅一家都盼着他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可是这份期盼,终究还是落空了。

    江芜不知道该如何告知他们。

    “我不知道院中的人是如何,但我知道,陆表哥是被术法所杀。”

    江芜强忍悲痛,俯身抹下陆广生的眼皮。

    “兴许与游船上的修士有关。”

    “可是他们前来杀我,口口声声是为除孽。与又表哥有什么相干?

    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江芜侧头看向他,眸光微闪,眼里满是自责。

    顾淮安扣紧她的手,柔如秋水的瞳眸里灵光流转:“陆府一事,我会上报官府,遣人来处理后事。

    你放心,我会全力追查凶手,为陆广生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让他泉下安心。”

    江芜点点头,正欲起身离去,一抹尖锐的亮光闪过眼眸。

    她循迹望去,陆广生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样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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