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在入宫前这段日子里,顾璟睿将京城中好玩的地方玩了个遍,而顾璟睿的好友明国公之女明书虞也是个爱玩闹的性子,俩人可谓称得上是“闯荡京城”,上到大臣家中举办的斗茶会,马球会,下到一同河边钓鱼,逛灯展,一个都没落下。

    顾容川和夫人慕容韫也由了自家女儿的性子,入皇宫是要规规矩矩的,这些日子让她玩闹一番也不碍事,免得她在宫里的日子憋坏了。

    顾璟睿只是去宫中两三个月,即便如此,看太后宫中宫人接走顾璟睿,慕容韫还是落了泪,她舍不得女儿的心是何人何言也解不了的,好在顾璟灏时常入宫,也不知道是否得机会能见得上顾璟睿。

    与慕容韫不同,顾容川面庞上却是多了几分愁色。

    “容川,别担心了,糯糯定会早顾好自己的。”慕容韫宽慰道。

    顾容川握紧妻子的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叹息道:“我倒是不怕这个,我是怕......”

    慕容韫随即反应过来,含泪的眼眸瞬间放大了些:“你是说...皇上还是想将糯糯指婚给太子?”

    顾容川点了点头,一片愁容,但也不愿让妻子担心,于是又温和地道:“阿韫也不必过于忧心,这么久了皇上也未曾再提及此事,想来这次也只是太后娘娘想见糯糯了。”

    慕容韫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多思无益,眼下这父子三人在朝中也都忙碌,难免惹眼,低调行事不给人落下话柄才是顾家人时刻需谨记的。

    不过顾璟睿已经及笄,也是得开始考虑为她择位好夫婿了,在京中挑位好男儿出嫁顾家也时刻能照看着她,慕容韫想着。

    ...

    顾璟睿此去皇宫只能带上一个人,苏芷行事稳重,办事妥帖就择了她,慕容韫和顾容川百般叮嘱苏芷要照顾好姑娘,苏芷也一一记下。

    顾璟衍内敛谦和,也叮嘱了顾璟睿平日里都要注意些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要及时修书送到家中,而总是爱和顾璟睿斗嘴的顾璟灏今日也难得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马车进入庄重肃穆朱墙高围的皇宫后,太后又特许顾璟睿坐着矫撵入后宫,随后才由宫女太监领着到了慈宁宫。

    今日怕是不能早点歇下来的,一会儿拜见完太后还要去向皇上霍修远和明贵妃南宫映月请安,路上来回也要花费不少时辰。

    太后也是早早地在殿内等着顾璟睿了,一见到她便乐的合不拢嘴,老人家容上笑纹都深了几许。

    “璟睿参见太后娘娘。”顾璟睿规规矩矩行跪拜礼。

    顾璟睿今日穿了身芙蓉绣样浅黄色广袖外裳,内里也是浅黄色的衫裙,今日不似从前半挽发髻,而是发髻高挽以示端庄,额间一抹三叶花钿,嘴角浅笑,明媚而温和。

    “快起来快起来,哀家可算把璟睿盼来了。”太后喜笑颜开,看顾璟睿行跪拜礼,连忙站起身来将她扶了起来。

    太后身着一袭明黄色华服,织锦的衣裳上修着凤纹,凤冠上镶嵌了颗耀眼的东珠,她雍容华贵对待顾璟睿却也是慈祥亲和,就只像是一位随和宽厚的老奶奶。

    顾璟睿腼腆一笑:“有劳太后娘娘挂念,璟睿也想您了。”

    “瞧瞧这孩子,嘴甜,人也出落得越来越美了,前些日子咱们还在安南殿看了几幅古人留下来的仕女图,依哀家来看啊,那些个画中美女着实不如咱们乖巧懂事的璟睿。”太后拉着顾璟睿的手,一边还回过头去给福慧说话。

    福慧乃太后贴身侍女,陪伴了太后几十年。

    福慧看着顾璟睿笑得也格外高兴,她看着这孩子也是越看越喜欢,幼时只觉她天真烂漫,如今倒是少了稚气,更添大方。

    “是啊太后,顾姑娘刚从慕容府回来的时候进宫来拜见过一次,也就一年没见,看着更是漂亮懂事了。”

    “太后娘娘,您和福嬷嬷这么说,璟睿可是要没皮没脸地得意起来了。”顾璟睿玩笑地说道,双眸明亮而灵动,十分可人。

    “看这孩子,多有趣,以后有璟睿陪着哀家,哀家日日都是高兴的。”太后确实也喜欢顾璟睿大大方方讨喜说话的模样。

    “哀家命人拾掇了福阳殿出来给你住,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添置的,若是不喜欢啊,哀家命人再给你换。”

    “谢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布置的璟睿都喜欢。”

    “就会讨哀家高兴,你啊也别太后娘娘叫着了,一口一个娘娘,你不累哀家都替你累了,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叫哀家皇奶奶,哀家听着高兴。”

    顾璟睿脸一红,这她有些唤不出口,皇祖母皇奶奶这样的称呼也都是皇室公主皇子和王妃唤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璟睿可是不愿意了?”太后故作伤心,看着顾璟睿的眼神也透着受伤。

    “皇奶奶。”顾璟睿咬着唇还是叫了。

    “这就对了,璟睿真乖。”

    “那跟奶奶去一趟福阳殿,待会儿去给皇上和明妃请过安哀家再和璟睿好好说说话。”

    “嗯!好!”

    福阳殿是慈宁宫东侧的殿宇,福宁殿雅致清净,并无什么华贵器物,但所需用度无一不缺,妆台上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皆已备齐,就连衣物太后都是准备了四季的宫装。

    顾璟睿看到眼前的一切皆是太后的悉心添置不禁感动地向太后致谢,她稍作歇息后也没敢耽搁,便由位小太监领着便出了慈宁宫前往紫宸殿和鸾凤宫。

    ...

    “太后娘娘对姑娘真是好,事事都为姑娘安排妥当了,我看太后娘娘想把姑娘一直留下来呢。”苏芷跟在顾璟睿身后满脸喜色道。

    “别胡说。我就是看你稳妥才将你带入宫里来了,怎么现在还跟苏莞学呢。”

    顾璟睿一边跟苏芷说话,一边左右瞧着这皇宫,如今走在御道上,看着往来的宫人,只觉天家威严,便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苏芷听到顾璟睿的话立马噤了声,只跟在顾璟睿身后规矩地向前走。

    与此同时,在顾璟睿的身后也有一行人往相同的方向走来,只见走在最首的是位品阶不低身着宫装的后妃,她身侧跟着一位宫女一位太监,身后又两位宫女手执长柄扇,六位宫女随行,好不气派。

    “哪个宫里的人,竟这般无礼走在本宫前面。”最前的那位妃子厉声对身边的宫人道。

    “是。”在他身侧的太监应了一声,于是高声道:“前面的人,站住!”

    前面的顾璟睿听到这声叫嚷吓了一个激灵,她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虽想着自己也未曾犯什么错,却还是有些胆怯地转过了身。

    她看到离自己尚远处有位后宫娘娘,只见那人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添上那潋滟朱唇更是摄人心魄。她一身嫣红色锦绣摆尾大袖华服,发挽高椎髻,珠翠满头,十分华贵。

    顾璟睿不敢怠慢,只能瞧出来是宫中哪位娘娘,于是赶快上前两步跪了下来,刚要开口,结果被那妃子截了下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若是皇上新封的嫔妃,为何不前来拜见本宫?”说话的人是孟临的妹妹,孟若岚的姑母,天子霍修远的贤妃孟淼,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跋扈,说话也无半分客气。

    她方才多瞧了两眼顾璟睿,见她衣饰不凡,不像是个宫女,身边还跟着一位婢女一位太监,自然而然想到了她怕是霍修远新封的嫔妃。

    顾璟睿听出了这位娘娘对她有所误会,神色紧张,于是连忙开口:“娘娘恕罪,娘娘误会了,臣女顾璟睿,奉太后之命进宫侍候太后娘娘左右,并非皇上妃嫔。”

    “这......”贤妃身边的那位掌事太监转过身看向贤妃。

    贤妃听她解释说不是霍修远新立的妃嫔这才松下神来,可又回过神来想到这姑娘就是那位许会威胁到自己侄女儿前程的顾家姑娘神色则又变得犀利起来。

    顾璟睿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这御道被太阳晒得有些烫,她跪得膝盖有些疼,现下又摸不准这位娘娘的心意,也不知道她是哪宫娘娘,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

    “呵,本宫未曾听过你这人物。”贤妃一边打量着顾璟睿,一边敷衍道。

    “贤妃娘娘,这位姑娘是右丞相顾容川大人之女,今日方才入宫,现下正要去给皇上请安。无意冒犯娘娘,还请贤妃娘娘恕罪。”一旁的小太监也察觉贤妃此举不妥合着就是在为难人,顾璟睿也不认得贤妃,于是开口解释道。

    “贤妃娘娘,臣女刚入宫不懂得宫中规矩,冒犯了娘娘,还请贤妃娘娘恕罪。”顾璟睿感激这位小太监告诉了她这位娘娘是何人,于是便赶紧接过话来,语罢还磕了个头,想早些了结,生怕惹出事端。

    “贤妃!”

    孟淼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声音,抬眸去看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位明皇贵妃南宫映月快步向这里走来。

    “给皇贵妃请安。”孟淼福了身子,语气里并未有多少敬意。

    顾璟睿也跪向南宫映月,乖乖又是一礼:“臣女顾璟睿参见皇贵妃娘娘。”

    南宫映月收起了往日的温和从容,看着孟淼的神色中带着些许锐利,她又俯身扶起顾璟睿道:“快起来。”

    “多谢娘娘。”

    南宫映月知道顾璟睿今日会入宫,掐算着时辰往慈宁宫走,没想到走在半路上看着了孟淼在为难顾璟睿,于是赶快走了两步前来给她解围。

    “这位姑娘是顾相女儿,进宫前来受太后教导,只是不知她做了何事得罪了妹妹?”南宫映月双手交叠置于腹前,端庄得体发问。

    “娘娘,是臣女有错冒犯了贤妃娘娘。”顾璟睿躬身解释道。

    贤妃瞧着南宫映月这“正宫”架势心下一阵厌烦,可她深受皇上宠爱又摄六宫事,并不好得罪她,于是面上才有了笑容:“娘娘,臣妾方才不知这是顾相之女,不过误会一场。”

    “如此便好。”

    “本宫方才不知是顾姑娘,方才听这小太监解释了刚要容你起来,哪想到皇贵妃娘娘就来了,想来顾姑娘也不会怨本宫吧?”贤妃笑起来当真是娇美动人,这会儿也换了副模样同顾璟睿讲话。

    “是璟睿今日冲撞了娘娘,娘娘大度不怪罪,臣女感激不尽。”

    “臣妾要去给皇上请安便先走一步,臣妾告退。”贤妃瞧着顾璟睿那怯懦的样子顿时也没了探寻的兴致,只想着待会去问问皇上,是否有意将这丫头许给太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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