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斋与酒客

    五月。

    一个夏风袅袅清凉,阳光温暖安静的午后,在古河这条长河岸边,静静地停泊着一艘乌篷船。船上一个煮着开水的水壶正尖叫着发出警告,水已煮开了。

    可是,时过良久,依然无人去管。船上不知何时,已空空如也,船主与船客,不知去向。

    唯有岸边垂柳,柳丝轻舞,似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在距离此船以北不多远,有一座郊外农家院落,也早已敞开了门,仿佛在期待着远方的客人。

    那院外,建了一座长亭,夏风自河边飘来,花海泛着涟漪,就送香气到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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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古镇有一家怀旧酒馆,名字叫:明日黄花。

    这酒馆,得益于当地旅游业带来的大量客流量,每日客人来来往往,生意极火爆。酒馆索性24小时不打烊,甚至还为居无定所的人群提供睡觉的场地。

    因此,这酒馆,渐渐地在当地小有名气,生意越做越大。

    这一个月,正是五六月左右的样子。

    酒馆里先后来了一个女孩,一个男人。

    那女孩,还是个一个大学女生,在脖子上,胸前,手腕前,分别贴了蝴蝶的纹身。她常常穿着超短裙,漏肚脐的低胸短衫,在酒馆里喝酒,喝完酒就到处邀人跳舞。

    时间久了人们她就有个绰号传出去了,叫蝴蝶女孩。

    只过了不到三四个月,她似乎钱花光了。就开始在酒馆里工作,下了班就在酒馆里喝酒,跳舞。

    而那男人,只比蝴蝶女孩晚来了几天,每日里他习惯迎着朝阳走进酒馆,坐在靠近酒馆的位置,点几瓶桂花酒。一喝就是一整天,一边喝,一边望着街上如潮水的人群,若有所思。

    时间久了。

    两个人渐渐地也记住了彼此。

    男人到柜台前,还没说话,蝴蝶女孩就会说:“桂花?”

    男人连头都不愿意点,更不会说话。接过酒,就往靠窗的位置点。

    “掺了水的。”蝴蝶女孩笑着说。

    男人回头瞧了她一眼,依然没说话,没笑。

    过了会儿,他居然倒了一杯酒,走到前台:”送你,喝。“

    蝴蝶笑着说:“我不喝,是不是下了毒?”这是玩笑的话,因为她每次看到男人走进酒馆时,手里都拉着一个行李箱,黑色的行李箱。

    那箱子对他都是寸步不离的,哪怕是他点酒,也是一只手拉着行李箱。

    给蝴蝶送酒,他一只手居然还是拉着那只黑箱子。

    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

    蝴蝶好奇的望着他,说:“告诉我,箱子里是什么?不然,我就不喝。”她居然有点傲娇。

    那男人笑了笑,凑到她耳边不远的地方,笑着说:“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呀?”

    蝴蝶说:“一言为定,先干为敬。”

    男人笑着说:“我这箱子里,有一个人的腿,死人的腿。”

    蝴蝶也笑了,捂着嘴,说:“我信了,你完了,我要报警,嘻嘻。”

    男人惊讶的说:“你说过不告诉别人,我才和你说的。”

    蝴蝶说:“那么你得给我一些好处呀。”

    男人说:“你要什么好处呢?”

    蝴蝶笑笑:“我就要这个腿啦,还有,你要再请我喝三大杯。”

    男人更惊讶了,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男人果然又倒了三杯,满满的三杯给蝴蝶。说是三杯,其实是三碗,碗极大,蝴蝶虽然爱喝酒,可是易醉。

    两杯时已醉醺醺,三杯就趴在了桌子上,喊也喊不醒了。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的住处。

    次日蝴蝶醒来,男人不见了,只有那黑箱子,还在屋内,蝴蝶环顾四周,找了鞋子,洗了脸就往酒馆赶。

    男人果然就坐在酒馆的窗户边上。

    蝴蝶自己拿了瓶酒,又坐到他对面,说:“很正派嘛。”

    “你也没让我碰你。”

    “你敢。”她说。

    过了会,赧然一笑,说:“帮个忙呗,哥哥,前几天有个人摸我,欺负我。”

    “谁呀?怎么帮你。“

    “教训他一顿,趁我喝醉了摸我屁股,这几天,气死我了。”

    “”好。“

    两人又喝了几杯,蝴蝶说:“你是从哪里来呀?”

    男人说:“你一定没听过这个地方,古河。

    ”古河?“蝴蝶歪着脑袋想了许久,依旧不知道是哪里。

    两个人渐渐地话多了起来,联系也多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只见天空黑压压的,居然下了雪来了。那男人跟蝴蝶说:“我得走了,有件礼物送给你。”

    他从身边拿出那个行李箱。

    “我不要。”蝴蝶醉意已有,醉言醉语。

    但是男人似乎很着急,居然匆匆就离开了。

    次日酒醒,蝴蝶没见着男人,想起了那黑色行李箱。问行李箱哪里去了,前台同事说在这儿,提了出来。

    箱子不重,似乎也没装什么。

    打开时,一股恶臭入鼻子。包装袋里,漏出一段白骨,腿骨,腐烂的白骨。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行李箱里有一个人腿。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胳膊,却是鲜血未干。

    蝴蝶认得那只胳膊,是那个揩油,占自己便宜的男人的胳膊。

    (前言完)

    那院子门外挂着只红灯笼,遥遥可见上面写着两字:香宅。

    这时院子里一个女孩子轻轻地哼唱声飘了出来,不多一会儿,一个穿着鹅黄色江南布衣的女孩子,款款而出,她一边哼唱,一边拿着镜子,给自己化妆。

    来到亭子旁边一棵高大梧桐树下,那树下居然是一处室外化妆的地方,妆镜,脂粉,口红,睫毛,假发……化妆所需之物,应有尽有。

    她在垫了一个兔绒的石凳坐下,对镜而笑。姣好的面容,旋即现出甜美纯洁的笑容。自己已经画完了一个弯弯的眉毛,她又认真的拿起画笔,对着那另一个眉毛认真描摹着。

    一只画眉鸟,飞来了,伫立枝头,歪着脑袋,望着她。

    画完了眉毛,涂抹腮红。桌上一排各种类型的脂粉,她用粉刷,有条不紊的一一涂抹了一遍。

    持续了将有一个多小时,才算大功告成。

    她嫣然,啥也不做了,默默坐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头。说:“画完了,你瞧瞧,美不?”

    但是四下里,并无一人,又有谁回答她呢。

    她蓦地起身,往屋内走去了。不多时,哼着扬州民调,款款而出时,手里多了一个鸳鸯枕头。

    她将枕头,放在妆台一侧草席上面,小心翼翼的躺下,说:“真好,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说着时,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身畔共鸳鸯枕的一具男尸冰冷的手。

    说完她回过头,满目深情的注视着那男尸,拿掉额头落下的一片梧叶。说:“什么脏东西,也来欺负你。”

    她又柔声的说:“你早该听我的,就好了。”可是过了会儿,她又说:“早听了我的,我们就不会这样子在一起了。”

    枝上画眉鸟鸣叫几声,终于不忍再看下去,扑棱着翅膀飞入云海。

    她望着画眉鸟逝去的方向,说:“你又生我气了,走了,是不是?我很啰嗦呗。那我不说了。“

    她果然不再说话了。

    望着天上的浮云,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张面容上,安静充满着幸福的模样。

    浮云易逝。

    霞光满河时,四周一片寂静,连只戏水的鱼儿也没有。

    她依然和那具男尸躺在一起,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安静充满着幸福的面庞。

    也不知是心满意足的睡着了,还是不愿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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