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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重逢,大梦初醒

    周掌柜从雅间里走出来后,摇了摇头,觉得有些稀奇,石爷连着两日都来南园本就稀奇,两日还都是为了一位姑娘。

    这南园成立至今也不过十年光景,虽算不上京城的老字号,但在京城的高档酒楼也是独一份。

    起初也是靠着独特的菜肴吸引了不少食客,也算是风生水起。

    大约六年前,酒楼就做了个整改,从上到下重新装修了一遍,往那高档酒楼发展去,且还不接普通食客。

    大堂不摆桌,只有雅间。若是要在这酒楼吃上一顿饭,最少也要花二两金。二两黄金,也够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起初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恰好这年丰乐楼开业。丰乐楼的路子倒也奇特,也融了这南园的待客之道。

    丰乐楼送往迎来的人上至达官显赫,下到平民百姓。虽说小二在外头揽客自是说丰俭由人实际菜金价格也不低,平头百姓到这来,不过就单一点几个菜,尝个新鲜罢了。

    若是要到二楼以上,便是对这花销和身份也都由不同的要求。

    再说回南园。南园自整改后,店内的伙计就未换过,都是跟着石清玄一同打拼起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如今,突然来了一个小女娃,也惹得下面的人议论指点了一番。

    桂花只在那厨房门口站着,看似漫不经心只东张西望。

    实是那些人说的话都听进去了,也都好奇她与东家是何关系,如今便硬生生的塞进了后厨来。

    周掌柜刚从二楼雅间下来,便兴匆匆的朝桂花走来,笑道:“王姑娘,这前头的东坡豆腐算咱们的试菜,菜咱们也尝过了,没什么问题。你这看看厨房的食材,再做两道家常菜来可好?”

    待桂花进了厨房后,周掌柜便转头与伙计们交代,只说要和气生财,莫要让姑娘觉得局促了。

    不过多时,桂花便做好了菜,清蒸鲥鱼、青椒炒肉,刚想喊小二上菜,就见周掌柜就在外头候着。

    “姑娘,你这再等我片刻,我上了菜再来与你细说。”说罢,便差了个小二一同去上菜了。

    刚一进雅间,与掌柜和小二还隔着屏风,石清玄就先开口:“把这姑娘叫上楼来吧。”

    语气听着不似往日冷淡,有些许无奈,也有些许着急。或许也是按捺不住,想要见见自己的藏着的温柔吧。

    从知道桂花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石清玄似乎很难把控自己。一切事物都能将自己卷入回忆当中,就如同令人上瘾的药物一般,不自知不自觉,待缓过神来已然情难自禁。

    他只不过是安慰自己,从前在望山村,只觉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如今到了京城事事算计,小心翼翼,怀念那段时光罢了。

    周掌柜带桂花到雅间门口,只交代她自己敲门进去,转头就走了。

    桂花有些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汗,长吁一口气,敲了两下,听到里头“进来!”才推门进去。

    只先站在屏风外,小声地说道:“石爷,有什么吩咐?”

    未听到石清玄说话,桂花刚想探头去看,只见一抹身影正在靠近。

    一年光景,她不会忘记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这味道熟悉又陌生。

    刚抬眸看向石清玄,那泪水还未酝酿便占满了眼眶,急着往下落。

    石清玄先清了清嗓子,有些哽咽的开口说道:“桂儿,是我。”

    这一声“桂儿”,轻易地便触动了桂花心里的一根弦。

    虽哥哥离世不过二月,可这段时间,却是桂花最无助的一段时间。

    石清玄的一声“桂儿”,仿佛是有一双大手在抚平她这段时间的皱纹。

    幼时,家乡患水灾,朝廷的赈灾粮迟迟未到,饿殍遍野,父母自是将最后的一点生的希望给了子女二人。

    彼时哥哥也不过十五六岁,抱着五岁的桂花,不知走了多少路,才到这望山村。

    村里几个好心人送了些吃食,两人方才活过来了。

    往后,王青便靠着家族传承的木工手艺,也算是能够养家糊口。

    那时桂花年纪尚小,没什么记忆,虽父母早亡,但哥哥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因而也不曾觉得无助。

    而如今,自哥哥走后,只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牵绊住自己的。

    想着从前,只想挣脱束缚,也能到京城闯荡一番,却不得哥哥的支持。

    可现下到了京城不过一月,才知道养家艰辛。

    想到初到京城,找不到住所,舍不得花钱,找不到工作,只觉得委屈万分……

    从前只听说那些光鲜亮丽,在京城买房安置,可却没有人告诉她,还要先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石清玄见桂花止不住眼泪,有些慌忙的将她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头,也有些哽咽的说道:“没事了,桂儿……没事了,桂儿。”

    重复说了许多遍,桂花不但没有止住眼泪,反而从原来的抽泣再到大哭。

    石清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从前见桂花总是笑颜如花,眼眸含情。

    哭了许久,桂花方才推了石清玄,从怀里钻出来。又拿起石清玄的袖子擦了擦鼻涕。

    石清玄并未说话,抬手给桂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才缓缓开口道:“哭累了吧,我们先吃饭。”

    见到石清玄,桂花已全然忘了这几日的疑惑,只想着受了许多委屈,终于可以哭诉了。

    桂花呆站了许久,才抬眸看向石清玄,“公子,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哭?”

    话还没说完,眼眸里似乎又开始酝酿着下一次泪潮。

    石清玄又摸了摸桂花的头,笑着说道:“你还没哭累吗?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问你,好不好?”

    桂花点了点头,就被石清玄推着入座了。

    石清玄只想着给桂花多夹些菜,桂花只扒拉了几口就停下了。

    “怎么不吃了?这都是你做的。”

    “公子,可以去要一碗饭吗?”

    场面安静了片刻,石清玄便开口大笑起来,“是我疏忽了。”

    转而起身到外头寻了个小二,交代了几句就回到位子上了。

    不多时,小厮便端着餐盘来了。

    除了两碗米饭外,又加了一壶酒,一碗猪皮酸辣汤,还有小碟梅子。

    桂花看小二一样一样放在桌上,忙挥手,“不要这么多,我们只要了米饭。”

    那小二手下没停,见石清玄没说话,自等着菜上齐了就出雅间了。

    桂花小声嘟囔着:“就你当归有钱,还总是在我面前神气!”

    石清玄嘴角微微扬起,又马上佯装生气,“不过是想与你庆祝一番,倒被你冤枉说我神气了!”

    桂花并未抬头,见那泪珠又开始往下掉,石清玄又慌乱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在你面前显摆。”

    桂花未理会石清玄的话,转了个身错开了石清玄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当归你怎么这样花钱!一下子又要了这么多的菜,这顿吃饱了,那下顿怎么办!”

    石清玄站起身走到桂花面前,又蹲下来将桂花脸上的泪水擦去。

    满眼都是心疼,也不知道王青走后,桂花到底遭了多少苦难,如今已然开始过这样充满担忧的日子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你面前装神气,这些菜是酒楼送的,不花钱。”

    见桂花依旧哭着,石清玄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不止所措。

    过了一会,又拿起袖子,清了清嗓子,嘴角扯起一丝笑:“你今日莫不是想用泪水把我的衣服都洗一遍吧,我可没带换洗的衣服。”

    桂花方才缓过情绪来,不再继续酝酿泪水,又噘着嘴开始道歉。

    石清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我们今日可不是来互相道歉的,快吃饭。”

    说罢,便将碗筷递到桂花手上,自己也坐下来,给桂花盛了汤。

    见桂花已经不顾形象开始扒着碗里的饭,石清玄才放下心来。

    石清玄拿起酒壶,准备自斟自饮,又听到桂花的声音,“公子,这是桂花酒!”

    石清玄看向桂花,嘴里的菜还未来得及咀嚼,脸颊鼓起两个小球,弯弯的眼睛里若有荧光,仿佛再次与去年的桂花初遇。

    石清玄斟满酒杯,递给桂花,“如何,要不要试试?”

    桂花摆了摆手,“不了,哥哥就是因为给酒厂做工,才会出事,我永远都不要喝酒。”

    此刻桂花的语气充满了愤懑,见石清玄因自己说的话没有继续倒酒,又觉得有些尴尬。

    “公子你喝吧,不碍事的。”说罢又笑脸盈盈的看着石清玄。

    石清玄未置一词,只先仰头饮了杯子里的酒,才沉声道:“等你吃完,和我说说你这一年都干什么了。”

    桂花看向石清玄,咬了咬嘴唇,思考了一下便扬起了嘴角,“那我说的可多了,等我多吃点。”

    时间的流逝从不等人,虽离别一载,但重逢之时,两人相处还如初见般。

    两年前,望山村里来了一个男子,开了一间酒坊,酒坊只生产碧澜堂。

    酒坊将碧澜堂送入京城各酒楼时,便轰动京城。

    比起其他酒,碧澜堂自有其独特,但也因其产量少,而更受欢迎。

    也是去年三月,石清玄来到望山村,化名当归。

    桂花便与当归在望山村初遇。

    桂花一见倾心,却也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与当归的纠葛……

    再过几月后,当归不告而别离开望山村,碧澜堂就不再销售。

    后来再问世,已是大雪纷飞之时,也成了丰乐楼独家供应。

    酒坊定期都要将酒送到京城,只需将酒送到城门附近的一处院子。

    “这两年,村里人要么都往京城走,留下的也都去酒坊做工了。找哥哥做木工活的也少了很多。所以去年八月你走后,哥哥也去酒坊做工了。”

    石清玄有些尴尬,眼神躲闪,不敢看向桂花,手上忙着倒酒。

    桂花瞥了石清玄一眼,垂下双眸,难掩面容上的哀伤,“今年六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酒坊就没法按时送酒到京城。后来,听说丰乐楼派了人来催,说是有贵客要来。酒坊没有办法,只好派了三个人去送货。哥哥就在其中。

    原本当天已经放晴了,谁能想到,回来的路上又下了暴雨,山上滚了几个大石头,把马车砸了。”桂花强忍着泪水,才将话说完,但终究抑制不住情绪,从不时的抽泣变成持续不断地低声哭泣。

    石清玄抬手抹去桂花脸上的泪水,眸光微沉,眼底的情绪无法捉摸,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桂儿……”

    桂花哭着摇了摇头,打断了石清玄,带着哭腔说道:“不赖公子,只怪那场雨。”又抽泣了两下,复又开口:“还怪丰乐楼。”

    石清玄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轻攥起拳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桂儿。”话音轻颤。

    屋内只剩下桂花时不时的抽泣声,桂花又抬眸看向石清玄,“公子,你送的耳坠也丢了。”

    桂花双眼早已哭得红肿,此刻直直望着石清玄,石清玄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轻声安慰道:“一个耳坠罢了,我以后还能再送你。”

    桂花好似没有听到石清玄的安慰,自顾自的开口道:“哥哥死了,酒坊赔我十两金。住客栈花了点钱,我就再也不敢花了。那么多钱,是哥哥的。我只是吃了碗面,荷包就没了。”

    此刻桂花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从知道王青走时直到此刻,桂花才将自己的情绪倾泻而出。

    当日哥哥未按时归家,桂花只觉得隐隐不安,不曾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直到次日看到同村人将哥哥的尸体带回。桂花不愿相信,那是自己的哥哥。

    额头上被石头砸中留下了深深的一道伤口,雨水也无法冲刷掉衣服上的血渍……她宁愿相信,哥哥只不过是躲了起来,想让她独立生活,早日长大而已。

    两个月以来,别人问起,桂花都只轻描淡写,送货路上没了罢了。似乎这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

    今时今日,她终于有了可以放肆哭诉的对象。

    桂花抬手用胳膊抵住眼睛,想止住泪水。可越想抑制自己的情绪,泪水越多。

    她一边大哭,一边说着:“钱是哥哥的,哥哥再也没了……”

    哭了许久,石清玄见桂花已经缓过情绪,给桂花倒了碗水。

    桂花仰头一饮而尽,最后一口水还未入喉,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

    “石爷,三公子到了。”是周墨的声音。

    石清玄朝门外大声喊道:“你先去,我马上来。”

    转头看向桂花,摸着桂花的头,柔声说道“我现下还有事。约莫要一个时辰。你先在这休息,有什么需要吩咐小二去办即可。”

    桂花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

    石清玄见桂花情绪有些低落,却也无可奈何。摇了摇头便起身。

    开门前又想起什么,转身看向桂花,“屏风后面有床榻,你先睡一觉,醒了我就回来了。”

    桂花注视着当石清玄,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意,淡淡说道:“好,公子放心去吧。”

    石清玄一走,桂花方闻到着屋子里浓厚的酒味。

    桂花酒酿,醇厚绵长,不是今年的新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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