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弯后，苏致转眼看了南烟一眼，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你现在对我这么好，应该跟大哥遗孀无关了吧？”
确实无关，其实一直都……
“其实一直都无关，对吧？”南烟又问。
“……”苏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摩挲。
“苏老师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南烟拨开糖纸，将巧克力放入嘴巴，香浓的巧克力味让她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现在，我有另外一个问题要问你了。”南烟含着一抿即化的巧克力糖，继续道：“岳艺涵和顾南烟，苏老师到底喜欢哪个？”
苏致：“……”
“所以，顾南烟是白月光，岳艺涵是红玫瑰？”南烟继续道：“现在白月光和红玫瑰同时都出现了，苏老师打算怎么选择？”
苏致清了清嗓子：“你想多了。”
南烟探过脑袋，看了苏致的正脸一眼，笑道：“我觉得我应该没想多，倒是苏老师可能有点混乱。我提醒你一下，顾南烟现在还没回来。”
苏致：“……我知道。”
“所以，苏老师你，最好快点付诸实际行动，助我早日飞升？”南烟道。
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转弯，从山路的岔道上驶入市区马路，缓缓汇入城市夜晚的车流。
车内充盈着安静又甜蜜的味道，车外是喧嚣的车噪声，混合着轮胎驶过湿滑地面的声音，让车里显得更加安静。
“你确定你飞升了，顾南烟就能回来？”苏致慢条斯理地开口。
“确，确定！”南烟回答得并不怎么确定，因为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即使不确定，也总得试一试吧！我可不想一直被你当成顾南烟的替身。”
闻言，苏致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旋即又转头看向车前方，缓缓道：“并没有。”
呵。南烟轻哼了一声。
你把我当替身，当然不会承认了。怕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南烟不想再跟苏致理论，看他的态度，似乎依然不太愿意接受帮她提升灵力的提议。
车里的温度越来越暖和，南烟扯下苏致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抱在胸前，缓缓转开头，看向车窗外。
她心里默默盘算着，她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了。总有一天，她要逼着苏致付诸行动，哪怕是强迫也好。
车子在梁记私房菜门口停下的时候，南烟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苏致轻轻拿开她抱着衣服的手，将自己那件外套展开，轻轻盖在了南烟身上。
大概是衣领蹭到下巴觉得痒，南烟抬手摸了摸，又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丝毫没有察觉到车已经停下。
苏致嘴角勾了勾，撑着椅背起身，越过南烟，另一只手伸过去，将南烟的座椅缓缓放倒。
他垂眸看了一眼身下的女孩，面容白皙精致，睫毛纤长，仿佛瓷娃娃一般，嘴角动了动，仿佛梦里有让她不太爽的事缠着她。
苏致嘴角的笑意更甚，抬手想要将她嘴角的发丝抚去时，忽然想起那日在竹影山被高利贷绑去后发生的事。
他看着南烟饱满欲滴的唇，精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轻笑一声：“傻丫头，其实都是你！”
车窗外，梁妈过来的时候，苏致抬手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轻轻开门下车，又轻轻关上车门。
“姑娘睡着了啊？”梁妈看了一眼车内，“刚刚老沈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过来。”
“嗯。”苏致答道：“帮我打包吧！带回去吃，让她多睡会。”
“还是那几样吗？”梁妈问。
“加一个鸡汤吧，鹿茸菇的就行。热一点。”
“行吧，那你先坐一会。”梁妈将苏致引到一个空包房后，将茶水放到桌上，便去了后厨。
苏致倒了一杯苦荞茶，喝了一口，抬眼时，看见梁妈的女儿梁医生出现在包房门口，冲他笑了笑。
“怎么样，大明星，现在是不是身心轻松了？”梁医生打趣道。
“什么？”苏致又拿过一个杯子，给梁医生倒了一杯茶。
梁医生笑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苏致对面，冲他扬了扬眉：“你别跟我装了。沈叔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可是都听说了。你大哥跟上次那姑娘，就是假结婚。现在不存在身份障碍了，是不是轻松多了？”
苏致一手举着茶杯，唇角勾了勾：“你倒是消息灵通。”
“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呢？”梁医生问。
“八字还没一撇。”苏致又喝了一口茶，微苦却回甘。
最起码，得等她记起某些事来才行。
“哎，还是我们好啊，喜欢谁，说一声就行，不像你们，做什么都有一堆人看着，那么多顾忌。”梁医生以为苏致是因为职业而有所顾忌，禁不住感慨道。
“我妈怕你一会着急走，让我趁着这会转告你，沈叔来电话，说老爷子在你走后流眼泪了。其实挺后悔当年没有出手护着你妈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看你以后还是多去沈家看看，毕竟老爷子确实年纪也大了……”
“我有分寸。”苏致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行。我知道，你可是从小到大都有主意有分寸的一个人。”梁医生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道：“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今晚值班，先回医院了。”
苏致低低地“嗯”了一声，在梁医生出门时，他又说了一声“谢谢！”
梁医生回了他一个笑，抬手冲他挥了挥。
将打包好的饭菜提到车上放好，又重新往霁月湾出发时，南烟才悠悠转醒。
她将座椅抬起来，揉着眼睛往车外看了看，在看清车后妇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时，她懊恼道：“是梁妈对吧，你刚刚怎么不叫醒我呢？我这也太不礼貌了。”
苏致笑了笑：“没关系，梁妈不在意这个。”
“可是我在意啊。我觉得梁妈人挺好的，上次还吃了人家一堆东西。哎呀，这可怎么办。梁妈肯定觉得我是个贪吃好睡的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苏致戏谑道。
“梁妈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南烟道：“怎么能算是别人呢？”
“所以，是因为我吗？”苏致扬了扬眉，嘴角翘起，表情难得愉悦。
这个问题却让南烟愣住了。是因为他吗？
“当然不是了。我就单纯觉得梁妈是个好人，不想在她面前留下坏印象。”
南烟看向窗外，继续道：“而且，你看，我表现好一点，也是给顾南烟加分啊。这万一你以后要是跟顾南烟那什么了，对吧？”
“那什么？”苏致问。
“你知道那什么，还问。”南烟索性降下车窗，趴在窗框上看向窗外。
冷风瞬间灌进车内，也吹散她脸上的燥热。
“关上吧，我不问了。坐好。”苏致说。
南烟将车窗升起，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苏致：“那几个人后来有没有找过你。就上次绑我那几个。”
闻言，苏致的目光往下凝了一瞬，抬眼干净利落道：“没有。”
“奇怪了。我这几天对顾逸和缪琳女士，哦就我妈，都旁敲侧击过，好像也没有人找过他们。那些人不是说我欠他们钱吗，怎么不来找了呢？”
“债主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苏致道：“说不定他们没有正规借条，担心你将他们又送警局。”
也对。南烟“哦”了一声：“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苏致问。
“说不定是哪个好心的大善人帮我把债还了？”南烟笑道。
苏致勾了勾唇，正欲答话。
南烟继续道：“那个大善人不会就是你吧，苏老师？”
“怎么可能？”苏致道。
“不可能就不可能呗，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南烟嘀咕道：“如果真有人对我这么好，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苏致皱着眉头看向南烟：“你这以身相许的要求就这么低？三百万？”
南烟扬眉：“怎么了，三百万可是很多了好不好。又不是谁都像你这么有钱，光一个表就六百万。”
苏致：“……”
这句话说完，苏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直到车子驶进霁月湾的地下停车场，他的表情才再次缓和了些许。
厨房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苏致将饭菜摆上桌后，又在清洗水果。
南烟等着苏致过来吃饭的间隙，靠在沙发靠背看向落地窗外。
下过一天的雨，窗外的江景显得特别静谧，在城市里霓虹灯的照耀下，江水也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流光，几尾浮标小船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两艘灯火辉煌的游轮缓缓驶过，给安静的江景增添了几分热闹。
南烟弯了弯唇，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晚上七点整，著名爆料博主在微博上公开道歉，对前几日发表的有关苏致先生和苏婉晴女士的不实言论进行道歉，并接受了公安机关的相应处罚决议。
与此同时，晟世集团的官博也罕见发声，晒出苏致与沈老爷子的亲缘鉴定证明书，并表示会坚决维护苏婉晴和苏致的名誉。
南烟舒了一口气，这场网络闹剧终于结束。
她登录微博小号，意外地发现自己之前在各大营销号下发表的言论点赞量竟然高达上百万，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给丢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有个粉丝量几千万的网络名人给她在各处蹦跶的每一条言论都一一点了赞。
她记得舆论爆发的那天晚上，她在爆料博主最热的博文下发了一条普法信息：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6条，诽谤，造谣，损坏个人名誉有期徒刑三年以下哦。
紧接着，又分别跑到污蔑苏婉晴和诽谤苏致的微博下面一一怼回去，并表示清者自清，永远支持苏致。
现在那三条评论下面点赞上百万，跟帖也有几十万。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就连上次让她出圈的替身戏，也没有过这么多评论，南烟一下子有点慌。
“过来吃饭。”苏致端着一盘水果放到餐桌上。
“哦。好的。”南烟心虚地转头，看了苏致一眼。
“怎么？”苏致看出南烟的眼神里有明显的异样，问道。
“没什么。”南烟握着手机走到餐桌旁，拉了椅子坐下，道：“忽然觉得苏老师还挺神通广大，不，我是说苏老师挺帅。”
南烟冲苏致竖了个大拇指。
闻言，苏致舀汤的手顿了顿，道：“你这是又干什么亏心事了？”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我实话实说啊，难道苏老师不觉得自己很帅吗？”
“一般。”苏致将冒着热气的鸡汤放到南烟面前，淡淡道。
这人不是也上网的吗？难道看不见别人对他的评价？还是说他对那些狂热的追捧丝毫不在意？
南烟刚将手机放到桌上，手机便响了一下，是微博特有的私信消息提示声。
苏致听到声音时，抬眼瞟了一眼南烟的手机，鸦色的睫毛轻颤，垂眸在南烟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