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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刚开学的时候总是忙碌的,不管是新生还是老生,即使是烈日阳光下,榕大的小路上也是人来人往,来去匆匆。

    尤心的室友们在接下来的几天也都陆陆续续来学校报道了,四人寝中三人都是外地人,尤心来自内陆城市,彭亦可更远,东北人,小姑娘看起来倒是个南方人,个子小小,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一开口就是东北人的特色口音,其他室友们不用她介绍就知道是个东北姑娘,本人还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说的就是正儿八经纯纯正宗的普通话,尤心笑的够呛。其他两个室友,一个是本地榕城姑娘赵琳曦,瘦瘦小小的,也戴个黑框眼镜,说话声音也细细小小,尤心跟她说话时也忍不住降低自己的音量,另外一个室友绝对是307寝室的寝花白桃,来自中国最南方的城市,个人高挑,皮肤及其白皙,五官大气又精致,尤心跟妈妈悄悄说,像极了小燕子,性格却很紫薇,温柔又体贴,尤心想,她要是男的,这大学四年不得被白桃迷的死死的。

    彭亦可和白桃是同一天来的,刚巧当天尤心约徐慕去买一些日常用品,走到宿舍楼下,来送孩子的父母亲人正多,尤心从徐慕手里接过装着好多日用品的袋子,不经意和转身着急忙慌拎行李箱的白桃妈撞了下,徐慕及时拉了行李箱一把,避免从宿舍楼楼下的滑坡上滑下去,白桃妈连声致谢,徐慕和白桃两人撞上眼神,看到耀眼的异性总是多看几眼的,白桃礼貌性笑了笑,徐慕回了个笑和尤心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寝室楼了。这会儿尤心还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室友,拎着袋子慌慌张张左躲右躲家长群,好不容易挤上楼,放下东西,白桃跟白桃妈也进来了。

    尤心眼前一亮,赶紧打招呼:“好巧啊!阿姨好,我叫尤心,你真漂亮。”

    尤心的圆眼睛亮晶晶的,黑框眼镜都挡不住这光,白桃忍俊不禁和她打招呼,不经意问她:“刚刚楼下那是你男朋友吗?长挺帅的啊。”尤心挠挠头,不好意思在家长面前说这个话题,“不是男朋友啦,是以前的同学,我们刚好考到一个学校了……”

    白桃瞧出尤心的窘迫,春风化雨般转移了话题。

    彭亦可来寝室时,其他三个姑娘已经集齐了。一口浓厚的东北腔逗得寝室其他三人前仰后合,彭亦可显然一向是人群中活跃气氛的角色,307宿舍一直沉浸在友好快活的氛围里。尤心可开心了,晚上和妈妈视频时候,都是笑盈盈的,许迎春本来还有点担心,看她脸色便放下心来,母女两人温情脉脉挂断视频。

    临睡前,尤心心想,一定要把307寝室当成自己的另外一个家一样好好经营。

    新生到校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军训。

    尤心所在的经管学院按班级和性别分阵营,307寝室姑娘们每天一起生活和训练,四个人都不是古怪性格,尤心这种高中以后结交过朋友的人,更是掏心掏肺的,幸而其他三人都是温厚性格,并不让尤心一直做奉献者,尤其是彭亦可,话虽密但眼力极佳,四个人总是互相体谅,关系处的非常和谐。尤心现在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室友有一点点的好在她这里都被放大无数倍,还要每天分享给妈妈听,远离妈妈的悲伤被冲淡不少。

    刚开学时谁都不认识,尤心就啥事都喜欢拉着徐慕一起,这会儿有了室友,就把徐慕扔到一边去了。

    徐慕听进去陈亚进的话,人让他多照顾照顾,他就对尤心有求必应,距离也把握地刚好,和尤心相处时坦荡又绅士,尤心喊他他就出来,不喊他他就绝不会主动找尤心,从不越界,尤心在这方面本来是极其敏感的人,这样和异性相处的方式让她非常舒服。

    但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很快就显现出来。

    尤心和徐慕在一起时,什么都喜欢咨询徐慕的意见,偏偏心又软不会拒绝人,如果徐慕给了和她心里不同的答案,她也会听徐慕的。有一次去行政里办好手续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徐慕说自己去二楼,尤心其实想在一楼吃面,但是又想和徐慕一起,便说自己也去二楼,结果上二楼的楼梯上尤心一直往下看<今日面食>的宣传牌,徐慕眼多尖啊,站定看尤心几眼,把姑娘看的都心虚,转身就下楼吃面,尤心自此知道徐慕不喜欢自己总迁就他,有点开心又委屈,徐慕自然发现尤心的小情绪,但他并不在意,朋友之间一方总是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迁就对方,迟早会出问题,他懒得揣测朋友的心意,更不想结交阳奉阴违的朋友。

    尤心自从经历了高中时候的那些破事,早就习惯了不管在什么关系中自己做低人一等的那个人。母女关系中,许迎春一向强势,尤心即使委屈她也视而不见;高中后尤心也没有结交新朋友,只有从小一直玩的很好的陈亚进,陈亚进大大咧咧,并不能发现尤心很多时候委屈了自己,但是他总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比如尤心顺着他的意去吃了烧烤,点菜的时候他不知觉点的都是尤心爱吃的,所以尤心和陈亚进在一起时候总是不自觉心软软。

    这种友情中的相处之道,尤心没有考虑过,也意识不到。

    尤心在那之后和徐慕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本来朋友就少,室友虽好但毕竟认识时间过短,不好提及这些,她琢磨几次琢磨不过来就先放手,没有再约他。徐慕更没多想,那天的事转头他就忘了,尤心没有联系他的时候,他自己的事情也正忙,并没有把尤心放在心上。

    尤心却没有把徐慕一抛脑后,她虽然敏感至极却一向自省,那天的事是自己不对,而且就是很小的一件事,自己却逃避了这么久,在某个午睡起床时,约徐慕晚上一起吃饭。

    那天正好是在军训训练的最后一天,休息一天之后就是军训汇报演出。

    307在散队之后按惯例是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尤心先走一步说和同学约好了,回寝室先洗个澡换了衣服。军训前几天还浑身腰酸背痛,爬床时候腿都发抖,过了俩礼拜才能习惯这种酸痛,好在赵琳曦每晚都坚持监督她们自己按摩,避免肌肉拉伤的情况,只是相比较刚开学时,尤心明显黑了一个度,寝室里只有白桃恐怕还是白如往昔,其他三人大喊不公平,大家都用同样的防晒,每天都晒同样久的太阳,结果就是这么不一样。

    徐慕看到她的时候忍俊不禁,尤心本来是很白的姑娘,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肤如凝脂,只看脸就是还没发育的小朋友,这黑了一个度之后,就多了一点憨厚相。

    尤心知道他在笑什么,来之前的那点胆怯尴尬在这抹笑意之后也消失殆尽,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跟他并肩而行。

    转眼看到徐慕虽然也黑了一点,但是他个子高,长相就是偏正气挂,白的时候就是书生,黑了另外加了一种刚毅感,怎么都不吃亏。

    “你们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老天给饭吃!”尤心忿忿的,徐慕却开了个玩笑,“私以为只有我,哪有们?”

    尤心扬起下巴,傲娇道,“现在我心目中最好看的人不是你了!”又瞄了瞄徐慕,徐慕从善如流笑问:“敢问是?”尤心才笑眯眯地说,“真有缘分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拜倒那天在楼下碰到的美女,那就是我室友,海城人,长得可漂亮可漂亮了,性格还特别好。”

    徐慕想起来了,难得多看几眼的异性,确实长得不错,重点是面相温和没有骄矜之气,可见和尤心相处不错。

    学校南门口有一条很长幽窄的巷道,借着榕大这所名校的名气,做成了榕城著名的小吃街,巷道小路干净明亮,是榕大学生约会吃饭的圣地,价格便宜种类又多。尤心只听同班同学休息时说过,还来不及和室友来这里,这次和徐慕约在这里吃饭,和室友美其名曰探探路,和徐慕在小吃街里一家一家看过去。

    小吃街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老生,新生每天应付军训都已经很累了,还有空来这儿逛的少之又少。

    老生中,情侣又很多,尤心本来在前面带路,越往里走人越多,还有情侣在路中间停下来接吻的,没见过世面的尤心面红耳赤,急忙转移视线,徐慕不动声色走上前,在人群中给尤心留出小小的空间。

    尤心闻到徐慕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思维却飘散到奇怪的地方去,难道这人在家也是自己洗衣服?这气味和来时的高铁上闻起来一模一样。

    天热人一多街边的气味就不太好闻,尤心鼻子灵敏,有点苦不堪言,拽拽徐慕的袖子,指了指路边的土菜馆,选菜馆最好,想吃啥都能点。徐慕当然没有意见,领着尤心就进了饭馆。

    两人好不容易坐下,尤心舒了口气,抹抹额头的汗,把菜单递给徐慕,让徐慕点菜。点好菜后尤心便兴致勃勃手舞足蹈地说起寝室里的趣事,徐慕含笑听着,看她双眼发亮,就知道和室友处的不错,他没有多说自己的事,只倾听着,适时给一些反应让尤心能够继续说。

    尤心说了一会儿之后还记得要关心一下徐慕,男生总是比较独一点,不会上厕所也要手牵手一起,而且刚开学也没多久,也不会特别了解,关系要靠时间,越了解才能越好或者不再来往。

    等菜上齐,两人开始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对啦,国庆节你回家吗?”尤心问。

    离国庆放假只有几天的时间了,徐慕摇摇头表示不回,但是尤心想妈妈,还是想回家待几天。

    “那你票买了吗?”徐慕问。

    “还没呢,要提前买吗?”尤心点开买票软件,才发现票居然都卖光了。

    “节日回家的票都要提前买,现在只有抢了。”徐慕教她抢票,又分享给自己,帮她抢,“能抢到最好,抢不到就考虑要不要坐飞机回,价格上肯定比高铁贵。”

    徐慕细细教尤心,尤心连连点头,想了想苦着脸说,“如果抢不到,我也不回家了,飞机票承担不起。”低头又把抢票信息转发给室友和家族群,让人帮抢。

    “如果没抢到就留下来和我一起招待陈亚进,”徐慕说。

    尤心笑了,忍不住八卦起来,“陈亚进跟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叫倩倩的,在一起了吗?”她碰了碰两个大拇指,比了个手势。

    徐慕向来不问好友的感情世界,人家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更何况周倩倩对陈亚进的态度一直不清不楚,只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两人吃完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天已经全黑了,温度和白天烈日高照时降低了起码七八度,丝丝凉风袭来,在学校亮堂堂的路灯下,迎来一丝惬意。

    这会儿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还挺多,尤心放慢脚步,抬头看看天空,军训的时候天气一直都很好,晚上也能看见点点繁星散布在漆黑的天空上。徐慕配合着她的脚步,见她抬头看天,也帮她注意着周围的人群和路况。

    尤心尤自不觉,她满是幸福地开口,“真是我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呢!”

    徐慕拉了下她的袖子,示意有台阶。

    走到食堂门口的大广场前,尤心看到立起了很多塑料搭起的小棚子,五颜六色的,就像路边摊,尤心一边好奇一边抬脚过去,“这是在学校里面开小吃街了?”

    徐慕跟在后面解释:“学校的学生会开始招新了。”

    尤心走进已经看到了棚子前的宣传海报,什么宣传部体育部,看到这会儿还有人靠近,一看肤色就知道是新生,在棚子里的学长学姐一个个都热情地迎上来,“学弟学妹看看我们宣传部……”“看看我们……”尤心有点不好意思地后退几步,差点踩到徐慕,徐慕挪开几步低头在尤心耳边介绍:“这里的都是校学生会招新,教学楼前面有各自学院的学生会招新,你要考虑好。”

    “啊?有什么区别吗?”尤心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了解过,有些惊讶,徐慕在耳边说话时的吹气声弄得她耳朵痒痒,离远了点。

    “院学生会负责的是本学院的学生事务,接触到的也都是本学院的老师和学生。”徐慕只简单说,尤心不能完全理解,在棚子前一个一个地逛。

    最里面是一个粉色的棚子,里面也只有一个看手机的学姐,也没有宣传海报,但是学姐染了一头粉色的长发,肤色胜雪,即使低头看手机,根据手机的反光也能看到学姐精致的妆容,美貌无边。这时候尤心总觉得自己嘴笨又没文化,明明有很多诗词可以形容美人,偏偏自己一个想不到!

    徐慕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了一眼就低头朝尤心说:“这是校艺术团的招新。”

    可能听到了自己部门的名字,学姐终于抬起头来,看到棚子前的两个新生,尤其是徐慕,眼前一亮,站起来热情不止,“学弟!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们?”

    尤心正沉浸在学姐的美貌中,没注意徐慕的话,倒是学姐的动作让她清醒过来,一听和徐慕有些关系,想问美女又不好意思。徐慕看她见到美女就羞涩的样子,没好气地在背后戳了一下她的背,“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考虑,”他礼貌地回绝了学姐。

    “唉,你是真的很适合我们模特队,你要是不加入我们真的很可惜,我们还有榕城模特会的资源,如果你愿意,肯定能红的。”学姐可惜地摇头,这才注意到徐慕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一看就是乖乖女的样子,“这是你……女朋友?”学姐指指尤心,问。

    尤心连连摇头,徐慕也就没有解释。

    学姐上前拉住了尤心的手,笑道“学妹,我们模特队真的很适合他,你帮我劝劝他,他不来我真是觉得很亏,这一届都看不上别人了。”学姐可怜的样子让尤心怜心大起,但她不会做别人的主,只能趁机摸摸学姐嫩滑的小手,岔开话题“学姐你这么美,还怕招不到人吗?”

    徐慕却想到了,低下头在尤心耳边说:“艺术团还有乐器组和歌唱组,你可以试试看。”

    学姐离得近,听到这句话,仔细瞧了瞧尤心。

    尤心却忍不住收回手往后退几步,连连摆手,“我我我……我不行……”

    徐慕才不劝,点点头就不再说话。

    学姐却当真了,本来这一届新生里面看得上的人就少,现在KPI还没有完成,怎么都不能放过,赶紧追上:“学妹,有才能为什么不展示出来呢?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样吧,你填一下我们的表,我们歌唱组和乐器组的组长就在附近,他们马上来。”

    尤心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是她不太能抵抗美色,二是学姐已经把事情安排好,她的脑袋混乱中没法提供第二种答案,十分需要别人的干预,于是怯怯看向徐慕。

    徐慕本不想多事,但是尤心的求助他总不能装看不到,只说了一句:“多参加集体活动可以拿学分,对你有好处。”

    学姐见状赶紧拿出两张塑料凳子,示意二人坐,又拿了两张表给尤心,“一个组一张表,妹妹,你两张都填一下……学弟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看到徐慕坚决地摆头就知道这人主意已定,叹口气不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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