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蹭了。”
一个清瘦可爱女生正无奈劝阻着，“小师傅，这玉坠你再蹭就要坏了。而且刚刚展馆那边打电话催我们过去，好像是这次需要修复的瓷器出了点小问题。”
女孩说完，瞪了眼站在旁边忏悔的男生，“张善，赶紧给小师傅道歉。你明明知道小师傅最宝贝这个玉坠了。”
“小师傅，对不起。”张善垂着头嘀嘀咕咕解释，“我就是好奇拿起来看了看，谁知道你突然出现吓得我一个没把住就掉了。”
女孩叫何思秋，和张善同一期的。周行知带着他们工作快两年了，算半个师傅。
早上张善买好早饭，聚在周行知的房间吃饭。
修复工作长而久，手机只能在早上出工前和晚上回来时能看两眼。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张善得知热搜的事情。
出于好奇就趁周行知洗漱的时间，将玉坠偷偷拿过来与图片上的另一边进行对比。
可没想到会被周行知发现，他心虚，手一抖，啪嗒一下就掉进碗里了。
玉坠和肉包子混在一起。
周行知脸色当场难看下来。
周行知停下动作，指腹摩挲着半个玉坠。
他皱起眉，平静地嫌弃了句：“绳子有油，全是味道。”
何思秋见状，赶忙说：“小师傅，这个你给我。我重新帮你换绳子，保证明天给你送来时和之前别无二致。”
周行知看她一眼，将玉坠放入盒子之中，起身叹气，递给张善，“自己擦屁股。”
张善战战兢兢接过，“啊...好。”
手腕上忽然少了东西多少有点不习惯，手下意识摸在手腕想触碰玉坠却摸了个空。
空落落的感觉，迫使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善身上。
后者被盯得发毛，僵硬地躲避视线。
周行知先一步走出电梯后，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尖叫声。
三人被吓到，停在原地。
“哇，这是粉丝吗？”何思秋惊讶，“小师傅，你的粉丝什么时候这么疯狂了。”
“听说好像除了咱们，这酒店昨晚好像有明星住进来。”
“明星，谁啊？”
周行知敛眉打断两人，“从侧门走。”
两人禁了声，附和跟着。
侧门只是个小窄门，出去后直接到院子里。
周行知打开门出来之后，习惯性地侧身，用手抵住了门。
何思秋和张善两人边斗嘴边往外走。
周行知欲要松手跟上去时，酒店右侧走廊的电梯门在此刻打开了，里面匆匆忙忙跑出一个人。
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见那人喊了声，“等一下！”
周行知看到人，下意识等了等。
何思秋慢一步落在后面，听见声音更是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去，猛然发现迎面快速跑来一个女生。
女生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好像被什么人追似的。
何思秋没跑，手挡在身前退后一步，“喂喂，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女生没注意到脚底的门槛，脚下一绊眼看就要倒在何思秋身上时。
手臂忽然被轻轻一抬，欲要摔倒的姿势暂停，额头磕在何思秋肩膀，差点就要撞上。
“你……”周行知手一颤，表情变得意外。
他手往后收力，将人拽了起来。
“关门，赶紧关门。”女生挣扎着转过身，将门关紧。
“我靠，吓死了。在楼道里不能乱跑乱跳，教导主任没跟你说过吗？”何思秋嘀咕着离开她面前。
“抱歉啊，楼上有一群拿着手机拍照的人，一直堵着电梯和楼梯。还一直问我些有的没的，我怕她们跟出来。”雾绵转过身，她戴着白色口罩，那双略微上挑的眼尾带有些许骄傲地扫了眼身边的周行知。
周行知嘴巴微张，脚下不动声色后退一寸，他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拍照？”张善探出头，“不会真的有明星住进来了吧。”
雾绵淡定摊手，“不知道，听说昨天有个人在大厅还被扔鸡蛋了，但照片拍得模糊，没看出是谁。被扔鸡蛋的可真惨，凉水澡估计要洗一小时才能洗掉。”
后半句话，纯属不快地埋怨。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特别惨，我也听说了。”张善自然和她搭上话，正要往下继续说时，何思秋往他肚子上来了一击。
“走了，还要去上班。”
张善闷哼一声，欲哭无泪地和她招了招手。
原地只剩下周行知和雾绵二人，雾绵抬眼看向他，眉头困惑地皱了皱。
良久，雾绵平淡询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对方许久不说话，两人无声对峙着。
仲夏的早晨，阳光难道清凉，还有着习习微风。雾绵额前的碎发被吹动，酥痒地挡在眼前。
雾绵眨了眨眼，等着他的回答。
她不是在搭讪，只是真的觉得熟悉。刚刚他拽起自己的时候，以及看到他的相貌时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风变换方向，开始往周行知的方向吹，雾绵长发被吹起，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的肩膀。
周行知回过神，他避开目光，往后退了一步，“认错了。”
“好吧。”雾绵没有过多纠缠，正巧这时范信打电话催她，雾绵就直接越过了他。
介时周行知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身要走，可雾绵却半路返回，一回头，他就看见了雾绵用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他，“谢谢。”
“不...”刚要回复，人就跑远了，后面两个字散在风中，无人回应，“客气...”
——
看到远处跑来的雾绵，范信打开车门，上来就吐槽了句：“怎么这么慢，蜗牛都把兔子赢了。”
“遇见点意外。”雾绵摘下口罩，瘫在车后座喘着气，“那些人，啊不对，粉丝。”
“是想说狗仔？”
雾绵摆摆手：“是粉丝，周行知的粉丝。他们堵着电梯，挨个敲门找我，说要再送我一筐鸡蛋。还好我不怎么火，那些人认不出我。”
雾绵不爽地叹了声：“啊~好想骂人。”
范信开她玩笑：“雾绵，不行。你现在可是红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
雾绵撇嘴：“范姐，公司那边怎么说。大老板突然叫我回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范信呵呵两声：“大老板那种人你还不知道，手下的艺人都是靠绯闻火出圈的。他这人记仇，肯定会借波热度的。”
说起公司的大老板陈折，雾绵出道的时候就懵懂和他签了十年，崇尚酒桌文化，喜欢拉着新面孔到处跑，和咖位高的男艺人炒cp引流量。
为人不踏实，做事图快，但偏偏利用这种方法他培养出很多流量大咖，即使大家都是黑红。
但不黑哪儿来的红，不红哪儿来的黑。
雾绵刚开始入行的时候因为拒绝灌酒，失手打了他上了头条。
自那之后她资源受虐，还被迫签了霸王条款。要不是范信跟他据理力争，愿意管她，她现在不仅被封杀还要赔偿陈折天价违约金。
雾绵不想为这种人赚钱，所以一直以来不上不下，不努力。
陈折手底下要管的事儿多，时间一长慢慢就淡忘她了。
现在她热搜一上，相当于在陈折面前诈尸。
雾绵将靠背往后调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算了，等到公司再叫我吧。我要以最好的精气神挨骂。”
“……”
说完，雾绵打开手机，关注着舆论倒向。
除去昨晚的热搜，今天早上又多了两条。
# 雾绵鸡蛋花裙
# 细挖不是恋爱是备婚
“......”
雾绵算是认识到了网络谣言的可怕，绯闻一出，容易受到攻击的就是她这种名声浅薄的，两天下来，就没看到有人去黑周行知。
他的风评没什么变化，甚至因为这件事大部分网友都开始可怜起他了。
明明受害者是她，雾绵也不清楚到底可怜他什么。
可怜他有编制，还有千万粉丝？
“唉。”雾绵退出热搜，点开V博主页，“往好处想，也并不全是坏事。”
雾绵笑呵呵的朝范信争功，“我粉丝破2k万了诶。”
范信扶额：“服了你了。”
周行知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在网络上非常受欢迎，V博千万粉是她的好几倍，有着独立超话，甚至还有专门的站姐。
而这些貌似都来自他‘青年修复师’‘美人医生’‘新一代年轻修复者’的头衔营销。
仔细一找就会知道，从12年他初入大众视野开始，营销号就开始以此为由头混流量。
再加上，这两天周行知携流落海外的文物回国的热度，这人受欢迎程度完全媲美圈内一线流量。
雾绵点开一张他的正脸照，半睁的双眸震惊了许久，然后感叹：“跟小时候的爱哭包完全不一样了。”
照片上是纪录片里的一小段视频，他身着一身古韵白衣，面对镜头面无表情地解说着。
雾绵收起手机，感叹。
果然，脸就是王道。
从公司停车场出来，雾绵和范信一同坐上电梯正赶往顶层。
“等下见到陈折，不管他说什么你就点头就行了。”范信说：“现在你的热度很高，他肯定不会对你太过分的。”
雾绵怔了怔，很快又扬起笑脸，朝她乖巧点头：“嗯，好～”
陈折办公室内，雾绵站在他面前，她摇头，慷锵有力地拒绝了陈折的要求。
“我说，不行！不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