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断了，林天一不知道为什么。是网络不好，还是应苏自己挂掉的？

    总之，她的脑海中只留下了应苏的那句话：不是女朋友。

    也是，自己毕竟比他大好几岁，在朋友面前应该不想承认吧。再者，两人本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林天一，你在别扭难过什么？

    没多久，应苏就回来了。林天一还有课，等林天一下课的时候，她的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并没有看见应苏的身影。

    林天一还有几个初三的学生，因为学校被用作考点，所以这几天反而更加忙碌。来不及细想，林天一锁了手机，开始准备下一节课。

    就这样一直上到了晚上。

    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了。林天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办公室长廊拐过去就是二班的教室，林天一惯性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怎么还有人？明天就考试了，这个点不会有人在学习的。

    林天一走了过去，前脚刚踏进教室，就听见啪的一声，灯被关上了。

    突然的黑暗让林天一根本无法适应，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等她睁开，一股熟悉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林天一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很香，很好闻。

    是应苏。

    “应苏？”她叫出口？

    “嗯。”低沉的声音答应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林天一觉得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略微转了下脑袋，脸一下就贴到了应苏的脸上。

    “在等你下班。”应苏动了动，蹭了蹭林天一的脸。

    很痒，林天一想逃离。

    “我下班了，回去吧。”她委下身，试图从应苏的束缚之中挣脱。

    不料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抱了起来。林天一惊呼一声，赶紧捂住了嘴巴，双腿因害怕直接就攀上了应苏的腰。

    “干什么？”林天一打了应苏一下，“快把我放下来。”

    “想亲你。”这样的角度，林天一正好与应苏的脸齐平。应苏抱着她，把她抵到墙上。打了一天的空调，冰冷的墙面让林天一猛然清醒。她掐了应苏一下，趁他吃痛，从他的身上下来了。

    白天，那清晰的话还在耳边。既然不是女朋友，为什么要有男女之间才有的亲密动作呢？林天一很生气，她气两人之间的暧昧不明，也气自己，为什么总是能够被他扰乱了心绪。

    “快回家吧，明天就考试了。”

    林天一大步往前走。

    身后的应苏有些发愣，仔细地回想一下这一天他做的事，应该没惹她生气吧。

    为了保证明天的状态，林天一这次直接把应苏送回了家。

    坐在后座上，林天一的双手拽着应苏衣服的下摆。这个地方，恰巧就是刚才她双腿夹住的位置，让林天一一阵脸红。

    他为什么总对她那般？

    反观自己，怎么就像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少女一样，那么轻松地就被他拿捏了。

    应苏进小区的时候，林天一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郝玲问她一个新学生的问题。第一次上课的回访她已经打过了，家长比较满意，郝玲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等与郝玲结束话题，已经过了十多分钟。还有一条微信没有看，是应苏妈妈的。

    是一条只有两秒的语音。

    林天一纳闷。

    先转了文字：我到家啦。

    哦，是应苏。

    林天一调整了下声音的大小，把听筒贴在耳边，点开了那条语音。

    林天一虽然是一个语文老师，但此时此刻真的难以找到任何语言来形容那几个字，上扬的语调，温柔的嗓音，让林天一心里突突直跳。

    怎么能这么好听。

    林天一默默地收藏了那条语音。

    等几年后，应苏妈妈把林天一拉黑，那条收藏还在。无意间被应苏点开了，估计应苏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还发出过那样的声音，被林天一打趣“死夹子”。

    **

    林天一有送考任务，被安排在了新城高中，而应苏在运北。林天一是带队组长，她跟陈校说，先去送林蕊，再去新城。

    陈校长还比较贴心，说要不要直接和二中的许温婉换一下。林天一连连摇头，林蕊是全家出动送考，而应苏却一个人都没有，她只能撒谎出此下策。

    在应苏的小区门口等着，老远就看见应苏快步跑来。脚上的新鞋，异常亮眼——那是林天一为了给他高考鼓劲才买的。已经到了好多天了，没想到应苏会在高考这天穿上。

    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送考要求都穿工作服，可林天一有个私心。她穿了件改良的黑色旗袍，外面套了个外套。

    旗袍，旗开得胜啊。

    只是没敢穿大红色的。

    考点离应苏的小区不远，怕应苏看到自己的衣服尴尬，所以是林天一骑的车。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林天一悄声地说：“今天穿了旗袍，祝你旗开得胜。”坐在后面的应苏并没有听清。

    考点门口，应苏遇到了同学，林天一让他把该带的东西再次清点，确认无误后，自己才前往送考点。

    上午还有一节网课，不能来接应苏了。

    林天一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缺失了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应苏的考点距离他奶奶家更近，他提前告诉林天一，中午去奶奶家。

    第一场就是语文，最能验证林天一的水平。上课结束后，她收到了几条其他学生的消息，都挺激动的，说平时讲过的知识点都用上了，这让林天一很欣慰。这下，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应苏的情况，只是应苏的手机依然坏着，根本联系不到。

    突然，林天一收到了一条扣扣。竟然是应苏发来的，说自己在奶奶家，用了他奶奶的手机好不容易登上了扣扣，赶紧给她发了消息。语气中比较轻松，应该考得也不错。

    下午那场，林天一依然没法去接，她还是有学生。

    课间休息的时候，数学考试刚结束一刻钟，林天一去手机柜拿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刚拿到手机，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一阵咚咚的上楼脚步声。林天一也没抬头，打开手机就要回消息。

    最新一条是景尧的，有点难过地跟她讲，数学有道大题没来得及写。

    林天一低头打着字，感觉有道阴影压了下来。还没等她抬头，手机就被人抽走。紧接着，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给谁回消息呢，这么着迷，嗯？”

    是应苏。

    林天一第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左右张望了发现并没有其他人，这才放心。按着噗通狂跳的心脏，她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应苏两个指尖捏着林天一的手机，上下来回甩动：“考完了，不就过来了吗？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天一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放进手机柜上锁。

    “给谁回消息似乎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说完就要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林天一有些懊恼，怎么自己这两天情绪这么不稳定。可她就是不愿意，不愿意每次应苏都打着毫无关系的旗号去干涉她的生活。

    还想问问考得怎么样的，一下没忍住又怼了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林天一背对着办公室门，摆弄着文件夹里的讲义。

    身后有推门声，林天一以为是学生回来了，也没回头。

    “你先坐一下，我在给你找打印好的题目。”

    生气了怎么办？万一要影响到明后两天的考试，那可咋整？

    啊啊啊，林天一，你不是号称情绪管理大师吗，怎么越到关键时刻越控制不住呢！

    身后没有动静，林天一以为自己说的话学生没有听到，转身想再重复一遍。可自己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又是那股好闻的味道。

    身体被紧紧搂住，林天一不能动弹。

    温热的气息自上而下，掠过她的额头，耳畔。每到一处，便有一处温软，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边。

    “林天一，怎么能跟你没有关系？”

    “林天一，我都这样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林天一，我喜欢你。”

    **

    “林老师，你是不是发烧了啊？”对面坐着一个高二的学生，也是因为学校被用作考场，临时排的课。小男孩成绩很好，就是有些健谈。讲不了几句就会插一下嘴，但偏偏又乖巧得很，让林天一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林天一上课没有关门，正好从玻璃门上能折射出隔壁应苏的样子——他正在那复习英语。巧了，林天一通过玻璃门看他的时候，正巧他也在看向她，让林天一脸上一红。

    “没有，我好得很，你快点做，还有五分钟。”

    “好难啊！”男生叫朱子轩，正托着腮，对着眼前的一篇文言文苦大仇深，“我觉得听你讲很简单，怎么自己做，却总感觉好难呢？比如说这个字。”他指了指手中的试题。

    林天一走到他的旁边，看他指在了“趣”字上。

    那是去年山东新高考卷的原题：“都御史周应秋犹以所司承追不力，疏趣之，由是诸人家族尽破。”

    林天一敲了朱子轩一下：“小笨蛋，这个字我是不是讲过。当发现最简单的组词或者你所知道的正常翻译代入句子都不通顺的时候，说明这个字极有可能是什么？”

    “哦！通假字！”朱子轩恍然大悟。

    林天一笑了，又给他挑出几个重点，很快就翻译得差不多了。

    “老师再见。”朱子轩对林天一挥挥手，林天一点点头，便去收拾东西。

    今天还行，才八点。

    门被朱子轩随手关上了，林天一看不到应苏还在不在。她把工牌挂好，便想出门看看。

    走到门口的时候，鞋带开了，林天一把鞋带系好。一起身，便又被突然抱住。一个翻转，她再次被压在了墙上。

    怎么这么喜欢壁咚啊，其实，她自己也挺喜欢的。

    “小笨蛋？”应苏学着林天一的语调，“记吃不记打是吗，嗯？以后不要用那种语气给学生上课，尤其是男学生，听到了吗？”

    林天一笑，醋王又吃醋了啊。

    “你还笑，是不是刚才就这样对他笑的？是不是？”应苏的脸越逼越近，声音却越来越低。

    林天一踮起脚尖，亲了上去：“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