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土菜馆里，应苏还是笑眯眯的。用杨浩诺的话说，人家是嘴角能挂油壶，他老大的嘴角是能塞进铅球——咧得也忒大了些。
“啊？老大，他怎么就成为你们老大了？”林天一擦着手，刚才那几辆车带起的尘土，差点没把她埋了。
“我们老大太优秀了，军事素质过硬被教官选为班长。”钱昭瑞解释道。
“不仅如此啊，还是我们室长呢。”杨浩诺赶紧接话。
林天一确实有些震惊，谁能想到，当初连《海燕》的作者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如今竟然还能成为导员、教官眼里的带头人。
“不简单啊，应苏，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呢。”林天一话里有话。
果然，这几个字引起了杨浩诺的浓厚兴趣。
“嫂子，那我老大原来什么样啊？话说，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你见证了我老大的成长啊。”
“原来啊——”林天一欲言又止，喝了一口水，看向应苏。
果然，应苏一听到林天一要说他的过往，赶紧给她夹了一个她爱吃的鸡翅。
“快吃，不吃就冷了。我比较在意，你怎么今天会过来看我。”
“对哦，这个话题我们也想知道。”杨浩诺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林天一乐了，这些男孩子的相处还真是简单，马上就能被转移话题。
林天一能来也是一件巧合的事，收到应苏的消息之前，她就看到一个很久没有更新的人更新了朋友圈，是林天一原来的同学，当兵去了，今年说是临时在哪个大学当教官。朋友圈是感慨所在的穷乡僻壤，好不容易休息的半天想回市区都没有车。朋友圈下面附上了一个定位，林天一看着眼熟。
直到收到应苏的消息，她才意识到，那不就是应苏的定位吗。
偏巧，周六的下午到晚上她都是没课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就离开了学校。
幸好孩子们也都洗漱完了，更幸运的是，从不开车的林天一早上的电动车忘了充电，她是开车去的学校。所以二话没说，开车就导航到了应苏所在的基地。
本来还想到了之后给应苏打个电话，没想到刚停好车就看到了出来的几人。
“之后的事你们就都知道啦。”
“嫂子牛啊，我们的教官都认识，是叫什么啊，不会是我们的教官吧。要真的是，可得给我们走个后门。”
林天一报了同学的名字，应苏想了下：“是一连的教官。”
杨浩诺还是比较失望的，还以为能走个后门呢。
张洋一直闷头吃着，说是吃，但也没有怎么夹菜，只稍动筷子夹面前的那一份素拼，都快被他吃光了。林天一注意到，用腿点了点应苏，示意他看张洋。
应苏领会，给张洋夹了些其他的荤菜。
“多吃点，又没有别人，不用那么拘束。”
林天一发现，应苏还真的是不一样了啊，说这话的时候，颇有老大的风范。
倒是杨浩诺一脸鄙夷，气哼哼地拿起碗：“老大，你还没给我夹呢。”
**
吃完饭，几人先回了宿舍，应苏陪着林天一在车上说了会话。
“那个张洋是什么情况啊，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都没跟咱们一起吃饭，今天是出来了，但感觉怪怪的。”
“你说你，好不容易见一面，能不能不要说别人的事啊，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我们这都隔了多少秋了？”
没有外人，应苏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小奶狗。人坐在副驾上，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向林天一的方向靠拢，最后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林天一的身上。
林天一伸出手，摸了摸应苏的脸。这几日日头毒，戴着军训的帽子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林天一笑话他：
“几日不见，从小白狗变成小黑狗了啊？”
应苏哼了一声，顺势在她的手中蹭了下脸，像极了摇尾乞怜的小哈巴狗。林天一把脑袋侧过去，用脸贴住了他的。应苏一转头，“啾”的一声亲了下林天一的脸。
林天一失笑，故意伸手擦了擦：“咦，都是口水。”
两人就像是学前班的小朋友一样，她擦一下，应苏又亲一口。她再擦，应苏继续亲。
“还擦！”应苏假装生气，直接把林天一的脑袋掰了过来，一口亲了上去。
属于应苏独有的气息瞬时传遍口腔，林天一好像一瞬间软了下去，倚靠在应苏的身上，感受着他用这样的方式传递着这么多天以来的思念。
……
如果不是有人敲了敲林天一的车窗，林天一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亲过去了。
听到声音的两人赶紧坐正，做贼心虚似的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明明哪哪都没乱。
声音是从副驾外侧传来的，应苏刚想开窗户，被林天一拉住了——他的嘴角都是她的口红！应苏暧昧地笑笑，用指腹擦掉降下了车窗。
有时候不得不说这地方的邪门性，车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谈到的、林天一的同学、一连的教官李轩。
“李教官。”看到是李轩时，应苏有些吃惊，赶忙开门下车，在李轩面前立正站好。
“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是那谁的班长不是吗，你怎么在这车上。”听说李轩跟他们教官焦一方不对付，现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报告教官，今天家里人来看我。”应苏侧了下身子，让出了视线。李轩再次低头，对着车里的林天一敬了个礼。
“原来是家人啊，有些冒昧了，我想回市区，一直也打不到车，能不能劳烦您捎我一程，我按里程数付费。”
原来是想搭顺风车，应苏本来绷直的身体一下就放松了。
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和他亲亲老婆待在一起了！这才不到九点啊，基地十点才关门呢！
应苏哀怨，可不敢说。
不知是林天一变化太多，还是因为天太黑，她惊讶于李轩竟然没有认出自己。她把车解了锁，探了下身子回复李轩。
“您客气了，顺手的事。”
听到了解锁的啪嗒声，李轩就要打开副驾的门。应苏眼疾手快，一把把后座的门拉开，对李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老婆的副驾，那可他的专属座位。
李轩倒也没说什么，顺势就上了车。
看到应苏那个样子，林天一又有些于心不忍，对李轩说：“您稍微等一下。”说完便下了车，把应苏拉到一旁。林天一回头看了一下，这个角度应该看不到两人在干什么。
应苏嘟着嘴，像个小孩子。
“你乖一点，也就还有七天就结束了，到时候你的时间就自由多了，我有空就去学校找你好不好？”
应苏深知自己无法改变什么，无非就是想耍一耍小孩子的脾气。
他低下头，顶了顶林天一的脑袋，身体跟着一晃一晃的。
“不好，不想回去，见不够，怎么都见不够。”
“好啦，听话，你再不回去，你的教官该起疑了。”
说成这样，应苏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林天一对他挥挥手，就回到了车上。
回城的路上，林天一一直专心开着车没有说话。李轩没有认出她来，她总不至于主动地搭话吧。后视镜里李轩正低头玩着手机，正合林天一的意。
突然车载显示屏上显示有电话进来，恰巧是因为李轩太过安静，都让林天一忘记了他的存在，下意识就在方向盘上按了接听键。
是应苏的电话。
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哀怨的语气充满整个车厢。
“呜呜呜，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搭车去市区啊，打扰了我们俩的约会！我极度怀疑他是故意的，啊啊啊啊！为什么啊！”
“咳咳。”后座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林天一一慌，差点方向盘都没有握住。
她忘了，应苏不就是在吐槽后面的李轩的吗！
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下李轩，后者正意味深长地对着她笑。
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男朋友啊？”还是李轩先开了口。
“呃，是的。”
“姐弟恋？”李轩意味深长。
林天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是的。”
“小伙子还不错，焦一方带出来的兵，你放心。”林天一听应苏说过，他的教官就叫焦一方。
“不对啊，我怎么看着你有些眼熟呢？咱俩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
应苏哀怨地回到宿舍，但是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尽量收起了他的情绪。
“回来啦？”
基地的宿舍比不上学校，十几个人一屋。
应苏对着杨浩诺点点头，就回到自己床边坐下。
杨浩诺个人精，自然看出来他老大情绪的低落，对着钱昭瑞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到应苏的面前。
“应苏，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结果，还没等两人开口，就被张洋抢先一步。
应苏回给张洋一个笑容：“没什么，估计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军训，就有些累了。”
杨浩诺白了张洋一眼，他真的是烦死了这个娘娘腔。他一下坐到了应苏的旁边，正好就挡在了张洋和应苏中间。
“老大，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不能憋在心里。你今天见到嫂子了，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想到林天一，心中自然是温暖的。
应苏习惯往枕头下面摸了一下，料想中的小相册没有摸到，他又摸了几下，还是没有。
杨浩诺站起来给应苏腾位置：“老大，你找什么呢，我帮你。”
“我的东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