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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刺客

    春雨打得轻又急,细雨拢成帘,落进阮乔梦里。

    梦中她懵懂抱着布老虎,站在走廊上看远处人影惶惶,追来的火焰混着尖叫声在她眼前焦臭铺开。

    火舌快要舔到她眉睫,她才能醒来,喘着气闷头缩在床榻里一动不动,听到外面窃窃说起她。

    “二小姐该醒了,咱们得进去了吧?”

    “真是倒霉,跟着二小姐没前途又麻烦,府里谁都瞧不起,听说老夫人要给二小姐定亲了。”

    “总不会是什么好亲事,你以为是跟从前一样,能跟那武安侯府做娃娃亲…”

    声音压下去,阮乔头磕碰出声响,外面才急急停住,进来服侍她更衣。

    凌乱小榻上,阮乔是缩在最角落里的一团。她自己抱着布老虎坐起来,丁点大的脸绯红覆着层薄汗,眼睫被水光黏成一片一片,没哭胜似哭过,整个人泛着潮意。

    好像没从那个梦里清醒,她呆呆坐在那,蓬松长发乖巧贴在耳边。窗扉的光落到她额心眉睫,两只蕴着水意的瞳仁才回过神,自己擦净脸。

    春桃早习惯二小姐这般,随手把她玩物收起,给她梳头。要说府中上下哪位小姐称得上不争气,就只有二小姐了。

    从前阮母还在时,阮府风头正盛,二小姐也受宠,更是得侯府老夫人喜爱,同那小侯爷并做玩伴,算是两小无猜。

    后来侯府倒台被抄家,夜里起了大火,二小姐撞见那场火后人给吓坏了,大病一场人迟钝许多,不爱说话反应又极慢,阮母病逝后府里就不再捧着她了。

    春桃给阮乔绾了发,告诉她:“小姐,今儿给老夫人请安得早些去,老夫人有话要叮嘱。”

    阮乔慢吞吞起身,路过窗台瞧见那四方的边框出绿油油春色,她停步认真多看了几眼,才往老夫人那走。

    老夫人处人早就到齐,阮乔像从前一样,在角落处看他们如何关切问暖,体贴一番。

    她被隔绝,也没觉察到委屈,只是静静跟花瓶并肩站。

    老夫人一直打量着阮乔。见她还是那般温吞的没有动静模样,不免可惜她这张脸。

    模样是好模样,若是伶俐些,嫁得个好夫君能再帮衬阮府一把。从前好运攀上武安侯府,可惜侯府倒台也不懂得松手,白搭上个脑子,弄得今日这般年纪快到了却没好人家提亲的地步。

    老夫人叹口气,喊住阮乔:“你过来。”

    先问她最近读了什么书学了什么新事,然而阮乔说话慢,还没等到回答,老夫人已经转到下个话题:“你年岁也差不多了,寻常人家及笄后就可议亲了,府上虽不急你嫁人,但也可多相看。”

    听到“嫁”字,她才微微睁大些眼。像被推上台的羔羊要挣扎,然而手脚无力撼动微弱 ,连双想要生气的眼都只能像面镜子,平滑照出对面人的几分算计。

    旁边人猜到老夫人打算,也不帮她说什么。阮乔父亲都不重视他这个女儿了,谁会为个傻子惹一身腥。

    老夫人很快说累了让人散去,她年轻时把持着一大家子人,拨弄棋子般把各人塞进各地方,如今那股绳也紧拧在她手里,不容他人啄置。

    阮乔抿着唇站在那不肯走,是个太乖了的人连生气都是静静的。旁边的表姐见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告诉她:“嫁之一事对女子总左右太多,老夫人不会叫你骤然嫁人。只是多相看些人,有挑得总不会吃亏。”

    “只看。”阮乔轻轻吐字,见表姐点头得到认可,她才稍稍轻松缓和肩头。

    多看几个人,对阮乔而言就变成件不那么可怕的小事。

    她要回院子里去,概因雨才停,她走得小心又慢。庶弟阮元瑾远远看见她,就跟在后面刻意追着她步子吓她。

    有这么个不聪明没用的姐姐,他在书院里都得被别人多笑一层。他被牵连笑话,结果阮乔还总那副游离在阮家之外,不大关心他们的模样,让他生出一股子无名火。

    他开口就是恶意:“阮乔,人没用就算了,白长两条腿走这么慢等天黑再走到吗?”

    阮乔上次雨天在这被人推过一把,现在很是小心。低着头也没搭理阮元瑾幼稚的话。

    “阮乔,旁边树枝上冒头的蜗牛走得都比你快。”

    依旧没有声音。阮元瑾被无视,气得要死,今儿打定主意非要从阮乔嘴里听到句话不可。

    他干脆把手伸到阮乔前面,恶狠狠地:“你抓着我走,我看你走到几时去。”

    阮乔没客气,他开口的同时手就搭上去了。

    这时候她怎么不没反应了,阮元瑾恶狠狠盯着她。挂在胳膊上的那只手不大,紧张捏着他。她贴过来的脸侧发丝被光照的透明,好像抓住救命稻草的人。

    弱小无害的,只能紧紧依靠他的一只手。好弱的人,那么多人笑话她都不会骂回去,极其的没用。

    只有微微鼓起的腮好像好软,阮元瑾闷闷看着她不说话了,只觉得手指头有些痒。

    他光看着,没发现自己的腿放慢,好够阮乔走得轻松些。

    废物就是废物,路都走不好,要是没有他看她今天怎么办。阮元瑾哼了声,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允许阮乔说点好听的这次放过她。

    走到她院前,阮元瑾臭着脸止步,等阮乔慢吞吞说点道谢的话。却没想她走出去点,再转头,温温的:“元瑾。要叫姐姐。”

    “阮乔!!”

    阮元瑾气急败坏,阮乔已经快点躲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她的院子是府上最偏远简陋的角落,因而每次去请安早些出门也中最后一个到,平时也不会有人进来找她。

    下午阮乔在窗边作画,春桃拿了册子来,说老夫人已经挑出来个合适的人,要阮乔去相看。

    春桃在那窃窃私语:“陆迁慎…这人名字好生耳熟。”

    “好像是个落魄士族,为人肃然古板。况且这不是之前预备给表小姐看的人,怎么又落到二小姐头上了?”

    几个声音嘀咕老夫人舍不得好人选,给阮乔挑明天的衣服去了,春天就该穿点鲜艳衣服呢。

    春天吗,阮乔缄默吹干笔痕。她快要记不得,是在哪个初春,额头还能碰到母亲温暖的手时,她趴在母亲怀里有梳子一下一下顺着她长发,旁边是暖炉噼啪,大人们说话的声音。

    母亲有一搭没一搭拍着她的背,在一片嘈杂中笑:“我们乔乔跟你家那皮猴倒是玩得好,看把她累的,难得肯午睡。”

    另一只手挑起来阮乔头发,低低的:“两个孩子有缘,来日说不成能做亲家的。”

    “什么是亲家?”

    “去去,你乔妹妹睡觉还捏她脸,自个一边玩去。”

    婢女们笑做一团,所有嘈杂浸得时至如今的心也潮湿。

    阮乔回过神来,装作大人模样叹口气。

    雨后夜色更深些,阮乔要去把干了的画夹到书册里去,却听到外面哐当嘈杂声。

    她没当回事。阮乔每日在院里读书画画,府上的人习惯视她为无物,什么事都不会落到她这儿来。

    但今日那吵闹声着实响了好久,她婢女也不见人影。

    真奇怪,是府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阮乔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竖起耳朵听热闹。

    隐约听到尖叫和“刺客”的词,阮乔顿了一下,吓一跳,喊春桃又没人应。她捏捏自己的手壮胆,觉得要先去把院子门关上,别把刺客放进来了。

    天蓝得发黑,零星碎光环绕着月亮,阮乔没空看,吭哧努力去关门。

    沉重朱门在手下嘎吱响的瞬间,阮乔听到自己院里墙头传来的铿锵剑鸣。

    她僵硬着如有所感着,不是很情愿地转过身去。先低头盯自己的脚,头顶又传来动静才勉强抬头,眼瞳里撞进个染着血的陌生身形。

    那少年立在她墙头,肩头艳色把背后阔大长夜都燃成红色,连同那轮洒在他发间的月亮都衬得血淋淋。

    那红色像一把火烧回她院子。

    猎风徐徐撩起他束起的发,朦胧月色渐次落在他勾勒窄腰的衣带上。外面人声惶惶,那少年直勾勾盯着阮乔,目光似一把薄刃,冷漠甚至尖锐沾上涩意,狠狠朝她刺下去。

    风声哗然。阮乔眼前一闪,那少年从墙头跳下,刹那冷剑贴至阮乔肩头。她的发险些被剑气割断,鼻尖嗅到血味和湿润泥土混杂的腥味。

    阮乔认出那刺客有双极其漂亮的手。骨节修长,青筋绷紧,每根指头都长而直,预备着在阮乔发出声音时挑开她的舌头,狠狠搅进她嘴里。

    剑光冷冷扑到阮乔脸上,她咬唇把嘴闭好。

    “不许喊出来。”

    少年下颚线绷紧,齿关挤出这几个字来。

    手下人很自觉,红艳柔软的唇珠被咬得凹陷,好似再用点力就会溅出水来。

    他不由得顿一下,看她小幅度舔过唇,把唇上齿痕舔得潋滟,稠密睫羽毫无威胁的颤。

    刺客克制移开视线,冷剑不着痕迹轻了几分,继续威胁她:“去想办法,让我躲躲。”

    “要是被发现了,”他压低声音,透出几分疲态,“连你一起杀。”

    阮乔慢吞吞的,没有声音。

    外面追查声已经快闹到这角落来,事态紧绷,只消一点火就能烧断全局。

    她沉默的太久,刺客以为她是想来歪主意要供他出去,或是认出了什么。肩膀上的伤烈痛如他心头发涩的微妙,他还要恶狠狠让她认清不得不低头的现实,却看见阮乔温吞开口:

    “那你,假扮成我的丫鬟。”

    那刺客表情空白一瞬,放在她肩头的剑好像气得都在抖。

    阮乔很讲道理:“外面人多,都进来搜,躲不过去。”

    她甚至抬起点手,比划着他们的身形,即使那刺客少年郎的身形要比她高出一截:“穿我的,挡一下。”

    比划的手差点自己撞上剑锋,少年刺客仓皇把剑移开,人好像气得说不出话来。

    阮乔已经适应了被威胁的身份,很自觉去在前面给人带路,把自己的衣裙递给他。

    嫩粉裙衫是她贴身穿过的,天真纯粹的风情好像连着袖子上的淡香溢到他手里来。刺客捏着那衣袖,字句几乎是挤出来的:“你给谁都穿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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