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栖川晴夏
黑尾铁朗给我发消息说，会来支持我的第一场比赛，我拒绝了他。
他不死心，继续在line上骚扰我：“研磨也去。”
[我]：那就更别来了。
平时在学校遇到也就罢了，和分手大半年的前男友私下见面这件事，我是很抗拒的。
更何况如果是那个孤爪研磨，他坐在观众席上低头玩游戏的可能性远大于看比赛。
一想到这，就更不想让他来了。
[黑酷帅]：小情侣之间的别扭还没闹够吗？我都看烦了诶。
出现了！孜孜不倦撮合双方的好友黑尾君。
[我]：嗯你说得对，我就是对孤爪研磨旧情难忘，所以才放弃冰帝直升跑来音驹！！
那不可能，我之所不去冰帝高中，完全是因为冰帝高中离家太远了。
[KodzuKen]：你知道你俩是在群聊吗？
[黑酷帅]：……
[我]：……
退群！
我的手一向比脑子快，迅速的点了退出群聊，在退出之前，我看到孤爪又发了一句。
[KodzuKen]：既然这样那就……
他就老是这样，说话一半一半的说。
‘既然这样那就’什么？
我正烦恼纠结的时候，黑尾又把我加了回去。
[黑酷帅]：第75次退群。
[KodzuKen]：76次……
退群之后的聊天记录看不到，所以我依然不知道孤爪那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不过我也懒得问，只能无奈的叹气。
[我]：你们真的不用来，我不参加比赛，只是……
*
我只是在网球比赛里做边场裁判而已。
日本的初高中比赛是用不上鹰眼的，所以还是采取传统边裁的方式，这个时代的职业边裁已经不多而且也不会来参加初高中生的比赛，所以大多数比赛都是直接用学生做边裁。
我所在的网球俱乐部也是比赛合作方之一，在得知我不打网球之后，教练就问我要不要试着做次边裁，我心想也没什么其他事做，就干脆答应了下来。
次日，绿之森网球场。
我接过领队发的代表学生边裁身份的浅蓝色T恤。T恤是统一尺码，背上印着大大的俱乐部名字。
领队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表格，上面写着比赛安排，我看了一眼，自己被分到了初中女子组的比赛。
可能是考虑到我第一次做学生边裁，所以只分配了一场。
青学和绿山学园。
都是熟悉的学校。
有熟悉的青学三年级上场的时候，看到我，愣了下，随后转身过去和队友们窃窃私语。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她们在聊些什么。
青学和绿山的实力悬殊，很快就3:0结束了比赛。
黄绿色的小球越过球网，我的视线追随着它，看着它落入场地，看着它在地上越滚越远，最后静止不动。
我收回视线，做出界内的手势。
随后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
把比赛数据填在表格上交给领队，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来参加比赛的学校很多，到处都是人，稍微有点空地的地方摆满了网球包，我往更衣室走的时候，偶尔有几道目光扫过来，惊讶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的边裁T恤上，我也假装没看到。
换好衣服之后，我拿出手机，看到黑尾发来的消息。
[黑酷帅]：我们到了，你在哪儿？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那时比赛已经快结束了，我没在观众席看到他们，看来是没找到。
[我]：比完了，我要回家了。
[黑酷帅]：在哪儿？
黑尾还在问，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特意跑来，我也不好再拒绝。
[我]：便利店门口见吧。
便利店门口撑着几把遮阳伞，因为不知道黑尾他们什么时候来，我就过去坐在了阳伞下，边玩手机边等。
我从背包里拿出膳O师的水杯喝水，咬着吸管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
“爱丽丝！”
我回头看过去，树荫下，站着我那位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黑尾铁朗。
还有那个游戏机不离手的前男友孤爪研磨。
他还和往常一样，低着头，黑色头发挡住大半张脸，试图融入进游戏世界中。
*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我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我妈妈是个日籍华人二代，当初给我起名字的时候，既考虑了日文也考虑了中文的写法，最后经过慎重选择，给我起名叫晴夏。
妈妈说无论日文还是汉语，晴夏代表的意境都很美好。
但是实际上，却没几个人叫我的名字‘晴夏’，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的姓氏有点奇怪。
我姓有栖川，Arisugawa，从小到大，只要是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会省略掉‘川’的读音，直接叫我‘爱丽丝。’
朋友、同学、老师、甚至我的父母也这么叫。
别人也就算了，连父母也这么叫的话，当初给我起名叫‘晴夏’或者‘小夏子’都没什么区别的吧。
*
他们看上去像是从学校来，因为身上穿着音驹红色的运动服，黑尾那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在人群中很扎眼，不少人看过来，大概把他俩也当做来比赛的选手了。
虽然也是选手这点没错，不过黑尾和研磨不是打网球的，是打排球的。
我收拾好包，走过去：“都说了让你们不用来。”
黑尾嘿嘿笑了下：“来支持你下。”他问：“怎么样，做边裁的感觉？”
我：“很不错——不过没有下次了。”
黑尾：……
此时一直低头玩游戏的孤爪，抬起头来，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我迅速移开视线，感觉到他那双漂亮的猫眼注视了我几秒钟，又低下头去。
我问黑尾：你们要回去吗？
黑尾说：都出来了，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
他问我：“爱丽丝想吃什么？”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随便。
黑尾又问孤爪：研磨呢？
孤爪头也不抬：随便。
黑尾：那就吃拉面！！！
比赛场地附近就有家不错的拉面店，我以前打完比赛经常和冰帝的学弟们来吃。
熟门熟路的和老板打过招呼，我们坐在了靠窗的四人餐桌前。
“吃什么？”黑尾翻着菜单问。
“豚骨……”孤爪还在玩游戏。
黑尾点了咖喱拉面，我看了一眼菜单，选了川味拉面。
然后我后悔了。
我明明选了微辣，结果被送上来的拉面上铺满了红色的辣油，单是摆在那里，就能闻到刺激的辣椒味。
我们三个一起沉默。
黑尾拿起一双筷子分开递给我，我在他俩的注视中，视死如归的夹了一筷子送进口中。
……
黑尾不忍心的看着我：爱丽丝，要不重新点一份吧？
我摇头，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一边吃完了那份川味拉面。
和我相比，他们两个都没吃完。
黑尾觉得咖喱拉面不好吃，孤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继续玩游戏。
他从书包里摸出来一瓶水。
拧了两下，没拧开。
黑尾边笑话他，边接过去，用力拧了几下，也没拧开。
黑尾掩饰的咳了一声，把水还给孤爪。孤爪看了眼手中的水，顺着桌面给我推了过来。
怎么说呢，那一瞬间我其实有点感动。那个孤爪君居然懂得照顾人了……
我拧开了那瓶水，刚打算喝，就见孤爪伸过来他那双漂亮的、白净的的手。
他拿走我刚拧开的那瓶水，喝了一口，低头看了眼，吃了没几口的豚骨拉面。
“……太咸了。”
收回我的感动！我恶狠狠的咬着水杯的吸管，诅咒他次次游戏都遇猪队友。
回家的路上，黑尾接了个电话，家里人让他顺路去超市捎点东西回去。
究竟是真的家人电话或者干脆他想找借口避开，无从得知。
反正事实就是只剩下我和孤爪走在回家的河堤上。
他依旧在边走边低头打游戏，而我，也实在没力气去纠结什么了。
这究竟是上午那仅有一次的边裁生涯又或者是中午那碗川味拉面导致，我也说不清。
总之，借着川味拉面的掩饰，我痛快的流了一场眼泪是真的。
初夏的风卷着青草香扑面而来，几个小学生骑着自行车从我们身边嬉笑着经过，这样的场面悠闲放松，我不由得放空了大脑，双眼漫无目的的望向前方。
这时，我听到孤爪研磨的话轻飘飘的传来。
“呐，晴，我们要不要考虑重新在一起？”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你说什么？”
我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眼神乱飘，语焉不详的回复。
没想到他又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们要不要考虑重新在一起？”
我有点不懂了。
“可是……但是……为……什么？”吞吞吐吐的人变成了我。
“就是说……”孤爪把游戏机收进了口袋中：“晴，你不是说旧情……难忘什么的……”
我马上否认：“我开玩笑的……”
“哦。”他轻轻说：“我不是。”
气质干净的少年眼神认真的注视我，夏风吹起他柔顺的黑发，那张白净秀气的脸实在很让人心动。
如果不是我认识他太久，我肯定要被感动啦。
“你——想干嘛？”我眯起眼。
孤爪研磨的表情纠结了一下，眼神飘向旁边的河岸。
“因为——爱丽丝你力气大，能帮我开矿泉水。”
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