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合宿（1）
刚考完试，我预约了美容院去剪头发，美发师握着头发在我脸颊边比来比去，极力推荐给我当季流行的发型。我看了眼海报上的模特，摇了摇头：“剪短就可以。”
因为之前在体育社团，为了运动方便一直都是留着爽利的短发，我自己也习惯了，况且那种可爱的发型也不适合我。
剪完头发之后，我去了趟学校。
在冰帝国中的最后半年，我一直做的是经理工作，但是排球部经理似乎要负责的工作更多，所以即便只是临时经理，我也准备提前去熟悉下。
黑尾带我去跟队员们打招呼，刚介绍到一半，体育馆来了几个退役的三年级生。
他们名义上说是指导后辈练习，其实根本是在欺负一二年级的球员，不光打乱原本的训练计划，说话的语气也颐指气使，让人十分不爽。
体育社团这种上下级关系一直都是这么让人讨厌。
但是我是冰帝国中出来的人，冰帝最推崇的就是‘下克上’。
我走过去，打断那几个三年级的指手画脚，直截了当的说：“前辈，可以请你们安静一下吗？我们有自己的训练计划，教练也同意了。”
三年级生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提出反对，‘啊？’‘嗯？’了几声，开始一起瞪我。
我双手抱胸，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反正我是个女生，想来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就这么僵持一会，他们开始移开视线，其中一个打着圆场‘走吧别和女生一般见识’，他们走的时候，我在后面大声的说了句‘多谢学长指教！’，他们头也没回，走得更快。
我转过身去，黑尾朝我比了个拇指，站在他身边的孤爪君怀里抱着排球，漂亮的猫眼里闪着我不熟悉的光辉。
接下来的一切很顺利。
我去搬饮料的时候，头发短短沉默寡言的男生福永君过来：“我来搬吧。”搬饮料的时候，他还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有趣的节目。
我去帮大家洗毛巾的时候，二年的夜久前辈跑过来抱走水盆，可爱的娃娃脸上笑容满面：‘没关系，我来做就可以啦。’
大家各司其职，按部就班……我没什么事可做。
那个留着莫西干头叫山本猛虎的男生一直往这边看，一副想搭讪又纠结的模样，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要走过来的时候。
孤爪挡住了我的视线。
他举起手中的水壶：“喝吗？”
“我自己带了。”我指了指旁边的膳O师水壶。
“嗯。”他没动，继续挡在我的面前，他的身后，那个叫山本的男生已经一脸遗憾的去练球了。
“头发剪短了呢。”他的话把我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我拽着发尾：“是不是看上去很奇怪？比研磨的头发还要短呢。”
“不是挺好的么。”他转移开视线，小声的说了句：“很帅气……”
我眯起眼睛纠正他：“孤爪君，这个时候应该称赞女生可爱才对哦。”
“嗯。”研磨说话的时候带着气声，像是在笑。
他把喝完的水壶递了过来，我接住，感觉手里又被塞了什么。
“练习。”他飞快的跑开。
我低头看手心，是一颗草莓硬糖。
我撕开包装，把糖果送进口中。
这算是奖励吗？
说起来，为什么研磨练习的时候还要带着糖果呢？
还是去跟黑尾打个小报告吧。
*
黑尾建议我合宿住在学校，不过我还是决定每天从家里过来。
他们的训练时间和平时上学差不多，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我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有辆巴士停下，车身上写着学校的名字。
“FUKUROTANI GAKUEN……”我念着上面的名字。
枭谷学园。
枭谷联盟的中心学校，和音驹不同，是每年都能打进全国的强豪。
我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选手们，心里想，名门果然不同，女经理都有两位。
音驹得努力才行。
有个银发男生从巴士上跳下来，他身材高大，跳下来后还做出体操选手落地时的动作。
我轻轻的瞥了一眼，和对方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看到对方的眼睛突然瞪圆，然后发出很大声的：‘诶——？’。
我瞪他一眼，银发男生吃惊的缩了下身体，后面下来的黑发男生问：“Bokuto桑，是认识的人吗？”
我不认识他校排球部的人，自然也不会跟他们打招呼，迎接他们是黑尾的工作。
于是我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枭谷的人在离我不远的身后，我们一起朝着体育馆走去。
他们在后面小声讨论，我假装没听到。
踏入体育馆的时候，黑尾迎了上来：“早啊，爱丽丝。”又和跟在后面的那群人打招呼：“枭谷的各位，欢迎来到音驹。”
枭谷那边黑发的少年回了句：“请多关照。”
那个叫Bokuto的银发男生却突然跳到我的面前，“诶？你是音驹的新经理吗？你叫爱丽丝么？是外国人？好帅气啊——”
一连串的问题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又歪了下头，金色的圆眼睛盯着我露出一丝疑惑，像是在拼命回忆：“那个啊我说，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黑尾拦在我面前：“木兔君，你想对我们珍贵的经理做什么？”
枭谷的人也吐槽：“木兔，这种搭讪方式太老套了啦。”
叫木兔的男生大声反驳：“我才没有‘搭讪’！话说‘搭讪’是什么意思？？”
大清早就好吵。
我放下背包，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孤爪君。
他咬着下唇，秀气的眉颦在一起，正一脸不悦的看着这边。
孤爪君看上去很沉稳，实际却是个心里想法马上表现在脸上的人。
“早啊，研磨。”
“嗯。”
“你们来得好早啊。”
“嗯。”
“我不认识那个叫木兔的人哦。”
“嗯。”
“孤爪君，你在生气吗？”我问。
这次他马上否认：“没有。”
“你看上去就是在生气啊。”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没有。”
“……”
“……在生气。”
*
孤爪研磨绝对在生气。
他的手在用力，而且发抖。
“研磨，放手！”旁边站着的黑尾大喊。
“但是就算合宿也不用没收游戏机吧我练习的时候也不会打所以为什么要没收游戏机？”他开始小声碎碎念，手里还用力捏着游戏机不肯放手。
“既然你不会打，那么先没收也没关系吧。”黑尾说。
黑尾说为了让大家专心练习，所以在每天集训开始前，都要将智能手机和游戏机【特别加重语气】上交到我这个经理这里保管，等当天练习结束后，再还给他们。
除了孤爪君，大家都没有异议。
“爱丽丝，你记录好，研磨在练习中完成上面的计划，就可以在午休的时候给他玩一会。”黑尾嘱咐说。
我无奈：“也不用交给我保管吧。”
保管大家的手机不光麻烦还责任重大。
但是其他经理工作，无论是装饮料还是洗球服毛巾，音驹的人都没让我做，我所负责的也只是记录他们练习比赛的得分情况，还有，保管手机而已。
没道理做不好。
*
排球的比赛记录正确的说法叫做技术统计，表格密密麻麻的，有扣球、发球、接球的次数、得分和成功率；拦网的失败次数和丢分，以及比例，每一项都分得特别细。
要区分前后场，而且不光记录自己球队，对手球队也同样需要记录，还要合计总数和比率，以便赛后分析。
参加本次枭谷联盟合宿的球队有4支，枭谷，音驹，生川和森然，几十个球员凑在一起训练。
我光是记那些人的背号和名字就费了好大功夫。
比赛中间休息时候，我也会给他们递毛巾和水壶，黑尾问能不能记录得过来，我说没问题。
他拿计分表看了下，坏笑：“研磨很努力的嘛。”
2次接球，一次二次进攻。
黑尾一定对努力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对研磨来说，能接球就是大进步了。”黑尾解释：“平时都是让我们A pass喂球到他手中。”
因为‘大进步’，所以黑尾特别允许，孤爪中午可以玩一会手机，附加条件，好好吃饭之后。
我还是第一次在音驹的食堂吃饭。
平时都是带便当，食堂都很少来，突然看到这么多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排队的时候，前面森然的人回头看到我，往旁边让了让：“你先来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没关系，女生优先。”前面的男生很绅士的主动排到了我的后面。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接受好意，赶快的端走了午饭。
问题是，坐在哪里？
其他三个学校的女经理都比我高一级，之前也经常打练习赛，所以彼此已经很熟悉，她们坐在一起说笑着，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坐过去。
正纠结的时候，轻声细语在耳畔响起：“过来这边。”
孤爪在我对面坐下，他旁边是黑尾。
我的旁边坐着可爱率直的夜久前辈。
孤爪坐下，对着自己碗里盛得满满的米饭皱眉，然后拿起碗分了一半给黑尾。
“小黑，我也分你一半吧。”我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
黑尾拒绝：“我也吃不下啊。”
夜久前辈说：“那爱丽丝可以分我一半哦。”
孤爪把自己剩下的半份米饭扣进了夜久前辈的餐盘中，然后把空着的碗推到了我的面前。
“分我一半……”
*
午饭过后，我去晾晒洗好的毛巾。
孤爪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游戏机，久别重逢，他手指灵活的要把按键按出火花来。
我抱着毛巾走在前面，他低头边玩游戏边跟在后面。
我停下脚步：“干嘛？”
他头也不抬：“没什么。”
我晒毛巾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台阶上玩游戏。
我问他：“研磨，你不用休息下吗？”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上午的练习赛消耗很多体力，不少人都趁这个时候去睡一小会补充精力。
他边玩游戏边回答：“我就是在休息。”
午休结束，继续开始练习。
我朝孤爪伸出手：“游戏机拿来。”
他不情愿的把游戏机放在我的手上，我感觉到小指被轻轻的勾了下。
游戏机下，他的小指和我的小指头勾在一起，短暂停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孤爪就很快走开了。
“好累，好想休息——”他抱怨着，走进了体育馆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