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宿（3）
午休时分，我帮忙清理体育馆卫生，在水池边捡到了一本学生手册。
黑色皮质封皮上印有金色的枭谷校徽，为了找到它的主人，我就翻开看了看。
手册很新，没有写名字和联系方式，我一路翻到最后，才发现备忘录被使用了一页。
弱点之一：……
……
弱点之六：爱出风头。
统共就记了这么多，字写得工工整整，有点秀气。
我拿着手册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思考这个弱点是什么意思。DK的自我反省么？但是会把自己弱点记下来的家伙应该也是个奇葩吧。
我准备等下训练之前，把手册给枭谷经理，让她们去寻找手册的主人。
枭谷就是我第一天来时遇到的那所学校。通常学校名字带着‘学院’‘学园’的高中基本上都是私立学校，枭谷也不例外，而且和音驹相比，枭谷确实名气更大。
枭谷是中央大的附属高中之一，中央大曾是我的目标大学，无他，因为她们的网球部多年都是大学联赛第一，也出过不少职业选手。
我的成绩并不算很好，正常考试估计很难进中央大，所以我本来打算走体育特招的途径的……
没想到一本小小的学生手册都能引起这么多的回忆，我把思绪收了回来，擦干净水池台面，回到了体育馆中。
相比被烈日暴晒的户外，体育馆内反而凉快得多，上下两层的窗户都被打开，夏日凉风吹进来，让人倍感舒爽。
体育馆里的男生们三三两两成堆，有些在拉伸，有的在聊天，我找了一圈，没发现枭谷的经理们，我猜大概是还没整理完二楼的食堂。
太热了，我还真不想再爬二楼找她们。
T恤黏在身上怪难受的，我用手扯了下领口：“好热。”
“要扇子么？”旁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我转头，看到是个黑发男生站在窗边，看身上T恤的颜色，应该是枭谷的人。
这男生有着侧面看上去圆圆的脸颊，倒是挺乖巧，就是眼睛没什么精神。
我记得他是枭谷的二传手，叫什么来着？红…苇？
“要用吗？扇子？”黑发男生递过来一把扇子。
我低头看了眼，那是枭谷的应援扇，我要是接了，说不定就被当音驹叛徒了，于是就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
黑发男生也没坚持。
既然遇到了枭谷的人，我也就不再等他们的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本学生手册。
“不好意思，红苇君……”
他转过来看我：“我叫赤苇。”
“抱歉，赤苇君，就是想问枭谷有什么特别的训练吗？比如精神力训练之类的？”我毕竟是加入过体育社团，知道有些教练为了让球员在球场上意志坚定，会给球员制定精神力的训练计划。
比如针对自己弱点反省之类的。
“据我所知没有。”赤苇说：“为什么会这么问？”
“也没什么。”我马上改正：“我刚才捡到了一本枭谷的学生手册，看到上面写着自己的弱点之六什么的，还以为是自我反省——。”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赤苇君的小圆脸呆滞了一下，不过他脸上没表情，我也不好说那究竟是呆滞，还是面无表情的常态。
“好的，交给我吧。”赤苇君接过了那本手册去，放进了口袋中：“多谢有栖川前辈。”
至今为止少有的，能够叫对我名字的人，我顿时对他好感UP，不过……
“我是高一的学生。”我说。
赤苇马上纠正：“抱歉，看到有栖川同学和黑尾学长用平语，还以为你们是同级生。”
“我和小黑是朋友。”我们刚才不是在说训练的事么，为什么突然说起了无关紧要的事。
“抱歉，看到有栖川同学和黑尾学长关系很好，不自觉的就……”赤苇君道歉，还是那么乖巧，只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直到黑发猫咪低头按着游戏机，从我们面前默默走了过去。
*
结束训练后，和孤爪一起往车站走的时候，我说起来捡到了枭谷的学生手册的事。
孤爪‘嗯’了一声：“下次捡到直接丢掉……啊不是，放在原地就可以了。”
在我看来，孤爪和赤苇是存在了竞争意识的，毕竟他们都是高一生，都刚升成正选，都是二传手，还都是心理战高手。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在球场上，自然而然的就激起了竞争意识。比赛中，孤爪如果用了二次进攻，下一次进攻的时候，赤苇肯定会报复回来。
场上的人或许很难察觉，从场外却看得很明白。
不过如果你问孤爪对赤苇的印象，出于男生的自尊心，他肯定会回一句：‘没什么。’
我不再谈这个话题。
我们走到昨天那个拐角，看到那只胖猫咪又趴在墙上晒太阳，听到脚步声，它半张开眼，懒懒的看了眼，又闭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们还是和昨天一样，停下脚步，和猫咪玩了一会。逗猫的时候，看到生川和森然的两个学长走过来，他们看上去刚去过便利店，手里提着印着店名的袋子。
“孤爪君。”他们热情的打招呼：“还有，爱丽丝。”
“前辈们好。”我礼貌的打招呼。
寒暄几句，他们就回了学校，我和孤爪继续往车站走。
柏油马路被太阳晒得软软的，我们两个踩着路边的白线走。
“为什么大家都叫你爱丽丝。”孤爪在我身后这么说：“不是有栖川么。”
“可能这样叫着顺口吧。”我说。
初次见面的人都会礼貌的称呼‘有栖川’但是两三次之后，爱丽丝就会取代本名，我自己也搞不懂，这算是外号或者是昵称。
为这个生气也不值得。
“大家都这么叫，这个也叫爱丽丝，那个也叫爱丽丝——”孤爪在身后小声的说：“明明没那么熟……”
他是因为别人叫我的名字而生气么？可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会讨厌别人叫你‘研磨’吗？”我问。
“不熟悉的人，就会。”他的回答毫无问题。
“要怎么才算熟悉？”
“不讨厌。”
好吧，关于孤爪君的‘不安’界限，我仍需要继续摸索中。
公车缓缓驶入车站，我和他告别。
跑步去公车前门的时候，听到他叫我。
“haruka（晴夏）——”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孤爪君的黑发被风吹起，平时总是低垂躲闪的眼神，此时坦率的望过来。
“明天见，晴夏。”他的表情，是在笑吗？我分辨不出来。
“嗯，明天见，研磨。”我也点头回应。
我转头继续去坐车，踏上前门的台阶，我还在默念。
——研磨。
原来如此，当念着喜欢的人的名字时，真的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微笑。
我不再犹豫，在公车即将关门的时候跳了下来。
“研磨。”我跑过去，面对他惊讶的眼神：“还不想分开……所以一起吃晚饭吧。”
-
我们去了附近的快餐店，不知是我突然的举动有点吓到他抑或者是那句‘还不想分开’打动了他，总之无论我提什么建议，孤爪君的回答一律是‘好’。
不过算了，我并不指望孤爪君成为一个健谈的人，单是每句话都有回应就已经很满足了。
吃完晚饭，我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雪糕。
Papico雪糕，是两只装的巧克力味，孤爪君接过去，撕开包装，分开一只给我。
孤爪君不太爱吃冰，不过这个雪糕倒是每次都会和我分吃，黑尾以前抗议过，但是2人份的冰沙，三人没法分吃，所以最后的结果都是黑尾自己去买一袋两人份的，一边抱怨一边吃光。
我们两个坐在车站的长椅上，咬吸着冰沙，等车来。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我看着路灯一盏盏的亮起来，转头跟孤爪君说。
“回家以后，我们可以线上聊天么？”
“用line吗？要聊多久？”孤爪君有些纠结的问。
我说：“孤爪君玩游戏休息的时候回复就可以。”
他低头继续咬着冰沙：“好。”
*
一进家门，我被老妈狠狠教训一顿。
“不回家吃饭的话要提前打电话！！”老妈双手叉腰：“还有，今天医院打电话来了……”
被教训了一个小时。
洗完澡，我把自己丢到床上去，让自己放松下来。
打开手机，查看聊天信息。
孤爪君一条信息都没发，干得漂亮。
我只能自己主动：“在干嘛？”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正在输入……
十分钟过去了。
[我]：你是睡着了吗？孤爪君！
[孤爪]：还没有，把自己蒙在毯子下窝成虾子形状。
[我]：我以为你在玩游戏呢。
[孤爪]：小黑不让我玩了，说影响睡眠。
[我]：哈哈哈哈哈。
[孤爪]：现在的表情是这样（ へ ）
[孤爪]：晴夏在干嘛？
[我]：刚被老妈教训完。
[孤爪]：做了什么？
[我]：也没什么，就是逃了三次医院的康复检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