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事又起

    “滴答——滴答——”

    血腥味被冷风吹进空旷无人的瑶台宫,弥漫上东兰瀛的鼻腔,她捂着唇,用力蜷缩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耳饰状的回音珠里传来无数惨叫声凭空响起。

    老天爷,我以后不会在喊你爷了,因为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东兰瀛藏身躲在殿中角落处的一面巨大的羽翠花绒屏风后。

    昆仑仙山的明月不知为何轮转成弥红的血月,神殿外悄无声息的涌入无数长肉色冠冕的毒蛇。

    它们吐出细长的舌芯,扭动着漆黑的身体自山脚一股脑的直往山腰处的昆仑神殿袭去。

    那些被散发着腐臭气味的毒蛇爬过的土地上冒出滋滋不停的腐蚀声。

    门外很快传来女婢侍卫们的惊叫声:“全都守着瑶台殿,夫人还在里面!”

    没多久,又有侍卫的惨叫声与妖兽的嘶吼声传到东兰瀛耳中。

    “啊!快去通报仙君!刺客快要攻上神殿了!”

    “该死的!今夜怎么有这么多人!”

    侍卫们手持着银剑守在殿外厮杀着,刀光剑影中,突然又涌出数不尽的咒法术式,它们凝聚起巨大的能量波动在昆仑仙山上炸出朵朵骇人的血花!

    殿内,东兰瀛手里握着当初藏在袖口的血玉,整块血玉此时像是渡了层微醺的亮光,又自内向外散发出暖意,显得怪异又荒诞。

    东兰瀛光着脚,衣物只穿了件薄薄的里衣,乌黑浓密的秀发缀在腰腹之间,不施粉黛的小脸一片苍白。

    她窝在角落里,身体不停抖动,被困在昆仑的三年里她不常走动,除了闷在房里后悔往事,幻想自己一下修为登天将傅春流一剑捅个半死外什么也干不了。

    她的灵脉也被炼虚的人封了,只有身体比凡人健康些其它就连一个低阶法术也使不出来,眼下这种紧急时刻她只能照顾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

    心中的恐惧消磨着她仅有的理智,驱驶着她对傅春流的怨气到达一个最高点!

    她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他怎么不试试这样无能为力的模样呢!

    为什么要让她忍受!要她承担!

    她真是受够了!

    宫殿墙角里的东兰瀛曲着腿,呜咽的哭出声,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到光滑温暖的血玉上,发出滴答一声响。

    吵闹又可怕的深夜里,忽然传来一道清脆悠长的竹箫声,箫声带着股让人心安的安抚意味,随及箫声暂停,有人开口:

    “傅春流,你真猜对了,那群人杀不掉你,只能挺而走险来昆仑神殿抓你的女人泄愤呢。”

    瑶台殿外的打斗声随着陌生青年调侃声停了下来。

    战势似乎离瑶台殿越来越远,因为另一只被她遗落在外的耳饰在没有传音过来,外面似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东兰瀛心有不安,她蹲在墙角里,耳边的回音珠传来青年的说话的声:

    “那怎么办呢,你现在那边一时半会儿可赶不回来啊,藏了这么久的美人,说什么今天也该给兄弟见识见识了吧?傅春流?”

    东兰瀛心里顿时一梗。

    怎么是冲她来的?

    传音灵符一端传来男人一声轻笑,让人能明确的听出那隐藏在那道清冷声线下浓烈的警告意味。

    万里以外的一片废土上,金乌啼鸣,傅春流手里的心剑化为万数流光,一瞬间穿透过那些与他为敌之人的身躯,人体温热的鲜血滋养着那把艳红的利剑,剑锋所到之处仿如君王临顾,万臣拜伏。

    他慢条斯理的擦拭去剑身上温热的鲜血,声音冷得像万年寒冰,无情至极:“你想死尽管试试,白郃。”

    瑶台殿的房檐下,手拿传音符玉的青年闻言轻啧了声,他的一双干净漂亮的浅色瞳眸微眯了眯,明明最是纯良秀美的长相,周身却总缠绕着股阴郁气息,像藏在雾霾里,叫人辨不清敌友恶善。

    被天阶法器乾坤鼎遮掩住的昆仑仙山上,不知那些人又献祭了什么,造出一轮这般腥红的圆月。

    红月不详,看上去就邪得很,不多时,它洒下如红纱般月光直接包裹住了整个山头。

    红光又催得满地攀爬扭动的毒蛇连连吐露出那根细长又腥红的舌芯,嘶嘶作响,连待在殿内的东兰瀛都能透过回音珠感受到它们此时焦躁发狂的状态。

    等等!不对劲!

    难道那波刺客还只是打个先头阵?

    所以,傅春流你在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这种苦逼日子为什么是她在过啊!

    “真小气啊,可你现在还得求着我办事呢,你说我不出手的话,你的情人能在他们手下活过多久?”

    “听说她的灵脉还被你们炼虚宗的人封了?真可怜啊,似乎以前好歹也还是个王女呢。”

    白郃平静的讥讽声随着冷风吹到东兰瀛心头,她心中一片发凉,对方那边战场已经彻底回归寂静,只余心剑在漆黑的废土上发出不悦的铮鸣。

    随及又被男人摁下,傅春流知道这人的品性,单刀直入地开出了个白郃无法拒绝的筹码。

    “救她,万巫巫河以北的地界归你。”

    这超乎意料的回报,白郃当然求之不得,但不禁心里泛起些嗤笑。

    怎么还动了真情啊?

    难怪炼虚宗的人这么头痛。

    只是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多讽刺几句,传音符玉便被一股未知力量切断,白郃握着青玉长箫从屋檐下走到殿前空旷庭院,院中妍丽的红梅被人尽数斩落雪间。

    “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等到傅春流赶回来救驾,故意让我拿不到报酬呢。”

    青年语气淡淡,但正因为如此,他的话在这冷肃的黑夜里更加挑拨着人心,叫人染上怒气。

    没人回话,无数带着阴邪气息的术法凭空攻向白郃身后的瑶台殿门,只是还没作用起便被一簇簇墨色异火焚燃烧殆尽。

    “白郃,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阻拦我们!”

    夜色里走数位戴着木皮面具的黑衣人,其中一位身材干瘦如猴的黑衣人气极怒骂道。

    白郃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这样显得这人太蠢,他不喜欢杀太蠢的人,总觉得伤了脑子,但对待将死之人他又比较宽容。

    于是他道:

    “你们杀得无冤无故之人多了,就忘本了?”

    那最先开口的黑衣人反应过来他是在暗讽自己气得心里直骂娘。

    但眼看红月已有消散之意,退路也被昆仑仙山的侍卫们封锁后,意识到这群人怕是早有布局,想到这,他木皮下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拦住他,今日必须杀了那个女人!”

    一声令下,无数虫兽,阵法,符纸满天飞舞,碰撞炸裂出的火花将整个庭院照亮如黎明初晓。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东兰瀛的意识陷入进用白光编织的虚无空间中,身体倒靠在墙角间,手上散发着暖光的血玉也随着突如其来的事故掉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便直接碎裂开来,里面的系统察觉到什么,立马化为一道流光涌入她的额间。

    【嘀嘀…嘀…您已成功激活恶女系统,编号011将竭诚为您服务】

    【公布恶女手则第一条:做恶毒女人,享作死人生,今天你恶毒了吗?】

    【嘀…《清冷仙君妖娆妃》剧情转接中……】

    【他是出身昆仑炼虚宗的名门仙君,清冷又禁欲。她是来自玉林东兰族的皇家贵女,天真又美好。他与她本如两条平行直线,毫不相干,一次意外相识,她被迫成为他的囚鸟,再也不能飞翔……】

    什么奇怪的声音?

    怎么和血玉里的系统发出的声音极度相似?

    还有,她怎么又来到这个地方了?

    东兰瀛默不作声,身体飘浮在一个类似蚕茧的存在中,四周皆是白光,唯有正中间浮悬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

    它刚发出的声音和之前的系统的声音几乎是同一个声线,但语气感观完全不同,它的声音明显活泼生动一些。

    难道……

    果然下一瞬,天边飞来一个光球,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语气还是熟悉的冷漠僵硬。

    但这次东兰瀛或许还听出了些愤怒?

    “011!她是我的宿主!”

    “001,那又如何?绑都绑定了,任务没完成之前你找主神也解不了。”

    “你!”

    【女配自救系统】很明显不是【恶女系统】的对手,三言两语,便像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女配自救系统】:“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的数据库不接受如此荒诞的结果。”

    【恶女系统】:“原定恶毒女配***由于未知原因已被女主斩杀,余下周目的剧情无法推进,小世界无法正常运行,总部派我前来找到合适的恶女完成所有剧情,而东兰瀛是经大数据推演出的最合适人选。”

    【女配自救系统】:“可她并不符合完全恶女人设。”

    【恶女系统】:“抱歉,同端比对数据里已经没有比她还合适的人选。”

    眼看双方又要陷入无声的对峙中,东兰瀛适时插手,她看着在自己眼前吵架的两个光提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这个莫名其妙的光点拉她的意识进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一回生,二回熟,此刻要是害怕便什么也问不出了。

    所有事对她而言都太被动了。

    【恶女系统】:“很抱歉,亲爱的宿主东兰瀛,具体情况以我的权限暂时无法解释。”

    【恶女系统】:“但由于非可抗因素,给您带来不便,系统将给予补偿:

    1.玉林遗失的至宝定水龙钟信息ⅹ1

    2.被封锁的记忆ⅹ3

    以上补偿适时触发。”

    东兰瀛听懂了,又是一个找上门要她做任务的,开出的等码全在她心坎上,让她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她垂下眸子,望向另一团光球问:“那你呢?你说的到时候就是今天吧?”

    【女配自救系统】沉默半响,开口时声音还是冷硬:“是的,任务周期已开启。”

    东兰瀛笑了笑,唇上没什么血色:“那你的承诺也能实现吗?”

    【女配自救系统】:“任务完成,愿望实现。”

    东兰瀛:“那好,我接受你们的任务,但我有一个小要求。”

    【恶女系统】:“请说。”

    “你们不能寄存在我身体里。”

    “检测到宿主东兰瀛的要求,正在访问权限……嘀…总部已有权限批准系统寄存到非生命体上。”

    白光织就的空间正在逐渐散退,东兰瀛意识退离时恍然听到一道轻不可见的声音:

    “咦,总部什么时候批出的权限?我的权限库明明更新了啊。”

    ……

    醒过来时,耳边的回音珠里传来数道痛苦的尖叫声,声音短暂极具穿透力。

    殿门被人牢牢守住,似乎连一丝风都透不过来,血玉已经碎成两瓣,看上去难以修复。

    东兰瀛垂着头细白的手指无力地拨动两块碎玉,还没想好让它们待在哪里。

    她深呼一口气,披上件雪色狐裘,又拿出数件防御法宝将自己围了个严实。

    等待是最漫长的煎熬,无论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只能埋藏在心底,分寸不落的接受着流逝的时间对你的折磨。

    她明明最讨厌等,却又总在等。

    回音珠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终于结束了吗?

    殿外,处理完夜袭上瑶台殿的黑衣人后,白郃目光落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个湛蓝色的水晶耳饰,形如水滴,又如火苗,在红月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他走过去将这耳饰捡了起来,握在手心,这成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温润养人,里面甚至还蕴藏着一道极品灵韵。

    啧,能把这称得上大家手笔的东西被随意扔在这里,除了被傅春流藏在殿里的女人他都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女人前世是救了傅春流的命吗?

    又是割地又是珠宝,好好的仙君都被人驯养地像见人靠近的疯狗了。

    白郃仔细瞧了瞧,笑了,还是个地阶的传音法宝呢。

    红月已经隐退,原本的悬月仍没有显露起来。

    这些人是废物,但他们拿出的天阶法器却是货真价实的宝贝,难拆得很,反正现在着急的人又不是他,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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