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一道惊慌叫声突然响起,引来湖心亭各家贵女们的目光,不少人随着呼声涌到栏边,连湖对面的贵公子们也看了过来。

    苏妙仪被呛了好几口水,此时正不停扑打着湖面,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拽着她往深不见底的湖里坠。

    她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喝下鸩酒的那夜,熟悉的窒息感袭来,就在苏妙仪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死亡时,一双手揽过她,将她带离了幽深恐怖的湖底。

    苏妙仪被救起后,岸边已挤了很多人,有打量的,有疑惑的,还有认出救人着身份窃窃私语的。

    “这不是穆将军身边的女亲卫吗?”

    “难道穆将军今日也来了?”

    粉衣少女一脸惊讶,对着身旁的青衣少女连连发问,字里行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听说穆将军此处回京,十二亲卫只带了三人,这其中就有眼前的这位亲卫巳。”

    了解穆家的人都知,历任穆家家主有配备亲卫之习惯,能被穆家选为亲卫的皆乃超群轶类,其中属穆韧的十二亲卫最胜。

    十二亲卫以时辰命名,性格迥异且各有神通,不光能随穆韧上阵杀敌,还能于暗处替穆韧诛锄异己,是穆韧最忠诚的盾,也是穆韧最锋利的刀。

    因穆家一直有穆家亲卫只听命家主一人的传统,所以,当众人看到亲卫巳救了苏妙仪后,第一反应都是穆韧为何会这么做?

    毕竟,在她们的固有认知里,穆韧可是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男子。

    他从不管闲事,更不会动恻隐之心。

    能让他开口去救的人,全上京都找不到一个。

    苏家姑娘她,凭什么?

    “去拿件披风来!”

    亲卫巳的话,适时打断了众贵女的疑惑。

    一旁不知是谁匆匆递了件披风过来,亲卫巳接过,裹住了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苏妙仪。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何事,怎么落的水。

    苏妙仪神思恍惚地半倚在亲卫巳怀里,水珠顺着她那张小巧苍白的脸庞滑落,被湖水浸泡过的几缕秀发更是紧紧贴在鬓角,那样子狼狈至极。

    虽狼狈,却难掩眉目间的清秀,反而落水后的她更带着一股出水芙蓉般的纯美。

    “仪妹妹,你没事儿吧?”

    人群中响起一道焦急的声音,苏妙仪缓缓循声望去,便见孟府嫡女孟姝从人群后走出,俏脸带着担忧,似前世那般,端的还是那副温柔端庄的模样。

    这位便是上京贵女典范,孟侯爷的宝贝孙女,孟姝,一个将口蜜腹剑,绵里藏针刻进骨子里的狠毒女子。

    此时一脸担忧的孟姝身边,还跟着不少华贵女子,苏妙仪哪怕不用看,也能猜出都有谁。

    红衣锦袍,手持玉柄团扇,容貌艳丽,身材高挑,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公主赵柔。

    另一个着雪衣,额头饱满的圆脸少女,则为户部侍郎幺女,傅月华。

    剩下眨着一双眼睛,唯唯诺诺躲在二人身后的便是宗正寺卿次女,顾洛。

    看到四人朝苏妙仪而来,刚还围在四周的贵女自觉往两边靠拢,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三公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苏妙仪,眼底嫌弃之色更浓。

    她历来和孟姝交好,又是孟皇后亲手带大,对孟府一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今日是孟府举办的寿宴,她平日本就处处维护孟家人,眼下出了这样的事,以三公主的性格,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三公主确实被苏妙仪的这一闹搅了兴致,本就不喜苏妙仪的她,更是在见到苏妙仪这副弱如扶柳的娇弱模样后,厌烦到了极点。

    情不自禁地想要出口斥责,后又反应过来穆韧的亲卫还在此,不想在自己喜爱之人面前留下刻薄的名声,赵柔只好暂且忍下心中不喜,转而对亲卫巳道:“罢了,你们先去暖阁收拾……”

    亲卫巳颔首,带着还在瑟瑟发抖的苏妙仪往暖阁而去,等苏锦婳和苏灵儿闻声赶到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所以,是仪姐姐她落水了?”

    当着众贵女的面,苏灵儿不敢大声询问,她悄悄挪到苏锦婳身边,对正盯着苏妙仪背影发呆的她低声问道,“仪姐姐她怎么会突然落水,她...不是去找二皇子殿下了吗?”

    这个问题,也是苏锦婳最不明白的地方。

    若真像灵儿说的那样,仪姐姐她刚撇下她们是为了单独去见二皇子殿下,那么此时的她为何又会落水?

    离开水榭后,苏妙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惠风和畅,云卷云舒,暖阁外,空竹手拿披风,一脸忧心立在廊下。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去拿披风这么短的时间里,姑娘就落了水。

    适才她们主仆同二姑娘,三姑娘分开后,空竹便一路跟随自家姑娘来到了湖心亭。

    孟家的这个湖心亭,从前她跟着姑娘来过,那是个建在湖中央的一处凉亭,因只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木头连廊和拱桥将之与陆地连在一起,周围并无任何遮挡,视野非常开阔,风景也是极好,历来是孟府最别致的存在。

    她家姑娘喜静,每每来孟府,都要到这里来坐上一坐,这次也不例外。

    空竹像往常那般跟在自家姑娘身后,由水榭过,入游廊,路曲径,好不容易来到湖心亭旁,却发现平常鲜少有人来的地方,此时已聚满了到此游玩的华衣贵女。

    姑娘不喜人多,空竹本以为见此情形后,自家姑娘会转身离开,却不料姑娘非但没离去,反而吩咐她回水榭去取那件落下的披风。

    空竹虽疑惑,却也不得不照着她的话做,心想这里人多,许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遂放心往水榭而去。

    没想到就这一来一回的短短时间内,姑娘她不仅落了水,还被穆将军的亲卫救下!

    一个个惊吓接连敲打着她不大聪明的脑袋,让她愣是反应了半天也没从这些消息中回过神。

    眼下空竹提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立在殿外,也不敢抬头去看身旁寸步守着她的男女亲卫一眼,只小心翼翼地探听着殿内动静,生怕那人再对她家姑娘做出什么越矩之事来。

    日头西斜,软绵绵的阳光顺着大敞四开的窗棂照进暖阁,细微尘土染着余光缓缓沉浮,落下一层浮光。

    苏妙仪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圈椅上,早在穆韧来之前,便和亲卫巳换上了丫鬟送来的干净衣裳。

    一袭青衣,玉质凝肤,更显得她姿态恬雅,绰约窈窕。

    穆韧坐在上首,扫了一眼端坐圈椅乖巧的如笼中兔的少女,缓缓开口道:“听巳说,苏姑娘想当面给我道谢?”

    苏妙仪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虽没抬头,却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视线太过强烈,让苏妙仪想要忽略都难,心里的紧张随着穆韧这个问题的问出,变的越发清晰,一如三年前,第一次被他桎梏在身下,穆韧也是这般,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他身经百战,阅人无数,一双炯目自有一股似要把人看透的迫人架势,让人不敢对其有所欺瞒。

    苏妙仪自然也不敢。

    “小女适才不慎落水,承蒙将军亲卫所救,如此大恩,小女理应亲自向将军致谢。”苏妙仪起身,一丝不苟地行礼,向他致谢,“小女谢将军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她心中紧张更甚。

    穆韧聪明如斯,也不知刚看没看到拱桥上发生的事,苏妙仪一时心中没底,故也不敢理直气壮地去迎那人的目光。

    待她这话说完,整个暖阁又陷入了之前的安静,秋风穿堂而过,吹的外面枫叶簌簌作响。

    苏妙仪掐着掌心,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前世,她在赵序面前没少做迁就于他之事,虽说动作是生疏僵硬的,但至少也能讨来赵序的欢心,也不知穆韧他会不会喜欢主动一点的女子。

    就在苏妙仪胡乱想着要不要鼓起勇气之时,却闻穆韧那低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苏姑娘倒挺有礼。”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温不火,既听不出喜怒,也分不出褒贬。

    苏妙仪忐忑,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完全超乎她预料的话,让她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去接的好。

    瞬息间,她想了许多应对之语,可话到嘴边,又怕会惹来对面之人更大的怀疑,踌蹴好半响,迟迟没有反应,反而是上首那人见她犹豫不决,竟径直起身,抬步朝她走来。

    随着他脚下的动作,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苏妙仪心里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距离她不到两步之遥,穆韧终于停了下来。

    俩人离的很近,近得苏妙仪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有的熏香,两世在孟皇后偏殿的床榻间,她都有闻到过的香味。

    冷冽感铺面而来,苏妙仪怔怔地看向他,一时竟忘了以往所学的规矩。

    男子高大的身躯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因常年征战沙场,他的体格精悍而挺拔,强壮却不魁梧,一袭墨色团花暗纹锦袍,腰束玄色金丝腰封,宽肩窄腰,英姿勃发。

    苏妙仪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张近在迟尺的矜贵脸庞,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只见那人用那双幽深又包含意味的冷眸一寸一寸的扫过她,然后冷着声缓缓对她道:“苏姑娘果真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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