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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缘起(二)

    “那便是刺客的箭。”

    荞知星下意识回话,踩断面前弓形树枝,寥寥跟上他们。

    “这是插在刺客身上的箭。”

    河南王举起那支铜箭,硬铁箭头与铜杆相接,尾部贯穿紧凑镶嵌的鸦色羽毛。

    “插在刺客身上的箭?”

    她终于明白其中端倪,低头俯看疏密不一的箭羽,当时分明是数人围杀萧倬一人,在刺客身上的箭应该是萧倬的箭。

    回忆里骑着红棕色猎马的高大身影,箭筒和木弓皆是皇宫御用,箭羽亦是皇宫所铸。

    “若这不是殿下所射……”

    “那便是除了刺客和三弟,还有第三者,射出了这些箭。”

    听见和自己不差的思路,她踩在没有箭的空处,仔细观察每一支箭。

    干涸凝固的血液像紫色浆液封糊住没入尸体的箭口,荞知星用灵力包裹手指,揭开清一色身穿黑衣的尸体,苍白僵硬的皮肉呈现紫色。

    “他们都中了毒,和殿下一样。”

    “三弟至今还未解毒……”

    河南王将拾起的箭放入手下递来的口袋中,皱眉低语。

    “我已为殿下解毒,还请王爷放心。”

    “解毒?荞姑娘,事发突然,还未来得及询问姑娘身份,在下疏忽。”

    “王爷唤我荞姑娘即可,我是殿下的医师。”

    她苦笑着开口解释身份,却不得不隐藏七分真,道出三分假。

    曾经也是这般欺骗萧倬,但她是幸运的,遇见一个“黑白一不”,“好坏不明”的人。

    她不是医师,才将将学会如何基本处理伤口,只会认几两药材,救萧倬用的是法术。

    “原来如此,荞姑娘对三弟应是贵客。”

    “贵客?”

    荞知星因为正数着尸体与箭羽,核对位置,听见他回话后下意识重复末尾二字,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

    “贵客?怎么会是贵客。”

    若不是她身份不同寻常,有灵力净身,毒药早就深入骨髓,他先前虽留她,但也堤防她,怎会是贵客?

    “三弟说你是先帝的人,他会好好照料你。”

    河南王轻笑,吩咐手下收好物证,转身与跟着前来的朝廷检官交涉。

    荞知星愣在原地,先帝萧道,那个死在自己皇叔萧延剑下的皇帝。

    她知道,萧倬说过,因为政变时她冲入皇宫,对篡位的萧延愤愤不平,所以误会她是先帝萧道遗党,不足为奇。

    萧道父亲夺走原本该属于萧倬父子的江山,后世史册留下的疑问里,最多的便是关于萧倬扶持皇叔上位,杀死堂兄,只为复仇。

    真的,只为复仇吗。

    如果是这样,为何在误会她是堂兄的人后还要要“好好照顾”她。

    “宴河之变”到底是从这一刻开始,还是仅仅只是前提。

    一行人陆陆续续搜寻半个山头,除了一路从树地打斗至悬崖边的痕迹和尸体,从萧倬遇刺出走到密林深处,皇帝坠马之地。

    荞知星想起那日树头上降落的黑影,为何当时和他们一样躲在“暗处”的自己,并未发现异常。

    深处是皇帝出事之地,萧倬察觉异常,停下查看。

    若他没有活着出去,皇帝重伤昏迷,这个局面最有利的到底是谁。

    郑思君因为她的一封高密信,有意嫁祸萧倬,阴差阳错真的还了她最初所求,只是这一点也不好。

    “王爷!我知道有人可以为殿下作证!”

    都在前头的河南王缓下步子,皱眉回头等她。

    “那一日,我跟在殿下身后,清清楚楚看见连同殿下的三个人跟随皇上进入此处,殿下察觉异常让另外两人追随皇上,护其安全。那两人恰恰可以证明殿下清白!”

    “你可还记得是哪几人,是谁部下?”

    荞知星被问住,方才豁然开朗的深情渐渐黯淡,大树参天,遮蔽日光,她那时心思不会这,自然不会瞧是谁。

    “我记不清,但那日出宫有十余人左右,领头的人应是练武之人,身姿健硕庞大,两鬓胡须留至下巴,约莫中年。若是找出那日所有出行之人,一一审问……”

    “你所说的领头之人应斛将军,他深得皇上宠信。”

    河南王闻言片刻,显然对有此外形的人熟络不凡,轻轻点头凝思,表情相比先前少些沉重。

    “这并不难,斛将军与本王交好。”

    “王爷,我还有一个问题。”

    “荞姑娘请讲。”

    荞知星刻意放慢脚步,等待与前面一行人拉开距离,隔着几寸枯草残枝,才低声开口。

    “王爷与殿下是否曾经试图用假证将郑思君拉入牢狱,好牵制他手脚?”

    河南王一怔,似乎没想过她会如此直接,把手背到身后笑笑,回应这个涉及政事之问。

    “看来三弟与你交情颇深啊,不若为何你会知道如此之多。”

    “你们为何要这样做?郑大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你们不利?”

    那时她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史册上的郑思君似乎没有过多描绘。

    他从宴河年间升迁,大齐第三任皇帝萧延死后,颇受下一任皇帝喜爱,宫中常有人言:

    “后宫失宠,前朝有知音相伴,思君三日愁,茶饭不显肚。”

    这句话的明晃晃地告知众人,郑思君是下一任皇帝比后宫嫔妃还重要的存在。

    “郑思君没有对我们不利,但他的父亲身为一方巡察吏官贪污受贿,我们却找不到任何把柄,只能折断他一边羽翼,暂且牵制他。”

    “是我错了……”

    荞知星听得出神,杂乱的枯枝划破裙缘,绣花鞋上深深浅浅几道划痕,有些甚至渗出血来。

    “荞姑娘?”

    身边的人越走越慢,河南王不得不回头查看,见到她垂着脑袋,裙摆边缘全是污渍和破烂的划口,手上也都是划伤,想来是拨开树枝是不小心伤到的。

    她和方才想到线索完全不一样,像丢掉魂魄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行走着。

    “王爷,萧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河南王欲开口提醒他小心脚下,却被抢先问话,便先回答她。

    “父亲在世时对三弟寄予厚望,即便不是嫡长子,他依旧是父亲认定的太子。”

    荞知星嗅到一丝不一察觉的哀伤,她敏锐地发现,此刻与自己对话的人便是荣安王嫡子——萧瑜。

    “本王与三弟非同母所出,从小在王府并相处,后来先帝将他从山野召回,我们才得以重逢。”

    “王爷,你会伤心吗?”

    她忽然轻声问他,带着一知半解的好奇。

    河南王再次愣怔,他觉得身旁这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与寻常人家的女孩大不相同,太直接,太大胆,太……将自己置身于上帝的视角。

    “怎么不会呢,可是后来本王却觉得三弟可怜。”

    “为什么?”

    “因为本王从未见过他的母亲,那时候天冷生病,是兄弟们一人分一件衣裳给他,熬到春天。”

    “可是,你们的父亲不是对他寄予厚望吗?”

    “你猜本王为何不伤心?”

    河南王终于笑出声来,引得前面几行人纷纷往后瞧,这一笑把荞知星笑懵了,她张大嘴巴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父亲来说他是一把剑,亲手铸造的一把利剑。”

    “什么意思?”

    荞知星表现得更懵,摸摸脑袋,不合时宜地苦恼古人的“借物喻人”。

    “父亲根本不爱任何人,这份厚望,本王后来一点也不想要。”

    “就是你技不如人之后,释怀了?”

    “你……”

    荞知星眨眨眼睛,单薄的刘海在冷风里撇向隔壁,露出洁净饱满的前额。

    “王爷别气,我们还要救出殿下呢。”

    短短半柱香在语言上几经周折,河南王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背着手作出长辈的样子继续前行。

    “王爷,只要物证人证在,殿下会相安无事吗。”

    还是没能忍住,又撬开话匣子,似乎一颠一颠的下坡路全然不影响她的注意力。

    “呵……就算没有这些,本王也能将三弟带出来。”

    “王爷你……”

    无视荞知星左右流转的眼睛,将背着的手拢到胸前,声音沉下来。

    “郑思君想趁机报复,也要瞧瞧这是谁的天下。”

    这回她听懂了,言下之意便是论势力而言,郑思君远远不及。

    “皇上重伤,他还能用花言巧语糊弄皇后拟旨,拿着那一道彻查的圣旨趁皇上昏迷狐假虎威,一旦皇上彻底醒了,局势便会明了。”

    事实也是如此,宴河之变里,即便皇帝死了,萧倬也不会死。

    只是她居然会担心他,生出凡人不能置身事外的担心。

    即使怀疑他与史实之间的关系,怀疑他在棋盘里是黑是白,怀疑他在大齐是好是坏,怀疑他是否真的不想杀自己。

    她还是会担心他含冤入狱无人为他证明清白,担心他尚存的忠心会变成一点点消散,担心他……会成为此次穿越后的变数,招败身死。

    荞知星生出试图挽救的心,如果他会变成“黑棋”,那她可不可以挽救这枚黑棋子,助她圆满完成祖先救大齐的夙愿,这般也算皆大欢喜?

    “王爷,我和你一同救他出来,在下荞知星,坤宁宫的婢女,荞知星。”

    最后半边连枝的叶子被拨开,这几个在阴翳树林中度过的漫长时辰,终究迎来外头第一缕曦光。

    远处皇城隐于山间雾霭,宫内精心培植的花团锦簇拥抱着娇艳欲滴的海棠,开在苍凉冬日,比天边骄阳还要艳。

    荞知星知道,远处皇城不见天日的牢房里还有一个人等着她,那个人曾给予过她莫名的仁慈,她也断尾相救,原本已经两清。

    但是渊源开始的那一眼,就是由他而起,千回百转,又怎么会恩怨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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