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问，可不就是真要脱了吗？包厢内众人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笑声。本来差点以为是卓少小题大做，没想到这女的确实骨头软，这才多少钱就低了头，好骗得不得了，真是廉价。

    梁昭月毫不含糊，立刻开始拆起她身上的东西来。这条裙子，虽然非常珍贵，但是……

    没过五分钟，梁昭月就折腾完了，她笑盈盈地看着卓凌。“披风、绶带、帽子、头纱、项链、袖套、腿环、手套、再加裙撑两个，一共二十万，请问卓少现金还是转卡？”

    这套裙子，虽然非常珍贵，但是二十万够她起码定做二十条。

    梁昭月绝对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齐昱程：“……”

    其他人：“……”

    卓凌：“……”

    这也行？！

    齐昱程率先把自己呼之欲出的疑问问出了口，这么耍赖？！“脱”完了之后衣冠整洁，看起来跟刚打扮好没什么两样，他们原本想的什么羞辱全成了泡影，让我看个这个就要二十万？

    梁昭月的操作拖延了不少时间，现下她穿书的后遗症眩晕和头痛缓解了不少，她理直气壮：“怎么不行？你就说脱没脱吧！”

    她把散下来的一绺浅金色的假发拢在耳后，又补充道：“我假发还没摘呢，这还不行？”她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看得齐昱程想吐血。

    齐昱程不会轻易被困难打倒，他立刻看向他大哥卓凌。卓凌一直没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是手里的杯子出卖了他，听见梁昭月的结论，他摩挲着的杯子不慎撞在桌沿，酒洒在洁白的桌布上，洇湿了一片。

    看卓凌不表态，梁昭月非常警觉：“卓少一言九鼎，不会耍赖吧？”

    房间里又一次响起众人小声的议论，只不过从充满颜色的闲言碎语变成了“卧槽这也行？”，“这什么裙子好牛逼，配件这么多？”，和“卓少什么人物怎么可能赖她这二十万，卓少今天手上戴的表就远不止二十万了。”

    卓凌当然没打算赖账，虽然结局非常意外，但他也丢不起这个人，他只是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依然非常漂亮整洁的梁昭月，然后冷着脸示意齐昱程给钱。

    齐昱程一脸为难，他这个月因为不努力上进被爸妈和姐姐扣了零花钱，报复性消费到了现在月末已经是二十万也掏不起了，更何况卓凌贵人事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给他报销。

    卓凌显然也不是第一次看他没钱，说出的话好像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拿我的卡付！”

    关键时刻掉链子，做了这么多年狗腿子还没学会看脸色，真是不中用。

    齐昱程应声去了，梁昭月也趁机从桌上拿了“梁昭月”原身的手机。她现在一点信息量都没有，还好原身“梁昭月”不设置数字密码，否则解锁不开自己的手机，今天在这丢人事小，到手的二十万飞了事大。

    她自己劫后余生，就有闲心找别人的乐子了，先给齐昱程报了卡号，又报名字道：“梁昭月。天理昭彰的昭。”

    纵然齐昱程上学的时候语文就学得烂，听了这话也总隐隐有种对方在骂自己的感觉。

    我怀疑她在嘲讽我，但我没有证据。

    齐昱程琢磨着她的话，分神之下差点把“梁昭月”打成“梁昭彰”，转了钱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摆摆手让她滚。

    梁昭月收了钱立马翻脸，先快速移动到门旁边准备随时逃跑，保证人身安全，然后直接开麦：“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贱，说话能有点礼貌吗，还是说户口本薄了说话就是有底气？别人老老实实工作，你非要挑刺，我看最贱的就是你，要不这样，我也给你个机会，你脱一件我给你两块。”

    没人想到她收了钱之后居然反戈一击如法炮制，而且价格大跳水从一件两万变成一件两块，这打脸来得比龙卷风都要快。刚说过的话直接回旋镖扎在卓凌自己身上，回旋镖会缺席但永远不会迟到。

    卓凌眼神冷得要冻死人，要不是法治社会，说不定他要让小弟们当场动手把梁昭月噶了。“梁昭月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梁昭月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吵架就要就事论事好好吵，别打岔，你到底会不会吵架？”

    卓凌从没在梁昭月这里受到过这种待遇，以往高中时期，他刁难对方，最多也就得到她一个据理力争柔弱但倔强的回答。却不知现在换了芯子的梁昭月骂人技能已经next level，卓凌却地位优越从未被他看不起的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边的小弟齐昱程心惊胆战心烦意乱，拿出支烟点上试图冷静一下理解场上局势。

    梁昭月收了钱本来生怕卓凌反悔不想给，马上就要开溜，但看见齐昱程拿烟她又停下了。

    “先生，”她刚努力压都压不住的笑意收了回去，表情严肃，然后指了指墙上贴的禁烟标志，“我们包厢内不让吸烟的先生。”

    “关你屁事！”齐昱程要疯了，这女人简直胆大包天，在卓凌发飙的边缘反复横跳，“老子就要抽，想找事去问你领导，看看他敢不敢管到我们卓哥头上来！”

    回应他的是梁昭月头也不回把门关上走了。

    齐昱程心惊胆战转头看向卓凌，卓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像三个月没刷的锅底一样黑漆漆的。他猛吸一口烟，差点咳嗽起来，好在忍住了，否则很难说卓凌会不会迁怒他这个不中用的小弟。

    在场其他人惯会见风使舵，看见卓凌这么就吃了瘪，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原本众星捧月的奉承话这会儿也不说了。卓凌和这群关系好的小弟自然能感受到变化，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这显然和今天的原计划大相径庭。

    刚才给梁昭月打抱不平说过话的老实人悄咪咪手机打字，询问带自己来饭局的好友：【这……今天还能和卓少谈合作吗？】

    好友也在假装忙碌玩手机，秒回消息：【谈个屁，别去撞枪口。】

    他想想又劝告道：【你们家的合作，我看也未必要急着联系卓家了。】

    【要不，你也联系一下陆家？】

    老实人很为难，陆家的长辈他不够档次上门求，陆逾白这个同辈也早已展露锋芒小有成就，甚少参加这些意义不大的饭局。他不联系陆少，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吗？

    这边梁昭月一出门就翻了个白眼。

    抽呗，谁能抽过你啊。

    梁昭月一看四下无人注意，转头和操控空调的服务生小哥说：“888包厢空调的换气他们要求关掉。”

    空调小哥应声操作，但很疑惑：“怎么要关上？”

    梁昭月：“谁知道呢，哪有人敢管卓少，可能他生性不喜欢换气。”

    爱吸烟是吧，给你们全都吸个够。

    梁昭月心情愉悦地往更衣室走。

    还好卓凌真不缺钱，否则他要是真脱了，自己还得亏十块钱呢。梁昭月夸张地拍拍胸口，顺便联系系统099。

    【099，在吗？你们这么正道的系统，应该要签劳动合同吧。别忘了，把你欠我的35份新手大礼包也写进去。】

    099：【宿主你刚用新手大礼包获得了二十万财富值，这样的奖励已经很丰富了。】

    梁昭月理直气壮：【那是我自己凭本事赚的！请不要硬蹭。】

    099沉默片刻，还是同意了她这个荒谬的35份大礼包的要求，立刻出合同去了。

    梁昭月推开更衣室的门，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不过不是在换衣服，而是悠哉游哉玩手机，好像在等什么一样。

    听见开门声，对方条件反射抬起头，看见是梁昭月时非常难以置信：“你……”

    “何姐，你怎么现在在这里？”梁昭月率先发难。

    眼前这人和她在来的路上看过的出勤排班表上，今晚负责888的人员照片一模一样，说明也就是卓凌的狗腿子方才口中说的“换了排班”的人。特意换班让梁昭月去，但自己却没有任何事情在更衣室里呆着，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

    何琳没管她的问题，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梁昭月你难道没替我去888吗？怎么会……”

    “问问题不要吞吞吐吐的，你是想问我怎么活着出来了，还是想问我怎么没被为难？”

    口袋里揣着二十万就是硬气，梁昭月觉得自己发疯的症状比穿书前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反正穿书之前她没敢跟自己的脑残实习领导说过这种话。

    “而且是我先问你的，何姐你要不要先编个借口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说有事换了班，现在却坐在这玩手机？”

    她说着还冲着何琳拍了张照片，时间地点人物俱在，很好的一张举报人上班摸鱼的证据照片。

    何琳：“……”草。

    何琳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她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底层服务生，年纪没比经理小多少，但也只能对着刚入职的年轻人耍耍威风。

    而原身”梁昭月“并不怎么巴结她，下班之后的时间也很少和他们一起吃饭或者进行什么其他活动，和谁关系都一般，但又因为勤劳肯干，很受经理夸奖。

    何琳早就看着这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同事不顺眼，日前从其他的顾客那里不小心听见八卦，说梁昭月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就和卓凌有过冲突，她就已经暗暗记在心里。

    只是苦于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卓凌这种顶级大少爷能玩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并不常来他们这里，好不容易来一次，梁昭月的排班还不是今晚，她只好专门和梁昭月换班来制造机会让卓凌见到梁昭月。

    “梁昭月”不是没觉得平时和自己不对付的何琳想找她换班有些奇怪，但她把何琳的借口信以为真，一善良就答应了。

    本来何琳已经等着看她的笑话了，谁知道梁昭月好整以暇地回来了，而且穿着不知道哪里搞的漂亮裙子，干净整洁不说，还好看得要命，一点也没有被卓凌为难的痕迹，看得何琳满脑子问号。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想吐槽这种高级包间没有摄像头。梁昭月去和卓凌见了面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