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伏黑惠感受到自己正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一座小山上,嗯,一座柔软的小山上。

    不是很自如地撑开沉重的眼皮,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遥远的地面,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个距离……好吧,不是他目前的身高能达到的,所以五条老师平时都是,啊不是,这家伙平时不看路的。

    没发觉身体的异常,只是感到身体难以掌控的伏黑惠缓缓转动着脑袋。这时,一缕下垂的黑色发丝扫过他的脸蛋,伏黑惠看到了,一双暗绿色的眸子,他们对视片刻。是伏黑惠率先收回目光。

    他终于意识到一点,这不是现实。这必然不是。

    这个男人,是自己那个多年未见的垃圾父亲吧。已经是高专学生的少年咒术师如是想。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而且自己现在似乎在一个婴儿的身体里?

    是梦吗?还是被自己遗忘的曾经的记忆?伏黑惠不知道,但他也找不到脱离这里的方法,只能静观其变。

    小婴儿乖巧地趴在爸爸的肩上,既不出声,也不动弹,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绿色大眼睛四处打转。而男人几乎没有动过。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被房屋遮挡,男人将怀里的幼崽换了个边,终于有了动作,他似乎是叹息了一声,然后迈开步子,他说:

    “走了,惠。”

    短短一句话,不带有任何感情,却总显得有几分委屈。

    伏黑惠被男人抱着,一点一点朝着某处前进。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地看见,男人眼中的星光坠落,化为一潭沉寂的湖水,成了他零散记忆中的那双毫无生气的眼。

    没有缘故的,伏黑惠突然觉得很悲伤,那是一种自内心深处涌出的,仿佛失去什么东西的悲痛。

    惠抬头向他们最初的方向看去,小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映出几栋小楼的轮廓。

    ——

    “Megumi~Megumi? ”

    白毛教师在海胆头弟子身边打着转,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堪其扰的黑发少年收回心神:

    “干什么?”

    “嘛——惠怎么这么冷漠~老师好伤心的。”五条悟造作地捂住心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伏黑惠。

    真无语。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对他的吗?但,虽然这个家伙平常都完全不靠谱,关于那件事,他似乎只能找五条老师帮忙。

    “我就知道,惠果然需要万能的五条老师的帮助啊哈哈~”

    “是的,我最近遇到了件奇怪的事,还请你帮忙。”高专生正色说道,并把他这几天重复出现的梦境内容说了出来。

    他一开始以为那个梦只是偶然事件,但随着连续几天反复出现,他意识到这或许有什么深层意味。

    “嗯……重复出现的梦境?还和那个家伙有关?真有意思,惠有做什么别的事吗?”

    仔细想想,并没有。伏黑惠摇了摇头。

    “那看上去这也不是诅咒,emm……难道!是惠想爸爸啦?”不良教师摸着光滑的下巴思考状。

    见到弟子慢慢黑沉下去的脸色,他才拍拍对方的肩让他故宽心:

    “没关系!老师会想办法的!”

    梦,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依旧难以动弹,伏黑惠本想就这么待在甚尔怀里熬过漫长的等待时间,突然,他到一股能量灌进体内。

    伏黑惠猜测这可能和五条悟有关,总之,他似乎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更强了。

    不做多想,他果断决定脱离“出生位点”,去探索新的地图。

    软乎乎的小手“啪——”地一下落到甚尔的下巴上,小海胆努力地瞪着大眼睛向父亲传达想要下去的想法。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男人并没有过多阻拦,而是顺从地让他从身上爬下来。

    抓着甚尔的裤子,伏黑惠好不容易站稳,他仰起头盯着巨人般的父亲几秒,然后,鼓起勇气,松开手,朝着之前甚尔离开的反方向前进。

    是的,他就要跟那个男人反着来。很早就把自己当成孤儿的少年如此想着,迈着小短腿继续前进。距离太阳下山还有很久,他得尽量多找点线索。

    一路走走停停,感觉过了好久的惠喘着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很好,他大概走了有十几米远吧,男人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一个路标立在那。

    嗐,难为这小孩的身体了,咬咬牙,伏黑惠决定再走远点就回来。

    ……

    “伏黑!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虎杖悠仁没看到平时勤奋早起的同窗,见他的宿舍门半掩着,奇怪地推开:

    “咦?五条老师?你怎么在这!而且、伏黑他这是……?”

    坐在凳子上的白发教师但笑不语,他竖起食指靠在唇上,示意他惠没事,并让悠仁先回教室自习。

    就在虎杖准备离开时,脸上突然裂开一张嘴:“哟——灵魂离体了?真是罕见。喂,五条悟,你把伏黑惠弄到哪去了?”

    ……

    伏黑患不知道梦境外都发生了什么,他沿着小路,凭直觉走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很熟悉的感觉。

    伏黑惠印象中是没来过这里的。而这种熟悉感来自幼崽。

    他不受控地伸出手,尽力摇了摇将他隔在外面的铁栏门,纹丝不动,显然小孩子的体力已经透支,他无奈地叹气,这次能走到这已经很好了。

    可是、不甘心,伏黑惠有种预感,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进入这个梦境了,而他本该做点什么才对的。

    就在这时,惠发现自己的视线在慢慢上升,他似乎变回自己原来的身体了。

    他低下头,小婴儿进入他的视野,熟悉的海胆头,绿色的眼睛,因为体力不支,小孩一手抓着栏杆,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若有所感地,禅院惠仰起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打量了小婴儿两眼,伏黑惠重新看向前方,伸出手,不出意料地穿过栏杆,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惠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暖意包裹,轻柔的,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令他眼眶发热。这是他不曾记得的,名为母亲的魔力。

    一楼没有人,但跟据摆设,伏黑惠判断这是一家三口。

    看着铺满地毯的阳台,仔细用棉布包裹的桌角,没来得及收拾的小玩具。

    这里,会是自己曾经的家吗?

    伏黑惠不敢想。如果这里是、那个小孩曾经生活的地方的话,是什么变故让男主人带着幼儿毫不留情地离开?

    惠已经想到答案了。

    那么,他还能见到她吗?

    “是——小惠吗?”

    女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伏黑惠惊讶地看向不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没有说话,女人却继续:

    “果然是梦吧,真幸运,刚才我还在想着小惠长大以后是什么样的呢……”

    不知是哪里触动了惠,他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中干涩,他却不敢闭眼。

    看出他的无措,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抚摸着他的头,用温柔而肯定的语气:

    “惠很坚强呢。要妈妈抱抱吗?”

    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伏黑惠只是瞪大了眼,不知在期待什么。

    下一刻,他便被一片温暖环绕了,仿佛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伏黑惠终于,终于紧紧闭上双眼,不然就要在她面前出丑了,他才不要这样。

    少年消失后,留在原地的虚影驻足片刻,朝着房屋深处走去。

    ……

    “早上好啊,惠,睡得好吗?”

    伏黑惠一睁开眼便看到白毛教师笑眯眯的帅脸,以及边上同窗担忧的表情。有点羞涩地抿起唇。

    海胆头少年此刻刚掀开被窝,周身凉飕飕的,可他心中还有另一种东西,自内而外地在散发温暖。

    伏黑惠知道,自己不会再做那个梦了,又或者说,这其实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五条老师,”少年正色道,“谢谢。”

    五条悟随意地摆了摆手,“惠,都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跟我是不需要道谢的啦——不过,你后来有遇到什么别的事吗?有没有见到你妈妈?她长得怎么样!”

    “见到了,但……记不太清了。”

    不过,那种独一无二的感受,他想他会铭记一生。永远不要忘记。

    ——

    太阳落山了,禅院甚尔眨了眨酸涩的眼,发现小家伙还没回来,他不情愿地撇嘴,打算回去把跑掉的幼崽捞回来。

    正当他将有所行动时,不远处有响动声传来。天与暴君愣住了,他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

    “甚尔,我后悔了。”

    没有反抗的动作,天马暴君沉默片刻后,干巴巴地说:

    “不熟,不认识。”

    手松开了。甚尔转过身,深蓝色眼睛的女人正抬头望看他,旁边是努力站着的黑头发小孩,

    喉结上下滑动,准备说些什么的他被伏黑由理扣住下巴,拇指抵在嘴唇上:

    “既然甚尔要这么说,那么,这位身材超棒的先生,有兴趣来做我儿子的父亲吗?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雇佣时间是一辈子哦!”

    甚尔看着妻子带着笑意的眼神,忽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人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握紧她的腰,低下头,和她交换了一个深吻,力道之大,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似的。

    由理回应着他,目光柔软地看着甚尔半眯起的眼。

    感谢他们的恩惠,给了她一个留住甚尔眼中掉落星光的可能。

    所以——惠,一定记住妈妈永远爱你。

    还有,甚尔,我爱你。

    再也不会丢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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