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鬼谋 > 油纸伞

油纸伞

    1.

    “你听说过鬼谋?”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东西,是一个组织,亦或是一个人的称呼,因为是连接人与鬼与神之间的媒介,所以人们习惯将其称为鬼谋。”

    2.

    街上熙熙攘攘,街市一片繁华,车辆川流不息,商品琳琅满目。

    叫卖声不断,杂戏声不停,让人实在眼花缭乱,心驰神往。

    “要买些什么吗?”一卖油纸伞的商摊小贩,翻快的眨巴着眼睛,面带长“U”型微笑,双手止不住的摩搓着,询问从摊边路过的行人。

    只见那人全身用黑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他本来面目,与本来形态,单留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那人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听小贩喊了一声,便停住不前,转身盯向小贩悬挂起的把把撑开的油纸伞,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间就入了迷。

    小贩见机,眼珠光溜溜打转,立即招呼起来,朗声道:“哈哈,客人看看,我这些油纸伞可都是用上好竹木条,桐油一步一步制作而成的,保证持久耐用,质量也就不用了。”

    “客人想要什么种类的都有,什么杭州西湖,天山雪莲,百鸟争鸣,牡丹,睡莲,烟柳等等的,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小贩愣了愣,见那人似乎只盯着一把置于摊边地上的撑开的红油纸伞细看。

    那把红油纸伞上画着一株白色梅花和两只白色长尾雉,低着茸头,短喙不知在低声交谈什么,浓情蜜意。

    那人许久不见发言,小贩也有些不知所措,摊手指着红纸伞,轻声询问道:“咳咳,嗯,客人可是喜欢这把红油纸伞,如若客人喜欢的话,只需十文钱便可取走。”

    那人动了动身,走至红油纸伞旁,便蹲坐了下来。

    优雅的拿起地上的红油纸伞手柄,慢慢转了又转,瞧了又瞧,于那手柄下还系有一条红色流苏,那人拂了拂。

    不一会儿,那人站了起来,将红油纸伞快速的收放在了黑色披风里,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了。

    “诶!等一下!你还没……”

    小贩从摊位急忙走出正准备叫住那人,却惊奇的发现摊桌旁早已放了一些碎银子,远远超过红油纸伞的价格。

    就连小贩自己也无从得知那人何时放置的,只得自言自语的发出了一声感叹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见那人步履不停的穿过繁华街道,静静地走在了一条荒僻的杂草丛生的小道之上。

    走去许久后,便来到了武夷山的一座绿树成荫的山峰,身体轻盈地跳至一棵参天大树的枝干上。

    再默默的盯着与自己来时的方向,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站立着,一动不动。

    树影婆娑,叶沙沙,不停的打在那人脸上,明暗交替。

    忽的,一阵风悄无声息的迎面吹过,将那人头上罩着的黑色披风瞬间吹落了下来。

    根根青丝随风扬起,发上毫无装饰,散落腰际,两色共搭,黑发齐腰,红发齐股。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那阵风于似乎对那人没有影响般的,眼睛不带一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连头罩也顾不及重新戴上,任凭发丝纷飞舞动。

    随视角的下移,见那人左眼中下,有一条先竖着划下的黑色直线,至鼻尖的位置,又朝左耳边弯曲过去,当要折回来时,又换成了红色弯曲线,竖直……

    3.

    未过几刻,便可隐隐听见吹唢呐,笙,铙钹互相敲击的声响朝山峰渐渐逼近。

    让人听去,纷纷忍不住般的哀鸣而起,叹问又是何人逝世人间,携仙而去。

    可谓是——

    闻者伤心,动容,听者流泪,感伤,世界之事,皆终了于死亡。

    那人瞳孔一移,见着众多白衣束身之人,齐手举起三至四个花圈走了过来,立即警惕起来,死死的盯着所来众人。

    在花圈圆中工工整整的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此外,四个轿夫抬着两驾黑顶棕布环绕的木轿。

    他们在一块山峰的平地上停了下来,木轿停放后,从里走出两位老者。

    一位身着黑白搭配道士服,头发与髯须皆已华白,约莫六七十岁。

    一位黑色镶边交领大袖长袍,黑色镶金腰带,发丝和髯须还呈现深黑色,大约四五十岁,背脊挺直,面容威严,有大将之风范。

    道人向男人作了一辑,男人不忍的朝道人点了点头。

    道人领意,便朝前跨去几步,用牙齿将右手的食指咬破皮,用血在平地上迅速画了一个像一朵盛开的血睡莲的法阵。

    又用食指与中指从袖口抽出一张黄色符纸,将其悬在半空,用手快速比划着——

    立即出现鲜红色符文,光芒四射。

    道人大呼一声“破”字,符纸便飞到了盛开的血花正中,符纸像血的光源,迅速向四周暗淡的花缘输送。

    整朵血花闪出逼人血光,平地瞬间摇晃起来,大家踉踉跄跄的相互支撑着。

    其中还起了不小的风潮。

    正当此时,血花下的地板逐渐从正中开始裂开。

    站于树干上的那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裂开的平地,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双手按捺不住的抖动着。

    当看见一座墓地慢慢从地中升了出来,墓碑之上赫然写着“征西将军荆”的红字,一滴晶莹的泪珠瞬间划过那人的脸颊——

    “她,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待一切恢复正常,道人朝男人又作了一辑,便静立一旁。

    男人走至墓冢前,先前的万夫莫敌的威严将军,转瞬变成了一个颤巍巍的老匹夫,带着丝丝哭腔道。

    “快!拿盒子来!”

    众人听到男人的喊声,急急忙忙的走上两个举着长方形的镂花檀木盒子的奴隶。

    男人缓缓打开盒盖,里是两把长弯月刀,在刀空心的一头挂着红黑分配均匀的麦穗,下面则是一个螺旋金钩同红色流苏。

    男人将两把刀取出,显得苍老无力,双手发颤的将两把弯月刀放在墓冢前,久久含泪伫立。

    直至道人开口道:“荆老爷,该走了。”

    男人虽依依不舍,却也不得不下定决心,邹巴巴的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征西将军荆墓冢。

    最终,还是忍痛割爱的转身,作辑道:“麻烦道长了。”

    道人又从袖口抽出一张符纸,大喊一声“封”字,又呈现先前场景。

    不过——

    是坟墓慢慢沉入地底,裂痕消失,平地渐渐聚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皆是一场幻影。

    4.

    那人待众人走尽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树上纵身跳下。

    正准备走向消失的血莲正中,刚一踏步,一下便被血花边缘的花瓣弹飞了出去。

    猛然撞击在了树干之上,连树都发生了颤抖,披风里的红油纸伞也滚落在了地上。

    消失的血光又重现了——

    不过是稍纵即逝的,那人喘着粗气,艰难的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红油纸伞抱起。

    直勾勾的看着平地,蓦然摘下一片叶子,像掷飞镖般的将起丢进血花归属方位之中。

    叶子安然落地,又倏的取下身上披风,往里吐去一口黑气,丢入其中。

    披风立即被血花伸出的条条血茎撕成碎片,随风散去。

    那人见着这般场景,神色突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咽了一下口水。

    她从未想过,好不容易找到征西将军荆的墓地,却怎么也过不去。

    目光远远的注视血花的正中,任风吹着她黑红色搭配的裙摆,衣袖。

    她想不出怎样才能进去,只得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又磕,苦苦哀求上苍道:“老天爷,帮帮我!求求你了,老天爷,我只是想送一把伞给他。”

    “帮帮我,我不会伤害他的,老天爷,我也不会打扰到他的,求求你了,老天爷。”

    “我只是看看,哪怕是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决不贪恋任何,也不奢求什么!老天爷,帮帮我!求求你了……”

    那人不休不眠的磕到额头出血,却依旧没有任何用。

    眼见天渐渐暗沉下去,也未曾想过停止磕头,声音也变得沙哑了——

    却不想迎来了一场倾盆大雨。

    那人并未立即打开红油纸伞,不顾全身湿透,额头上的血迹,沾粘着雨柱,顺着脸颊流了出来,也无所顾忌。

    依是“咚咚”的磕着。

    不一时,地上的雨水一下变成了急促的血水极速的流淌了过来。

    那人猛然抬头,看见了先前的血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逐渐打散了一些,并发出了强烈的血光。

    刚痴呆的从地上站起,平地就立即摇晃了起来,风也逐渐大了。

    就像先前道人施法般的打开墓地。

    不一会儿,墓地慢慢从裂开的平地中冒了出来,耸立于平地之上。

    那人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深处的冲动,抱着红油纸伞,无所顾忌的奔了过去。

    “啪”的一声——

    那人被血茎狠狠抽倒在了地上。

    然而,值得兴奋的是,那人踏进了一只脚,她一直循环往复着,进去又被弹出,进去又被弹出……

    在那人终于快走至墓地前之际,手中的红油纸伞“啪嗒”落在了地上。

    顷刻间,她全身都被血茎穿透,悬置空中,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人全身痛苦的拼命挣扎着,那些血茎却越来越紧,似乎快要把她撕成碎片。

    渐渐地,那人越来越弱,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墓冢,眼里布满了泪水。

    这是那人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她错过了这次机会。

    他将再也见不到征西将军荆的墓冢了。

    他还想挣扎着,可眼睛红肿乜斜,即将昏厥而去,无论再怎么坚持也办不到了,泪水划过眼角——

    放置墓冢前的两把弯月刀突然横飞了过来,顷刻之间砍断了所有血茎,又归至原位。

    那人滚倒在地,气息很是微弱,怀中紧紧抱着红油纸伞,气喘吁吁的撑起沉重的身体。

    一步一步的“走”至征西将军荆的墓冢前,手指柔和的拂摸着墓碑,将红油纸伞慢慢撑在墓冢上。

    “将军,谢谢您!”

    便静静趴倒在了墓冢的石碑旁。

    5.

    一队人马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僻小径上,士卒们个个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疲惫不堪。

    马拖着长脖,也走得缓慢。

    他们得快些赶上其他大部队,已经连夜赶了许久的路程,口干舌燥,汗流浃背。

    骑在马背上的荆,头发上黑下红,穿着红黑色搭配的军服,腰间插有两把弯月刀,挂着黑白搭配的麦穗,流苏。

    在荆的右眼中下,有一条先竖着划下的黑色直线,到鼻尖的的位置,又朝右耳边弯曲过去,当要折回来时,又换成了红色弯曲线,竖直。

    荆见士卒一下皆站立不动,怪异的询问道:“嗯?怎么不向前了?”

    一士卒抱拳作答道:“回禀将军,在前面发现一具女子的尸体。”

    “女子的尸体?”荆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便骑马走了过去,望向士卒所指方向,从马上起身下来,走向了女尸。

    女尸也未死去多久,身体还不曾完全腐烂,只是有些昆虫在脸上,身体上蠕动攀爬着。

    荆叹了一口气,便下令将女尸埋了起来。

    临走时,瞧见闷热的天空,呈现灰蒙蒙的一片,不停聚集灰色的云层,似乎不久就会下一场雨。

    随便的朝士卒喊道:“去将我的伞取过来。”

    士卒极速将荆的白油纸伞取来,见荆将油纸伞打在了女尸的坟墓上,感到十分不解道:“将军这是作甚?看这天不久就会有一场大雨,怎么将伞置于此处,又无人可打,岂不糟蹋?”

    荆竖立右手,不在意道:“无妨!我本就是军家出生,受些风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倒是这墓冢,刚埋去不久,容易受到雨的冲刷,既然将这女子埋下,也不可置之不理,赠予她也好。”

    “倘若果真下雨,就我一人撑伞,我也羞愧难当的,与其这般不自在,还不如同军中士卒一般,共享风雨,倒也畅快淋漓,哈哈哈……”

    荆就这样潇洒的骑着马走了。

    当荆寡不敌众的倒于战场上时,女尸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将荆的尸体保护得完好无损。

    最终被自己的军队带了回去,被皇上封为征西将军。

    在举行入槟送葬时,念经的道士发现女尸的气息残留在上面,视为不吉,告诫道:“荆老爷,我在荆将军的身上看见有邪气,怕是有妖怪作祟。”

    “如果就这样简单的将荆将军的尸体埋下,怕荆将军会不得安宁的,需得谨慎处理才好。”

    荆老爷一听,焦急道:“道长看看需要怎办才好?”

    道人一甩拂尘,慰藉道:“荆老爷大可不必担心,贫道自有办法,叫荆将军免受妖魔的打扰。”

    那道人便悄悄的将荆将军埋在了武夷山,并施下了法术,隐藏了荆的气息,使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

    所以在女尸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未找到荆将军的墓冢。

    即使她常听在征西将军荆的石雕面前跪拜的妇女谈到,征西将军荆的墓冢就埋在武夷山的一座山峰的平地上。

    可女尸将整个武夷山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荆的墓冢,便一直在武陵山待了一年之久。

    在她失望时,却听见有人谈论,荆老爷正在寻找荆将军在战争之中丢失的两把弯月刀。

    希望找到后,将其放入荆将军的墓冢。

    才对得起皇上所赐征西将军中的“将军”二字。

    女尸才恍惚记起荆将军插于腰间的两把弯月刀,便到处去寻找荆将军的两把弯月刀。

    走了无数个战场。

    最终,在荆将军所征战的西边一个达官贵人的家中发现了这两把弯月刀。

    便将其偷偷带出,谨慎的放于荆老爷枕边。

    急急忙忙的前往武夷山,等待荆老爷——

    待那人醒来时,荆的墓冢已然葬于地底。

新书推荐: 伽蓝记 漫漫星天外 飞雁 瑾舟 原来我是电竞大佬的白月光 牵住我的手 [JOJO]鸠占鹊巢 就当我日行一善 向晚行止 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