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第二天,郗归红肿着一双眼睛,打开江左的舆图,找到了徐州的位置。

    中朝所设的徐州,治所在淮北彭城。

    永嘉乱后,淮北失陷,晋室南迁,自然也就失去了从前的徐州。

    元帝即位后,在江左侨置了不少北方州郡,徐州的位置在大江以北、淮水之南。其治所,便是郗照后来费尽半生心力营建的京口,也就是北府。

    因为地处淮南的缘故,江左侨置的徐州也被称作南徐。有时候,人们也会用南徐来指称它的治所京口。

    “忆昔扁舟醉石头,别来几梦南徐客。”

    昔年郗照营建京口,披荆斩棘,驱虎逐豹,可谓是历尽了千辛万苦。

    他先是将从江北带来的流民军安置在了京口、晋陵一带,又勉力为他们置办房屋田地。

    后来,渡江而来的流民们,若有不愿卖与世家为部曲家奴者,便都前往京口生活。

    京口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大镇,而这一带的民众,皆感念郗照照料、存活之恩。即便郗照逝世,也依旧奉高平郗氏为尊。

    南渡之路并不好走,流民们大多都会在途中遭遇不止一股胡寇与盗匪。

    也正因此,这些成功到达京口的流民,人人皆有劲悍之气。

    而那些原本属于郗照流民军中的人,又有很多是中朝将门之后,只是因为南渡后门第衰落,才寄身军中。

    因此,京口流民的后代,大多精熟武艺,兵法熟谙,是打仗的好苗子。

    除此之外,流民南来的路上,往往拉帮结派,互不相服,又对江左朝廷没有多少归属感,所以并不好管理。

    当年郗照病危之际,正是因为知晓除了高平郗氏外,没人能管好当时的京口,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效仿祁奚举贤不避亲的举措,荐了郗声接任徐州刺史一职。

    他当日所上的奏折,有这么几句话:“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逼迁徙,或是新附,百姓怀土,皆有归本之心。臣宣国恩,示以好恶,处兴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情骇动,若当北渡,必启寇心。公家之事,知无不为,是以敢希祁奚之举。”1

    郗照病重之时,京口势力便已有人心思变的苗头,只有借着高平郗氏的名头,靠着军旅之间的些许忠义之气,才能平稳地完成这次权力交接。

    毕竟,那可是“拒胡族于淮汉,息斯民于江左”的郗照啊。

    除了他的儿子,还有谁能接过他的荣耀和重任?

    然而,即使是他的儿子,也并不能完全接过他肩上的荣耀和重任。

    郗声自从出任徐州刺史,可谓兢兢业业,案牍劳形。

    可他毕竟不是郗照那样的流民帅,没有如其父一般在江北抗胡、在江南平叛、于危局之中大誓三军的经历和魄力。

    京口在他的治理下,逐渐变成了一个平静、祥和的城镇,城中的百姓逐渐褪去了南渡的惊惶,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

    郗声也因此获得了几乎全京口的爱戴,城中百姓,就连儿郎打架斗殴这样的事,都喜欢找郗声主持公道,然后与他一道喝一顿酒,乐上一乐。

    然而,那些渴望建功立业的武将后人,终究还存着光宗耀祖的念头,他们无比盼望着驰骋沙场的机会。

    而那些不得不驰骋沙场的人,也并没有忘记他们的存在。

    桓阳就是其中的一个。

    作为一个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份勋绩的大司马,桓阳早就看到了北府旧部的价值。

    更何况,京口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占据了京口,便如同扼制住了建康门户。

    是以,桓阳曾多次表示“京口酒可饮,兵可用”,想要染指京口。

    那时郗声正任平北将军、都督徐兖青幽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假节,镇于京口。

    桓阳靠着郗岑,在第三次北伐时拿走了京口。

    后来,桓阳称帝不成,郁郁地死在了丞相、平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任上,其弟桓谦领了徐州刺史之职。

    再后来,谢瑾出手,逼桓谦离了京口,返回荆州。

    如今的徐州刺史,是太原王氏的王含。

    郗岑在信中说,谢瑾之所以让王含接任徐州刺史,只是想让这位外戚帮着陈郡谢氏占占位置。

    就像当初郗岑想让会稽王登基、再禅位于桓阳一样,谢瑾打的,正是让王含把徐州交到谢墨手上的主意。

    郗岑说,谢瑾迟早会让谢墨出任徐州刺史一职。

    可是,郗归想,他凭什么这么做?我高平郗氏的一切,凭什么要一件件地、全都成为他陈郡谢氏的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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