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鱼落整饬完衣裳,估摸着林鸢已进殿中多时,遂入殿,坐在师父裴思洲身后的长桌前。

    掌门在主座上,各派长老分列殿内夹道两边,后面是各派小辈。

    “去何处了?怎的才来?”裴思洲微微侧头,声线清冷。

    “师父恕罪,弟子睡过头,然后又、又如厕去了。”鱼落探过身,羞赧地答道。

    “嗯。”裴思洲依旧面赛冰霜。

    鱼落见他不疑,悄悄松了口气、正了正身子。

    鱼落悄悄摸一摸手腕,手腕好疼,师父也不关心我一下,就知道会这样,但是还是好难过啊。

    掌门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江湖大义”的话后,宴席便开始了,管弦声乐奏起,舞女身姿蹁跹。

    没一会,先前那三个人渣就迈着小碎步急忙溜出大殿。

    林鸢心中愉快,像个布偶娃娃一样乖巧地安坐,细细品尝每一道佳肴美酒,弟子们相互敬酒应酬,幸好位置偏僻,林鸢高兴自己落了个清静。

    每隔一会,就有人找袁轩朗敬酒,刚开始是要好的师兄弟们,他们不约而同一起敬酒,而后有各色玉女大胆前来。

    而师姐暮云熙对此见怪不怪,平静地抿一口酒再夹三口菜,再抿一口酒再夹三口菜,仿佛设定好编程的机器。

    袁轩朗就算千杯不醉,也在几杯后果断拒绝敬酒,换来女人的娇嗔。

    他在等林鸢的反应。师妹怎么毫无表示?真的没有丁点在意吗?她为何能如此心志专一地吃饭?

    又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对袁轩朗盈盈一笑,朱唇方起,便听暮云熙道:“这位姑娘,我师弟刚拒绝几人,按惯例他此后便不再敬酒,姑娘还请回吧。”

    那女子听后拧起眉头:“你……我又没说要敬酒!”

    袁轩朗唇角勾起:“哦?姑娘是为何而来?”

    女子作娇羞状:“此处嘈杂,少侠可否借步一叙?”

    袁轩朗用余光瞄了一眼林鸢,林鸢正托腮呆愣地“欣赏”乐舞,丝毫无动于衷。

    看似她在观舞,实则神游天外。

    “抱歉,在下不胜酒力,恐不能如姑娘意了。”话虽得体,但他面露不善,兴致缺缺。

    女子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便悻悻然告辞了。

    袁轩朗扭过头不去看林鸢,一手拄着头,一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乱涂乱画。

    暮云熙不懂他动作中隐含的意思,也从没见过他如此。

    袁轩朗一回神,转头就见林鸢醉醺醺地往殿外走去,他含笑道:“师姐,我去看看小师妹,以防她喝醉了趴到地上不省人事。”

    “嗯,师弟顺便把师妹送回乐天殿吧。”暮云熙的思路很简单,很多人喝醉了就会想睡觉,当然要回屋睡,师弟正好好人做到底。

    袁轩朗溜到殿外,见林鸢四处张望,眼神迷离。

    “看什么呢?”袁轩朗追上她问。

    “嘘,我在找那三个人渣……肯定在茅房!”林鸢指着花苑里的一棵树。

    袁轩朗把她的手放下,“你怎么断定他们在茅房?”

    林鸢自豪道:“我给他们下了泻药,嘿嘿,谁让他们欺负人,走,去茅房!看他们□□、痛姑(哭)流弃(涕)。”

    袁轩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郁气上来,师妹真是学坏了,到底哪里出错了?从何处学的这些虎狼之词?

    “不,那不是茅房,我带你去。”

    他搂着林鸢把她拐骗到乐天殿。

    林鸢瞅着写有“乐天殿”的牌匾,红砖青瓦,笑嘻嘻道:“这个茅房……真别致呀!”

    要是让师傅听见肯定会大发雷霆。

    袁轩朗无奈道:“是啊。”

    他终于把她拐到屋内,想把她放到床上却被她搂住脖子不撒手。

    林鸢将头埋在袁轩朗胸膛处,“怎么这么吵呢?别吵了。”

    袁轩朗知道林鸢喝醉了,平时不会与人有如此亲密举动,他抚着她的背慢慢收紧,不想放手了,但尚存的理智仍负隅顽抗。

    酒力好像上来了,搅乱着他的脑海,掀起惊涛骇浪。

    但下一秒,掀起的浪冻结成冰,一切幻想破碎成渣,因为他的脖子上正抵着一把利刃,冰凉刺骨。

    “你!”林鸢靠近袁轩朗,几乎要面贴面,“你知道我杀人了,唔……杀了你不过分吧,嘻嘻。”

    他对上林鸢醉醺醺的、近在咫尺的笑颜,酒后吐真言吗?

    袁轩朗无奈又心酸,无奈的是她的歪理邪说,心酸的是她不信任他,将他视为隐患。

    那又如何?谁让他在那天的对视中就丢盔弃甲、甘愿沦陷。

    袁轩朗轻轻地将林鸢的手臂推开,拿下她手中的匕首,插回林鸢的刀鞘。

    他让她坐到床上,拿手帕轻柔地擦着她手上渗出的血丝,一边沉声道:“别拿刀玩,容易伤到。”

    林鸢很配合,没有挣扎与反抗,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他的举动,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我好?”语气中夹杂了些委屈巴巴。

    袁轩朗勾唇一笑,捏着林鸢的脸颊上的软肉,“因为你是我师妹,师兄照顾你应当的。”而后小声逼逼:“呸,真他娘的!”

    真他娘的!都是借口,他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因为一旦说出可能就让她躲得远远的。

    林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完全忘记了他还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只觉得头晕困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遂倒在床上,找周公下棋去了。

    安顿完林鸢,袁轩朗想起林鸢说的“欺负人”的三人,面色不善。应该找那三个贼去清算清算了。

    ……

    “不再欺负林师妹,不再找林师妹的麻烦,否则天打雷劈,说!”袁轩朗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三人。

    “不再欺负林师妹,不再找林师妹的麻烦,否则天打雷劈。”三人异口同声地忍着痛说到。

    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哪是我们欺负她呀,她为了伸张正义打了我们也就罢了,谁知还要受你这这无妄之灾。

    然而大丈夫怎能说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欺负了。

    袁轩朗满意地点点头,悠哉悠哉走了,徒留三人狼狈不堪。

    岁月不居,时光荏苒,转眼就到大年新春之夜,乐天殿中,师徒四人围坐在八仙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窗外梧桐树黛柯槎桠,星斗璀璨。

    “为师检测一下,徒儿们年末的学习成果,云熙,作为大徒弟你先来吧。”

    暮云熙微微颔首,不疾不徐:“回师父,弟子读完了《正史十六国》、《青冥杂谈》等十六本书,武功成果略差,年末成绩是甲末,武林大会上的比试得第九。”

    林鸢欲哭无泪,师姐你在凡尔赛,而我没有证据。

    袁轩朗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林鸢,林鸢也回赠一眼刀子,非但没有震慑力,反而显得鲜活多情。

    平日里林鸢扎个马尾、丸子头或双螺旋式发髻,今日林鸢绾了个双髻,又用红色发带在后面系上。这种发髻还是林鸢跟赵芊雪学的,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师父满意地点点头,“切忌妄自菲薄,你表现极佳。”

    随后态度一转:“咳,你小子呢?”

    袁轩朗吞下一口羊肉,然后正襟危坐:“回师父,弟子在游历时学会了新剑法,杀死了沐天派二长老,年末武试甲上。”

    “还有呢?”师父眯眼问道。

    “帮助小师妹,给同门师妹修理门扇,勒住脱缰的马……”

    “行了,师父知道你小子热心肠,注意自身安危即可,毕竟此乃汝公之愿。”

    司徒意空又看向林鸢,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小徒弟,到你了。”

    林鸢虎躯一震,学会杀人算吗?这当然过不了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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