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草

    今日,袁轩朗带林鸢去见他老爹。

    朱门桐树后,林鸢深呼吸几次,刚转身抬腿就又转回去。

    “嗷——”

    冷不丁,她被猝然的恐吓声吓得一哆嗦。

    “哈哈,鸢鸢现在就像娇羞女儿家,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袁轩朗回身把她从树后拉出来,“放心吧,我爹很慈祥的。”曾经罚他跪祠堂、抄经书。

    “老爹呢,善解人意、冬阳可亲。”曾经不容他辩解便罚他,还把他丢给师父。

    林鸢听了很受安慰。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不动声色地溜进府中。

    “老爹!”袁轩朗推开咯吱响木门,见到伏案急笔的老爹。

    “轩朗……”老爹的毛笔滑落于地,立刻疾步到他面前仔细端详,哽咽道:“你回来了?无罪释放了?”

    老爹眼睛模糊了,颤抖着手拍袁轩朗的肩“我就知道,算卦的说你命硬……”

    老爹青衣加身,古朴简素,头发里夹杂着白发,额间皱纹如沟壑,目光却清明矍铄。

    “当然……”袁轩朗后退两步,“没有,我逃出来的。”

    “你!你个兔崽子!怎敢越狱?”老爹听完就火气直冒,四处张望着要拿家伙,却见一个姑娘呆在袁轩朗身后,睁着清凌凌的大眼睛。

    老爹瞪了眼袁轩朗,质问之意明显。

    袁轩朗搂住林鸢,神气十足:“我未来的妻子,您的儿媳妇。”

    林鸢咽了一口唾沫,啥?发展这么快吗?

    还有,怎么跟阿轩说的不一样,老爹好凶的样子。

    老爹脸色稍霁,和缓下来:“女娃,这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林鸢极其乖巧地点点头。

    “这小子没逼你?”

    “没。”她摇摇头。

    “老爹,我怎会逼迫人呢?”袁轩朗瞪大眼睛抗议。

    “小姑娘长得水灵,眼光却不咋地。现在这局势你也见了,他一个逃狱之人,任性妄为,汝还是早些另择佳偶吧。”

    袁轩朗听了就觉得前几日的父子相见、情深意重可能是他的幻觉。

    “鸢鸢,我们走!这老头冥顽不灵、臭石头一个!”他拉住林鸢的手就要外走。

    “站住!”老爹拍案喝到。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袁轩朗转过身去两手叉腰,昂首挺胸,向前迈一步,“我就不站住,诶,我就走了!”

    老爹两眼一瞪,又要发火。

    林鸢紧急救援、硬着头皮对老爹解释:“阿轩是说他要回来就得走,不能站着,嗯,哈哈,哈……”

    老爹不好在小辈面前发作,收敛怒色,“你这小子,暂且不与你计较,咳……小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地?家中几人?”

    “姓林名鸢,林间放纸鸢的林鸢,家住通州,无父无母,为小姨收养。”林鸢走近作礼,乖乖地一一回答,然而顾及魔教名头,她没把通州的羁风楼说出来。

    “好啊,古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现今还能不离不弃,可要珍惜眼前人。”

    “伯父过奖了。”林鸢真觉得他说的夸张了。

    老爹接着感叹几句,不动声色地把书案上的奏本扔进书箧。

    当初袁轩朗急书传信,告知老爹他的安危和与皇帝的赌约。

    但皇帝把他关押在狱,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不明摆着戏弄他吗?

    老爹便坚持不懈地秘密上奏,请求皇帝开恩,甚至以官绶为代价。

    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他们逐渐切入了正题。

    “轩朗本是保障走镖途中货物的安全,此等护镖不力的罪名原本牵强附会,”老爹缓缓地叹了口气,“依吾看,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你本与朝堂之人无甚瓜葛……怎么就……”

    “老爹,你就没得罪过人吗?万一是你的仇家记恨你,连着记恨你儿子呢?”袁轩朗毫无留情地把此话抛出,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理清所有可能。

    老爹:“……”

    老爹清了清嗓子,“为父身在朝堂,自有政敌,可是谁呢?唉,人太多了……”

    “老爹且先想着,我们去别处查探。”袁轩朗就要起身而去。

    “诶?你们今晚不回来了?”老爹望着门口的两个背影。

    袁轩朗钝住脚步,推开门,随意地招手没有回头:“自有去处,不必挂心。”

    ……

    月黑风高夜,一个仓库里窜进了两个人,悄悄地把大箱子撬开,一箱箱破碎的瓷器,最后一箱是蔫巴的草药。

    袁轩朗把草药放在鼻下轻嗅,他对林鸢摇头。

    林鸢也摇摇头,接着把草药装进小盒里,想起,要是鱼落在,她肯定知道这是什么草药。

    万籁俱寂之时,沙沙声突兀地响起,像某种不明生物从地下挣扎着钻出来。

    “阿轩,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林鸢嗓子发紧,低声问他。

    “哐当——”箱子的盖子砸下来合上,一只老鼠吱的一声溜走。。

    “什么人?”外面的守卫喝到,脚步声愈来愈近。

    他们暗骂一声,破窗而逃。

    “在那!追!”士兵们持刀而追。

    林、袁二人跳进一个刚刚灭了灯的屋子里,“啊……”屋子主人惊叫声尚未起就被袁轩朗捂住口鼻,脖子上架了剑。

    “胆敢叫人你的命就保不住了,只要你帮我们掩饰就不伤你。”袁轩朗快速说。

    主人是个女儿家,她连忙点点头。

    袁轩朗试着放开她,见她听话,就赶忙拉着林鸢躲进床底下。

    由于床下空间狭小,两人只能侧身,贴得很近,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你刚才太凶了,像个凶神恶煞的坏人。”林鸢凑他耳边用气音说,含着笑。

    “相比于和善的好人,坏人的威胁更有力度。”他将手指挡在她唇上,“嘘,噤声。”

    林鸢本来想挑逗撩拨他的,但迫于形势只得放弃。

    然而,他的手指轻划到她的眉毛处,顺着眉骨划了个弯弯的弧度,弄得林鸢一阵痒意。

    “鱼姑娘,冒昧了,请问您可看见两个贼人经过?”士兵状作恭敬地问道。

    “啊!你这么一说,我确实看见两个黑影。”

    “还请姑娘告知,事关司礼监安危。”

    林、袁心头一惊,全身紧张。

    “大概往那里去了。”

    林、袁暗自吐一口气,余惊后方觉察到这声音好熟悉。

    待士兵走远,姑娘轻声唤他们:“你们快出来吧,他们走了。”

    二人从床下钻出来,借着灯火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对方也不可思议地怔愣住。

    “姐……”

    “嘘——”鱼落还没说完,就被林鸢打断,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只剩猫儿一样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光。

    ——————————————

    羁风楼大殿。

    “楼主已卧病在床多日,少主还有心思出游,如此顽劣之人,怎能堪当下任楼主的重任?”崔山城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于流觞。

    其他人目光交接,窃窃私语。

    “崔长老这是何意?难道你盼着楼主病逝吗?少主有要事在身,您老如此诋毁少主,居心何在?”于流觞坐于主座,眸色幽沉。

    崔山城抬一抬眉毛,额上皱纹加深,“臣不过关心则切,为我教前途着想,少主还是早日回来的好,否则……再重要的任务也抵不过养育之恩、教众所期。”

    “楼主委我以重任,我定会扶持少主,不劳您费心,”他环视四周,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割过,嘴角轻挑,“诸位勿要妄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流觞起身离去。

    大殿的空气凝固了几秒,“他就是仗着楼主的信任才如此猖狂!”一人怒言道。

    “慎言!难道你想尝尝刑狱司‘骨曲’的味道吗?”崔山城暼了一眼那人。

    那人听到后,不禁打了个哆嗦,像鹌鹑一样缩下了头。

    刑狱司是于流觞掌管的,他发明了一种酷刑,叫骨曲,就是用小刀剥开人的肉皮,露出白骨,再用小锤一节一节地敲碎人的每一寸骨头,击骨为乐。

    于流觞疾步穿过青石板路,朱婉玲紧跟其后。惴惴不安地猜测他下一步行动。

    当初是她给林鸢透露袁轩朗的消息的,现在林鸢还未回来,她虽是护法,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朱婉玲!”

    “在!”她弯腰作揖,极其恭敬。

    “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现在少主不知所踪,就她那个傻子、笨蛋,给她一块糖就跟人走了,她若是殉情不活了……我当初就应该把她锁起来……”

    “属下愿意即刻出发,找回少主!”朱婉玲企图戴罪立功。

    “不,我亲自去,教内事务交给右护法,你最好自求多福……”于流觞遂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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