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北京

    大一下学期,一晃眼四五个月之后,到了五一。

    全宿舍一共有八个女孩子,其中就有三个要去北京。

    我们宿舍的女孩子,都有一个室友为她们取的专属昵称,是根据地域取的。

    家在北京的女孩,叫北北。家在海南的女孩,叫南南。家在四川的女孩,叫川川。家在江苏的女孩,叫苏苏。家在黑龙江的女孩,叫江江。家在山西的女孩,叫西西。

    我呢,家在湖北,可是北北这个名字已经有人叫了,她们想叫我湖湖,我不愿意。所以我的昵称还是子初。还有一个姑娘是黑龙江的,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她的昵称就是自己的名字,燕子。

    北北家是北京的,她要回家。燕子的舅舅在北京工作,她要去舅舅家过五一。西西的男朋友在清华,她要去清华看男朋友。

    看她们嘻嘻哈哈地收拾东西,脸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假期的向往,我们其他人不由得流露出羡慕之意。

    看到我们羡慕,她们开始一一动员我们,和她们一起去。

    动员到我的时候,她们热情洋溢地说:“子初,你男朋友不是在北京吗?跟我们一起去,看男朋友去呀。”

    我苦笑了,说:“什么男朋友?哪来的男朋友?我们早就分手了。”

    关于我和于东明分手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在宿舍里说过,因为嫌丢人。被人甩了,实在说不出口。

    室友们都很惊讶,迷惑地问:“好好的,怎么会分手呢?”

    我苦笑了,说:“可能人家觉得,他是名校生,我是普通院校的,配不上他吧。”

    室友们都纷纷安慰我:“怎么会呢?子初你长得这么漂亮,心地又这么善良,性格也温柔,怎么会配不上他呢?”

    我苦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室友,当然替我说话了,因为胳膊肘不能朝外拐嘛。”

    室友们纷纷替我鸣不平,说:“本来就是嘛,我们子初聪明漂亮,冰雪聪明,就没有我们子初配不上的男生。”

    我既高兴又不好意思,说:“夸张了啊,彩虹屁有点过头了。”

    北北问:“子初,于东明给你的分手理由,是什么?”

    我苦笑着说:“性格不合。”

    室友们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说:“胡说。”“狗屁。”

    苏苏说:“你俩不是上了大学之后,才确定恋爱关系的吗?都没在一起相处过,哪来的性格不合?”

    其他室友纷纷附和:“就是。”“没错。”

    我苦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性格不合只是借口和托辞。真正的原因是,他觉得我配不上他。”

    室友们一片骂声,都在气愤地帮我骂于东明:“男生真不是好东西。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考了个名牌大学吗?”“追我们子初的男生排成行,我们子初才不稀罕他呢。”“让他挑来挑去,到最后孤独终老。”

    等大家气呼呼地骂完了,燕子问:“子初,你和于东明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需不需要见一面,好好谈谈,把误会解除了?”

    北北也说:“你们之间能有什么性格不合呀?不过是分开的时间长了,感情淡了而已。”

    西西也附和:“是啊,分开时间长了,感情淡了也很正常。要是能够见一面,那被时间尘封的感情,马上就能死灰复燃。”

    我将信将疑,说:“真的吗?只要能够见一面,被时间尘封的感情,马上就能死灰复燃?”

    西西面对我的质疑,很是不屑,说:“你看我和我的清华男友,不也是异地恋?你以为我这次去清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分开时间长了,感情淡了?

    子初,感情是要靠经营维护的。隔一段时间就得见见面,抱一抱,亲一亲,让他回忆起来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给他身边的小狐狸精留有可趁之机。就像计算机使用长了,容易死机,你重启一下,就又好用了。”

    我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但我的情感顾问团成员还是很有实力的。像西西这种,是有实战经验的,像北北燕子这些,是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理论基础比较扎实的。

    经过室友们这么一番点拨,我的心有点蠢蠢欲动了。

    燕子又说:“子初,你不希望给自己的感情留下遗憾吧?不管于东明因为什么原因,要跟你分手,你总得好好挽留一番,才算对得起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对不对?

    要不然将来等你回忆起来,你没有亲口去问过他,你们真实的分手理由,也没有亲口试着挽回他。你没有尽力,就糊里糊涂分手了,将来心里一定会留遗憾的。”

    燕子这个人,总是特别认真,做事情就要做到极致。对待学习也是,对待感情也是。

    经过燕子一番鼓励,我觉得颇有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极致,才不会留下遗憾。

    就这样,我和她们一起买了五一去北京的火车票。

    值得一提的是,五一那天,正好是我的阴历生日。上午九点多,我们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那时候没有动车,只有老牛破车绿皮车。不得不说,绿皮车真的是性格沉稳大气,不急不躁。从太原到北京,区区五百公里的路程,它老人家愣是哐叽哐叽走了十个小时。

    五一期间火车上的拥挤吵闹自不必说,走廊里全是人,想上个厕所都挤不过去。

    幸好我们早就买票了,都有座位。那些只能一路站在走廊里的旅客,才是真辛苦。我们看不下去,只好多挤出两个座位,让两个走廊里的女生也坐下了。

    室友们突然想起来,这天是我的阴历生日,于是对着一碗方便面,嘻嘻哈哈,拍手欢笑给我唱生日歌,惹来其他旅客向我们投来关爱智障的眼神。不过我们才不管呢。

    到了晚上八点,火车终于抵达北京西站。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我们在西站的站前广场,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排队打电话。

    轮到我的时候,我拨通了于东明宿舍的电话号码,满心忐忑。

    关于我来北京找于东明的事情,我没敢事先告诉他。因为我怕一告诉他,他就会阻止我。

    电话接通了,是于东明室友接的。我说找于东明。

    于东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子初,是你吗?”

    我很惊讶,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于东明笑着解释:“因为今天是你生日呀。中午我打电话到你们宿舍,想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没想到你室友告诉我,说你来北京找我了。”

    我更忐忑了,紧张地问:“于东明,我这样不请自来,你烦不烦?你要是烦我的话,就直说。那我就不来找你了,跟我的室友们在北京玩几天就回去了。”

    于东明笑着说:“请都请不来的人,怎么会烦?”

    我不敢相信,将信将疑地问:“你真的不烦我吗?”

    于东明诚恳地说:“真的不烦,你能来北京,我很高兴。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邀请你到北京来玩几天。正好你来了,我也就不用费心思了。”

    虽然我也不解,他要邀请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到北京干嘛?更大的可能是,这只是一句客套话。

    不管是不是客套话,他说不烦我,这显然是好事。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过去找他,再跟他好好谈谈了。

    于东明问:“你现在在哪里?北京西站?”

    我说:“嗯,对呀。”

    于东明又问:“你们今晚住哪里?住你北京室友家吗?”

    我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心想,既然于东明说他不烦我,那我为什么不早点过去找他呢?早点谈完,早点放下这桩心事,多好。

    于是,我厚着脸皮说:“于东明,我能不能现在过来找你?”

    于东明大为惊讶,笑问:“现在?为什么?”

    我厚着脸皮,不好意思地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嘛。如果能够在生日这天见到你,不是挺好的吗?”

    于东明笑了,说:“我真不明白,你们女生为什么都把生日看得这么重要?在我看来,生日就跟每一个平常的日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既不解,又委屈,说:“是吗?生日不是一年到头,最特别的一个日子吗?生日跟平常的日子,怎么会一样呢?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值得重视和庆祝吗?”

    于东明轻蔑地笑了,说:“你还是这么文艺,无论说到什么,都大道理一大堆的。”

    于东明话里话外,透露出一种嫌弃。显然在他看来,文艺是一个巨大的缺点。文艺是不够务实的,无用的表现。

    我感受到了他的嫌弃和否定,不耐烦地说:“那你就说,愿不愿意接待我吧。愿意就说愿意,不愿意就说不愿意。”

    于东明想了想,为难地说:“子初,你体谅一下我,好吗?现在这个时间,我上哪给你找住处去?”

    我不服气地说:“你们学校没有招待所吗?你们不能跟你们班女生商量一下,在她们宿舍借住一晚吗?”

    于东明无奈地苦笑着说:“大小姐,现在可是五一,学校招待所的房间,早在几个月之前就预订出去了,谁还给你留着?”

    我又不死心地追问:“那你们班女生宿舍不能借住一晚吗?我们班男生的女生朋友来了,每次都是在我们宿舍借住,我们对她们的到来可热情了。”

    于东明想了想,为难地说:“我跟我们班女生不熟。你知道我的性格,不善于跟女生打交道的。”

    于东明越是拒绝,我还偏就跟他较上劲了。因为我觉得,他肯不肯接待我,表明了他对我的态度,也表明我们之间有没有复合的希望。

    我气鼓鼓地说:“于东明,我看你就是没有诚意接待我。你要是真有诚意,这时候你就会说,子初你现在先过来,过来了咱们再想办法。哪怕最后你只是陪我在通宵网吧,看一晚上的电影,那也是一个态度问题。”

    于东明失笑了,说:“在通宵网吧看电影,你怎么想得出来?通宵网吧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都是坏学生才去的。不适合我这种好学生,也不适合你这种乖乖女。”

    我算是看出来了,于东明就是不想接待我。我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我们按照原计划,所有女孩都去了北京室友家。

    到了北北家,北北的爸妈特别热情,准备好了一大桌子饭菜欢迎我们的到来。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可是北北的爸妈一直坐在桌子旁边陪着我们寒暄,给我们各种夹菜,热情不已。

    夜里,我们几个住在北北的房间。两个人睡床上,两个人打地铺。她们几个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跟在宿舍的时候一样活泼可爱。

    我心事重重地坐在床角,情绪特别低落。

    北北恨铁不成钢地说:“子初,你有点出息好吗?不就是个男生吗?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爹妈。”

    我知道北北是善意的。她的意思是,除去死了爹妈这种人生大事,其他事情都不值得难过。

    虽然后来北北谈恋爱的时候,她每次跟男朋友吵架,都哭得声嘶力竭,搞得地动山摇,好像世界末日似的。那时候她就不说,为谈恋爱难过是没出息的事情了。

    总之大家安慰了我好半天,说大不了就别去找于东明了,她们陪我逛北京。

    可我一想起自己千里迢迢来找于东明,他却把我拒之门外,我的心情始终闷闷不乐,郁闷不已。

    夜里,大家都睡了,房间里一片均匀的呼吸声。我辗转难眠,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是失落的眼泪,伤心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室友们嘻嘻哈哈把我叫醒了:“子初,懒虫,快起床。”

    我一翻身说:“这么早起什么起,不多睡会儿?

    室友们笑着说:“你看看几点了?都九点了。”

    我一睁开眼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果然都九点了,只得晕晕乎乎起床了。

    北北的爸妈给我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他们都出去上班了。留下我们一边吃早餐,一边嘻嘻哈哈。

    吃完早餐,我站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北北家住在二十几楼,放眼一望,美丽的京城风景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美丽的风景,我抑郁的心情也平复了很多。我心想,也是,就一个男生而已嘛,哭哭啼啼要干嘛?既然我已经到北京来了,那就跟着室友们好好玩耍吧。

    北北打算带我们出去逛街,正要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她一接电话,说:“子初,找你的。”

    我很惊讶,什么人找到北北家来了?他是怎么知道北北家的电话号码的?

    我满心疑惑,一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于东明的声音。于东明说:“是我,子初。”

    我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北北家的电话号码的?”

    于东明满不在乎,说:“我打电话到你们宿舍,你室友帮我查的呀。”

    我恍然大悟。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电话薄,一般都放在抽屉里,抽屉也不上锁。室友们一翻,就翻到了。室友们显然是翻了北北的电话薄。

    疑问解开了,我用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问:“你还找我干嘛呀?昨天,你不是不愿意接待我吗?既然如此,我也不麻烦你了,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于东明温柔赔笑,说:“怎么讲这么严重的话呀?我就算再不对,你批评我就行了,说什么各走各的路?”

    我冷冰冰地问:“你今天打电话来,所为何事?没事儿我就挂了,我还忙着呢。我室友等我逛街。”

    于东明赔笑,说:“你们要去哪里逛街?可不可以带我一个?”

    我无情地挖苦他:“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您老人家堂堂一个名校生,跟我们这种普通院校的学生呆在一起,辱没了您的身份地位。您还是跟您的同学们呆在一起,比较合适。”

    于东明赔笑,说:“哎呀,气性真大。我昨天都说了,是因为不方便嘛。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听初恋男神说了一大串我错了,我的气消了一些。

    于东明又说:“子初,昨天是真的不太方便。不过,我今天诚恳地邀请你和你的室友们过来玩,顺便给你过生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脱口而出,气呼呼地说:“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昨天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我想把那些影响我心情的人,全都扔进垃圾桶。”

    于东明尴尬,说:“你把电话给你的北京室友,好不好?”

    我的北京室友北北,正拿着电话分机偷听呢。一听见于东明找她,她马上调皮地说:“于东明,我在呢,听说你找我。”她们几个调皮地哈哈大笑。

    于东明诚恳地说:“北北,我和我的室友,能不能邀请你们今天过来参观我们学校?子初还在生我的气呢,你们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几个室友异口同声地说:“可以。”说完哈哈大笑,欢乐的笑声在屋里荡漾。

    我直接挂断电话,心想,算了,于东明还真是聪明,看我生气了,想到要从我室友身上下手。

    北北挂断电话,商场也不逛了,急不可待地要去参观于东明的学校。

    我一想,算了,既然室友们都想去,于东明又诚恳地邀请了,那就去吧。说不定我能找到机会,跟于东明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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