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

    两人回到酒店,苏清河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兰地,两个高脚杯,她将其中一个高脚杯递给许温言:“这可是我专门为今天准备的,人马头路易十三,我的珍藏。”

    说着,她动作熟练地打开酒,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中呈现金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诱人,苏清河闭着眼睛享受着酒香在鼻尖的肆越,忍不住喟叹一声。

    “确实一分价钱一分货”她举起酒杯,看着许温言,笑意盈盈:“来,干杯!”

    两个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苏清河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酒,感受着渐进推进的味觉和嗅觉的双重享受。

    而许温言看着手中的酒,略显迟疑,但他看见苏清河如此开心的模样,最终也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

    “怎么样?不错吧?”苏清河凑近了些,长长的睫毛像起舞的蝴蝶,一下一下地扑闪着翅膀,直直闯进许温言的心,让刚刚入口的酒意愈加浓厚,他缓慢地点了头:“嗯。”

    “那……心情好点了吗?”

    许温言一怔,抬眼看向苏清河。

    苏清河坐回了原位,又喝了一口酒,神色带了几分认真:“我觉得啊,其实席院长已经有所动摇了,但老人家嘛,总是固执,越发动摇他就越要顽强抵抗,让人承认自己是对的。不然他中途就应该离场了。”

    许温言直直地看着苏清河,半晌,他淡声道:“你是这样认为的?”

    苏清河点点头:“平时你都八风不动的,今天这么容易被凌展挑动情绪,我猜你应该是想发泄。”

    许温言移开视线,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抬起手,一口一口喝着手中的酒。另一边苏清河还在继续说:“不过我是真的认为你的想法很好的,可惜今天你外祖父没有来到现场,如果他亲眼看看你的表演,一定会以你为傲,席院长也说不了什么,欸!”苏清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撞了撞身边人的胳膊:“等节目播出那天,你可以邀请你外祖父一起看呀!”

    苏清河看向许温言,发现对方低头看着手中快要见底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继而又道:“你是不是担心你外祖父情绪?你要是不介意,那天可以叫上我,我给你壮胆!”

    “嗯”

    许温言低低的声音响起,声量极小,轻如羽毛。

    苏清河没有听清,于是凑近了些,发现许温言已经闭上了双眼,身体的着力点也放在了背后的沙发上。

    “许老板?许温言?”苏清河叫了几声,然而被叫的人毫无反应。

    苏清河看了看许温言虚虚拿着的酒杯,愣了一瞬:“……”

    她又看向旁边还有三分之二的酒瓶,无奈地叹了口气,精心准备的庆功酒,却抵不住酒友是个一杯倒。

    她拿过酒瓶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有些新奇地观察着身旁的男人,男人平时有些冷峻的眉眼此刻舒展着,少了主人的目光加持,所突出的就是原本五官的清秀无害,这样的许温言难得一见。

    苏清河撑着脑袋,一边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人睡颜,一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想着许老板的确是秀色可餐。

    不知不觉,酒瓶里的酒只剩下了五分之一,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在变慢,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她晃了晃头。

    这酒后劲还挺大。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看着依旧坐着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把人扶起来,她又弯下腰双手握住男人的臂膀,却不想一个用力,身体失衡,直接扑在了对方身上。

    就在这时,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睁开。苏清河一愣,刚想解释一下,却发现男人如墨般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显然意识还处于醉酒状态。

    她松了口气,想重新站稳,却发现许温言嘴唇翕合,似乎在哼着什么。

    看来是真醉了啊,苏清河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重新凑了上去,想听听平时一丝不苟的人发起酒疯是什么风格。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 ……”

    啧,喝醉了竟然还是在唱戏。苏清河撇撇嘴,但没有离开,就这样撑着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温言。

    听着许温言唱完了杨玉环,又接上了高力士,一人分饰N角,大有要撑起一台戏的趋势。

    “欸,许老板”苏清河戳了戳男人的脸颊,慢悠悠道:“我想听《四郎探母》”

    被戳的人看了她一眼,《贵妃醉酒》戛然而止,下一秒唱词就换上了《四郎探母》。

    苏清河扑哧一笑,脚尖前后翘了翘,带动着她蹲着的身体也晃了晃,她又道:“我还想听《天女散花》!”

    很快许温言嘴里的唱词又从《四郎探母》又变成了《天女散花》。

    就这样一个点,一个唱,从青衣唱到老生,又从老生唱到了小生,几乎把各个行当的名剧都来了个遍。

    听着听着,苏清河觉得入耳的声音似乎愈来愈远,她下意识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不自觉一步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彼此的距离只剩下了一厘米,她才终于满意地停了下来,男人还在唱着《西厢记》,随着每一句戏词的出现,一股属于另一个人的热意就会摩挲着苏清河的脖颈,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跳频率开始变速。

    她看着许温言近在咫尺的脸,发现对方冷白色的皮肤已经泛上了淡淡的红色,宛如精雕细琢下的玉石,价值不菲但诱人触碰。

    她随着自己的心意,用手指轻抚着男人的眉眼,然后缓缓往下,触碰到了男人的唇角,温热的吐息轻抚着她的手指。

    手下的触感柔软,很像一块带着甜味的蛋糕。

    苏清河的视线停留在男人翕合的薄唇上。

    这里,会是什么味道呢?

    她抿了抿唇,缓缓低下头,吻了上去,.

    尝尝就知道了,她迷糊着想到。

    戏声戛然而止。

    白兰地的酒香在舌尖开始回甘,百香果的酸甜渐次涌现,苏清河轻吮着男人的唇角,却始终觉得有些隔靴搔痒,更加浓厚的香味从男人唇齿间散发出来,引诱着她深入。

    突然间,天旋地转,下一秒,她被牢牢控制在了沙发与男人炙热的胸膛之间。

    方才还任人鱼肉的男人反客为主,狠狠吻住了女人不安分的嘴唇。

    此刻的酒香味已经进入到了第三层,百香果的清新酸甜当中,生姜、百里香或是没药的味道点缀其间,在唇舌纠缠间,蚀骨入心。

    苏清河只觉自己置于满是蒸汽的房间,而房间的窗户却透进丝丝缕缕的冷风,让她一阵颤栗,她想要索求更多的温暖,挡住这不合时宜的冷风。

    在本能的驱使下,她的右手抚上男人带着暖意的脖颈,但却又被那富有节奏跳动的凸起吸引了注意力,她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男人的喉结,再也无法离去。

    然而,这股温暖却在下一刻骤然撤离。

    她皱了皱眉,不满地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却见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盈满惊疑,还有未能散去的迷蒙。

    苏清河迟迟等不来温暖的回归,耐心快要告罄,她直直地看着男人有些发红的喉结,突然倾过身一口咬住。

    许温言身形一僵,闷哼出声,他强撑着一丝清明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清河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有些不解这个问题的缘由,她双手揽住男人的脖颈,侧头喃喃道:“知道啊……你……是许……温言,许老板嘛。”

    说完她顺势吻住了男人已然发红的耳垂。

    嘣——

    许温言脑海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彻底断开,他紧紧拥住了怀中的人。

    深夜的窗外开始哒哒下起雨滴,这场雨伴着雷声,又急又十足具有重量,一时之间遮盖住了所有的声响,只留下屋内一室旖旎。

    已经入春的北方,黑夜开始变得短暂,夜色很快便被晨光驱散。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酒店的窗帘缝隙进入房间,给房间里紧紧相拥的男人和女人镀上了一层金色。

    苏清河闭着双眼,因为这不请自来的光线蹙了蹙眉,她本能地抬手捂了捂眼睛,第N次想要吐槽这家酒店的窗帘遮光效果。

    嗯?

    这是什么?

    她抬手的瞬间,后肘感受到属于人体的温暖。

    人体的温暖?

    !

    她的眼睛骤然睁开,脑中一片混沌拨开云雾,昨晚的记忆零零散散地悉数回归,而随着记忆拼盘的逐渐完善,她的身体也愈发僵硬。

    不会吧……

    苏清河又闭上了双眼,然后又不死心地睁开,她努力保持着身体不动,用最小的幅度转动了脑袋,让余光能够看见身后拥着自己的人。

    男人眉目平展,未曾醒转,平时利落整齐的头发,此刻柔顺地贴在额前,阳光就这样照拂在因为过于白皙而颇具冷感的皮肤上,给其带上了一点颜色,如果不是此刻的地点是床上,苏清河会觉得这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图。

    所以,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怎么就堕落了呢??

    苏清河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再次归于混沌,难道许温言真的喜欢她吗?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以后他们要怎么相处?

    不,不行,苏清河下意识地抗拒。

    许温言不能喜欢她,喜欢了她,他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但。

    苏清河的睫毛颤了颤,她不想。

    她此刻控制不住下坠的心,明确地告诉她,她并不想从此让这个人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抱着自己的人,开始有了些细微的动静,苏清河知道这是许温言要醒来的征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秒,背后的温热撤离了些许,她感受到许温言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继而是脸上。

    想必许老板自己也需要点时间消化吧,苏清河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声,以她对许温言的了解,这应该称得上是对方生活里的重大意外,说不定还能给对方心里留下醉酒的阴影,或许不用她在这里纠结以后,许温言自己便会主动退出她的世界。

    !

    一股温热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一触即分,却也足以瞬间驱散苏清河脑中的一切思绪。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答案,已是如此清晰,让她避无可避。

    她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直到,身后的温暖彻底撤离,卫生间响起洗浴的声音。苏清河才终于让自己的眼睛重见天日。

    她一秒也不敢耽误,立即四处找着自己的衣服,发现衣物已经被叠放整齐放在床头,她顿了一秒,开始快速给自己穿上衣服。

    等到她收拾好自己,准备拿上包离开时,卫生间的声音也骤然停了下来,门锁转动,开门声响起。

    咚

    咚

    苏清河捏紧了手中的包带,心跳如雷,脑中迅速组织着话术。

    “怎么不多睡一会?”男人一贯清冷的声音多了一丝温柔。

    “不用了。”苏清河强作镇定。

    “我……有话想对你说”许温言难得也露出了些紧张的情绪,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语气郑重:“我——”

    “许老板,昨晚的事情不用太介意,大家都是成年人,喝多了越了界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千万别放在心上,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苏清河抢先打断道,一席话说得相当顺畅,十足像个风流成性的渣女,虽然某种程度上,她也的确是。

    一席话说出来,她反而入了戏,从方才的紧绷中松弛了下来,甚至还对着许温言露出了笑容:“我下午还有点事,先走了啊,改天再约。”

    说完,她不敢再看许温言,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偷进房间的那道阳光赶去了下一场,也带走了男人身上的那点暖色,许温言站在原地,看着不带犹豫关闭上的房门,心也沉沉地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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