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恶心

    辛夏一边稳住自己的表情,一边把右手递过去,与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手上传来的触感宽厚温热,罗文面上的笑意也和善真诚。

    但满屋子文物义愤填膺的声音却骗不了人。

    辛夏不着痕迹地朝他的腕间看去。

    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异常的印记。

    没想到罗文似乎十分敏锐,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大大方方地翻过手腕任她打量。

    “怎么了,辛小姐?”

    闻言,辛夏抬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的名字?”

    罗文笑了笑道。

    “前几天看到了一篇报道,有幸了解到了辛小姐与走私贩搏斗的英勇事迹,十分佩服。”

    辛夏心口一跳,尽量淡定地回道。

    “过奖了,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换做团队里的其他成员,他们也会这样做的。”

    罗文却认真地摇头反驳道。

    “那你可就错了,辛小姐,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的哦。”

    “谢谢你的夸奖。”辛夏朝他笑了笑,终止了两人之间的话题,“我还要去找老师,就先失陪了,你慢慢看。”

    罗文随意抬了抬手,声音温和。

    “好的,你请便。”

    看着辛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罗文勾了勾唇角,重新把帽子戴了回去。

    辛夏快速穿过人群,走到了伯胤骞和田州身边,小声道。

    “老师,刚才在小展台的时候,有个人过来跟我搭话,但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听到辛夏的话,伯胤骞严肃道。

    “怎么了?”

    她总不能跟老师说整个屋子的文物都在告那个人的黑状,只能挑了一些合理的地方质疑道。

    “我和那个人之前从未见过,但他上来就叫出了我的名字,还特意提起了前几天那篇报道的事情,态度很奇怪。”

    会在意那篇报道以及辛夏身份的人,很有可能就跟那个走私团伙有关,进而也极可能会威胁到辛夏的人身安全,所以伯胤骞听到之后,也对这个事情表现得很警觉,立刻低声询问道。

    “那个人在哪?你动作不用太明显,给我示意一下大概位置,能来译林宴会里的人应该最起码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收藏家,说不定我认识。”

    辛夏依言转头朝展台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那个自称罗文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四下巡视了一圈,确实没有在厅中其他地方看到他的身影,辛夏这才微蹙着眉头道。

    “他好像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李译林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要找谁?”

    伯胤骞这才想起来宴会主人就在他们旁边呢,不用白不用,忙问了李译林一句。

    “我们想知道刚才在展台附近的那个男人是谁。”

    闻言,李译林还是有点懵,展台那儿刚才好多人都去过,他实在不知道他们问的具体是哪个人。

    伯胤骞看向辛夏,辛夏顺势接过话茬道。

    “他穿了一套深蓝色西服,带了同色系的帽子,身材中等,长得很白净。”

    “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说他叫罗文。”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译林这才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你们说他呀!”

    “他是我前几年在国外的一个拍卖会认识的,性格温和,也很健谈,不过他好像常年都住在国外,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最近两年也基本不怎么联系了。”

    “我以为他还在国外,本来这次也没准备给他发邀请函的,但他前段时间好像刚好因为什么事回国了,可能也得到消息我要筹备展览宴会,就主动来跟我要了一张邀请函,虽然近几年联系少了,但毕竟也是朋友嘛,我就给了他一张。”

    “你们提起他了我才想起来,刚才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没注意。。”

    辛夏和伯胤骞对视了一眼。

    很久不联系却又主动要邀请函,说明他很可能是从哪里知道李译林是伯胤骞的老朋友,猜测伯胤骞会带着辛夏来这场宴会,才会这么干的。

    而且来了之后连宴会主人都没有打招呼,却主动去和她攀谈,谈完之后又毫不留恋地离开,目的性真的很明确了。

    而且经过刚才的对话,她怀疑罗文之所以能认出这个被经过“加工”的玛瑙杯,可能就是因为,他正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她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李译林玛瑙杯被人做了手脚的事情。

    “对了,李叔,有件事得跟您说一下。”

    听到辛夏突然变小的音量,李译林也不由得放低了声音问道。

    “什么事?”

    “关于您的这个玛瑙杯。。”

    李译林闻言,不禁大惊失色,立刻想到了最差的可能性。

    “我的玛瑙杯?它怎么了?不会。。不会是假的吧?!”

    他好歹也是京市赫赫有名的大收藏家,要是重金收到一个假货,还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展览,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辛夏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假的,但是。。”

    李译林听到前半句,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又听见了后面的“但是”两个字。

    “但是可能品质不太好。”

    李译林顿时舒了口气。

    “这个呀,没事,我收这杯子的时候那人就跟我说过了,品质相对博物馆里的兽首玛瑙杯肯定是差一大截的,这个我也能接受,毕竟能有同样的俏色纹理和雕刻手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李叔。”说着辛夏指了指内厅的位置,“咱们进去说。”

    看辛夏的表情不似作伪,再加上李译林也好奇这玛瑙杯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便将三人带到内厅里,然后自己来到展台旁与宾客寒暄了几句,好在这会儿小展台的人也并不多,他很快就推着展台重新进了屋。

    进来之后,李译林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展柜,将杯子取了出来,放置在几人面前的桌上,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辛夏也不卖关子,指着金链条与兽首的接口处说道。

    “李叔,您看这儿,这个地方的链条很明显嵌进去了一段。”

    “如果是瓷器等材质的物品,还可能在烧制之前就做好埋点定位,但玉雕品跟那些东西可完全不同,它本身的特质注定了它就是非常脆弱易碎的,所以基本只能从外部进行加工。”

    李译林连忙又凑到近前看了起来。

    一旁的伯胤骞经过刚才一番观察也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之处,帮忙指了指兽首处一丝极其不明显的凹陷处。

    “这里,有轻微的修补痕迹。”

    “有修补痕迹?!这代表什么啊?”

    李译林迷茫抬头看向几人。

    辛夏遗憾地看向他。

    “代表它大概率出现过局部甚至大范围的断裂。”

    只不过后来通过现代工艺重新修补好了。

    但与此同时,杯子本身的价值也因此大打折扣。

    “重点是,它极有可能不是自然断裂的,而是有人为了从表面上增加它的价值,强行为它加上了这根链条,才导致在加工过程中出现了这种意外。”

    也就是说,这种意外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就因为那些利欲熏心、想要把东西卖出更高价格的人,导致一个存世千余年,历史和艺术价值都极高的藏品出现这样再也无法挽回的缺憾。

    李译林简直越听越火大,同时,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再去回看当初只觉得是玉质微瑕的地方,便能清楚看出哪里是被修复过的痕迹。

    好脾气如他,也不由得被气得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恶心人的混球!!”

    作为一个收藏大家和文物保护主义者,他愤怒的点不在于被人坑了多大一笔钱,而是一想到好好的文物被人出于这样的原因间接地毁掉,就发自内心地感到惋惜和震怒。

    他做藏品这方面已经有小十来年了,自诩经验还算丰富,眼力相较于一般人也高出不少,却依然会被骗,简直难以想象在此之上吃了闷亏的人到底有多少。

    辛夏等到他情绪稍微平稳之后,才继续说道。

    “李叔,还有件事需要跟您说一声。”

    “您那个叫罗文的朋友很可疑,他刚才根本没在展台旁停留多久,跟我交谈的过程中却能脱口而出关于玛瑙杯的缺陷之处,我怀疑他可能和这种流程化的文物‘加工’有关系。”

    更别说他本身已久未与李译林有联系了,此次前来除了是为试探辛夏,也可能是像个藏在阴暗处的获胜者,看着毫不知情的冤大头把他创造出来的“战利品”展览出来,以此获得隐秘的满足感。

    李译林闻言,回忆起和罗文相识的过往,发现除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他似乎对于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只留下了对于罗文性格和善,易于相处的浅薄印象。

    想到这,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犹豫着说道。

    “有一件两年前在利罗拍卖会上发生的事,不知道和你们怀疑的点有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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