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的美人此刻已做好了上台的准备。

    她准备的曲目是《火鸟》，斯拉夫神话故事里的火鸟，既会给捕捉它的人带来厄运，也能给带来祝福。

    排在她前面的是周婉妍，正在表演非常经典的曲目《睡美人》，她动作熟练无功无过。

    虞楚安静地走过人群，去角落里寻了自己的包。她看了眼手机，池厌清给她打了电话。

    她此时没时间接便没有管，手伸向包的夹缝，找已经拷完音乐的U盘。

    第一遍没摸到她没在意，又摸了一遍还是没有。她把包拎出来，把里面的口红纸巾拿出来，还是没有。

    这下，她的心沉了下去。不可能，她出门之前明明把U盘放进包里了，怎么可能没有？

    另一边，周婉妍已经表演结束。她选择的是优雅的《旋转的秘密》，赢得了一众喝彩。

    “下一位，虞楚。”

    虞楚镇定下来，平静地走上前。助教伸手，示意她给U盘。

    “对不起老师，我U盘不小心弄丢了。”

    一共有三位考官，坐在旁边的两位考官对视一眼，主考官徐冉教授拿着笔在评分表上快速划了几笔，眼神犀利，语气严厉：“这是你的问题，我不会帮你准备音乐。”

    虞楚没有解释也没有请求，抿起嘴唇，轻轻点头。

    即兴表演的评分标准分为三大项：技术、音乐和表演。虞楚音乐这一项已经没有分，而且在无背景音乐的情况下，带动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虞楚站在舞台中央，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窗外有一只云雀站在树枝上，黑豆般的眼珠子隐在绿叶中，继而扑闪着深灰色的翅膀飞向天际。

    虞楚两臂微圆，肘部应形成弧度，右腿腿后抬起，膝盖微微弯曲，鹤立一般独立出众。即便没有配乐，她的动作熟练自然，节奏感极强，流水般顺畅地表演完，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刘蕊混在人群中，咬着手指头，屏住呼吸在心里疯狂祈祷虞楚出丑。

    但是没有，虞楚反而以极高的艺术水准完成了一切。

    即使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审视着她。她也眼神骄傲，毫不畏惧。

    一曲终了，大家的眼神中有了些别的东西。震惊、钦佩和忌惮。

    “虽说丢三落四，但舞跳得还行。”徐冉脸上没笑，但是语气算是认可。

    火鸟意即凤凰涅槃，火鸟生命与欢乐的精神不朽，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不可摧毁。虞楚没有露怯，以极高的水准展示了一切，确实领悟到了这首芭蕾舞的内核。

    另外两名考官也点头承认：“综合实力确实是最强。”

    虞楚基础功扎实，一看就是下了功夫认真练习过，再加上她小头小脸身材出众，着实是个难求的好苗子。

    但是因为音乐扣了不少分，虞楚本来铁板钉钉的第一名颇有些岌岌可危。

    跳完舞后虞楚回到自己的包包前，冷着脸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周婉妍关心她的情况：“小鱼，你把U盘弄丢了？”

    虞楚摇摇头：“我真的带了，也一直放在包里，U盘不可能长腿跑了。”

    周婉妍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刘蕊，安慰道：“没关系。生活中总是会有些突发情况出现，下次注意就好。”

    虞楚却总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想说什么，周婉妍轻飘飘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今晚大礼堂会有迎新晚会，我们到时候一块去。”

    “嗯。”虞楚兴致不是很高，她抱着包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掏出手机，冷着脸刷手机。

    池厌清像是掐准了时间，打了个视频电话。

    虞楚挂着脸不高兴接，转成了语音电话。

    池厌清心情似乎不错，问她考试是不是结束了。

    虞楚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仰着脸看天花板，没有说话。

    “怎么了？”敏锐地感觉到虞楚情绪不对，池厌清语气也沉了下来，柔声发问。

    虞楚心里难受，张嘴想说话，注意到刘蕊打量的眼神，她背过身心情烦躁：“没什么。”

    她在异地受了委屈，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可以排解忧愁，心里难过又委屈。

    池厌清心里有了答案，也没多说。小姑娘现在心情不好，他又不在她身边，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

    “好好休息。”池厌清问，“要不要我去看你？”

    虞楚想到自己之前和池厌清保证能拿第一名，现在却因为U盘丢了这件离谱的事情而陷入困境，她心里就不痛快，最主要是气自己。池厌清现在过来，不正好见证了自己的失败？

    虞楚不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轻轻摇头。三秒后她反应过来，池厌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和动作。

    于是从嗓子里挤出拒绝的话：“不要。”

    像是害怕池厌清会发难，她做贼心虚般地挂掉了电话。

    她深深叹了口气，低着头看地板上的纹路，直到听见老师平静地宣布这次开学考试的排名已经算出来。

    学生们自发上前，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公布。

    虞楚磨磨蹭蹭站在人群后面，出神地望着前面女孩的后脑勺。

    “虞楚。”

    前方的女孩回头，小声提醒说：“老师叫你。”

    虞楚像是如梦初醒，绕开人群走上前。她隐下自己的情绪，眼神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老师。

    徐冉眼神颇为挑剔地注视着她，瘦削的脸庞没有笑意，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你这样丢三落四，以后会吃大亏。”

    虞楚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微颔首，意思自己已经明白。

    最后结果出来，虞楚还是第一名。

    一旁有人给她鼓掌，虞楚礼貌回应，心里却不痛快。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却因为这点小事差点没拿到第一名，想想就觉得恼火。

    这团火一直持续到迎新晚会上。

    因为下午考试没有训练，所以学生可以不用穿训练服，可以穿自己的私服。

    熙熙攘攘的大礼堂里，人头攒动。主持人在台上彩排，麦克风的声音盖不住台下的说话声。

    虞楚穿一条灰色的SHUSHUTONG灰色圆领无袖连衣裙，搭配同品牌黑色玛丽珍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皮肤白的发光，即使在美女如云的舞蹈学校也是最抢眼的。

    坐在前排的虞诚心回头说：“听说你这次考试是第一名。”

    虞楚冷淡地嗯了一声，不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虞诚心将头扭回去，脸上带着笑，心情似乎还不错：“至少你帮我省钱了。”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上扬的嘴角像是画上去一般，着实诡异。

    刘蕊站在座位过道旁，手里握着虞楚的U盘，眼神中翻滚着不甘和懊恼。她恶狠狠地瞪了虞楚一眼，转身将U盘扔进大礼堂的厕所。

    没事，虽然这次没有把虞楚拉下水，但至少也让她吃了哑巴亏。

    看到虞楚心情不好，她就开心。

    舒建木走向她，注视着虞楚的侧脸，熟稔问道：“你和虞楚一个宿舍？”

    刘蕊一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舒建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找补说：“今天她那舞跳得真不错，你觉得呢？”

    刘蕊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想要骂人，但是为了在舒建木面前维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忍住了，语气冷漠说：“还行。”

    她看着舒建木，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劝诫开口：“我记得虞楚有男朋友了，两个人天天在宿舍打电话，关系可好了。”

    舒建木嘴角拉了下来，语气怀疑：“真的？”

    “当然。”刘蕊凑近，以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隐晦说，“而且感觉她男朋友年纪不小，应该是已经工作。”

    舒建木脸上挂相，凝视着虞楚的背影，不再说话。

    刘蕊瞧他那副模样，暗地里撇了撇嘴角。

    迎新晚会举办到后半程，主持人上台，卖着关子：“今晚也有一位前辈到达了现场，想要和大家一起度过快乐的时光。”

    观众席上传来阵阵交谈声：“好像是叶舒荣，我在网上看见她粉丝说今晚要到我们学校来。”

    “就是她，我室友今晚看到她的车了。”

    “真的？我可喜欢她了！大明星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喧嚣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候降临，叶舒荣穿着简单大方，从后台走向舞台。

    一瞬间，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媒体立马拿起专业相机拍摄，学生们叶伸长脖子，拿出手机拍摄视频。

    她微笑满分，热情地朝着学生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叶舒荣。很高兴今天能来到这里，”

    摄像头立马切向观众席，纪录着一众学生欣喜的模样。

    虞楚现在上的学校也是叶舒荣的母校，所以她来这里无可厚非。再加上她电影马上就要上映，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宣传电影。

    所以短短的十分钟露面时间里，叶舒荣后半程一直在介绍自己新上映的电影，最后快要下场的时候，为了活跃氛围，主持人问学生们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

    一个社牛男生站起来，开玩笑道：“舒荣姐，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男朋友，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他这话一说，全场都“哇”声一片，立马起哄。

    虞楚坐在男生后两排的位置上，瞧着前面的人全都把头转过来，拿手机拍男生的脸。

    叶舒荣不愧是老江湖，脸上带着笑，语意不详：“我觉得这一切得看缘分。”

    主持人接茬道：“舒荣姐是事业型大女主，不说情情爱爱的。”

    他有意帮叶舒荣兜底，但是叶舒荣却摇摇头，玩笑话一般：“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要。”

    “那你考虑考虑我呗，姐姐。”男生激动告白，“姐姐我爱你！”

    叶舒荣害羞地捂脸，没有明确拒绝：“姐姐我喜欢成熟一点的。”

    她这话一说，又把全程的氛围带动起来。

    此刻经纪人提示主持人，主持人恰到好处地控场，揭过了这一趴。

    但是爆炸性话题的余温仍然在人群中蔓延。

    “叶舒荣那意思，是承认谈恋爱了？”

    “姐这么多年八卦不少，实质性的恋人一个都没有，她到底和谁谈啊？”

    “可能只是为了电影炒作，她可是出了名的话题女王，人精一个。”

    “……”

    坐在虞楚身旁的周婉妍小声地对她说：“我听叶昊说，叶舒荣和你小舅走得很近。”

    她观察着虞楚的表情，柔柔地补了一刀：“小鱼，你知道这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