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机一直不走，而是不停回头望自己。清凌从容不迫笑道：“师傅，走啊。”
司机之前和清凌搭过话，他记得那时的清凌还是干脆利落，脸上的表情也是清淡疏远的，一看就是那种不擅长与人交往的年轻人。
但此刻，全变了啊！
不仅声音变得千娇百媚缱绻婉转，连她原本那张清淡的脸都变得妩媚动人起来，明明坐在后座温婉地笑着，周身却比坟地还要阴森，就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就在他抖三抖的时候，清凌语气很温柔地问：
“你在害怕吗？”
司机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去接你要接的客人！”清凌脸色冷冷地说。
司机听话地启动车辆，又不停地朝后看，确定清凌没异样，才开口说：“妹子啊，你真没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清凌很想告诉司机：
一来，今天是清明节，不是中元节。就像人活着有良民恶民一样，清明出来的鬼基本都是有家人祭祀出来看望家人的良鬼，连在人面前显现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附身。
二来，这里是坟山，一般用来做坟山都是风水宝地，可以镇压亡魂，就算遇上死去的鬼魂也没必要太害怕。
除非，你一是他的仇人，二亵渎了他。
但她只是淡淡一笑：“我见你给我绕远路故意逗逗你而已。”
“……”司机无语了好一阵说，“我也不是故意绕你路，只是我先前送人上山的时候答应人这个点来接她，而且你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一个地，不耽搁。”
“对你是不耽搁，对我却未必。”清凌淡淡地说。
司机不爽，却也知道自己理亏，闷声开了一段路后跟清凌道歉说：“我呢，也就想多赚点钱，你别跟我计较。”
清凌颔首，“我知道。”顿了顿，“师傅你最近缺钱花吧？是子女方面出了问题？”
司机大惊：“你怎么知道？”
清凌沉默不语，她也是刚刚才看出来，司机眉尾上扬，眉毛浓厚密重，明明是慷慨大方乐于助人的面相，却做着和面相相反坑人的事。她细细观察才发现他似乎是子女宫出了问题，牵连到财运。
“不过不是子女出问题，是我邻居家小孩出了问题。”见清凌不回答，司机叹口气说，“她自从掉到湖里，一直昏迷不醒，送去医院也查不出病因。隔壁村的巫医说能治，但要三万块钱。她奶奶一个孤寡老人，还有孙子要养，哪来三万块钱给她治病。”
“原本她奶奶打算放弃，把她直接埋她爸妈坟那块。我媳妇见了于心不忍，就和我商量说，这钱我们来出。可我们哪来三万块钱？我们的钱都给我儿子买房去了。”
司机只能去借，他所在乌塘村虽然偏僻，但并不贫苦，家家户户知道他是为了救人毫不犹豫就借钱给他了，甚至还有人欠条少写了一千元，跟他说不急慢慢还就行。
借债人可以这样说，欠债人可不能这样想。司机知道这年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就想着早点把大家钱还清，所以就在拉客上动了小心思。
“我现在一天赚小一百，行情好的时候两三百也是有的，一年不到就能把债还清。一年时间换一条命，值！”司机挺起胸膛，骄傲地说。
这么少？
清凌下意识反应，等回过神又不禁笑自己才过几年好日子就何不食肉糜？
“三万块钱不算多，我记得鸡湖乡和乌塘村就隔一条国道，等我找到我师父后，我去你家那边看看。如果三万块钱真能救你邻居那个小女孩，我出。”
清凌虽然修得也是五术玄学，但对医术了解得还是太少。别人如果真有真才实学，给三万块钱也不过分。
司机看向她的眼睛都直了，“真的？”
清凌点点头，反正她有钱物欲又低，钱与其放在银行生钱，不如随手拿去做善事。她喜欢当事人对她的感激。
司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直不停地朝她说谢谢。
【女配真是仙女哎。】
自从她过了剧情点，来看她的观众少了，弹幕也少了。这还是清凌抵达祁川镇后看到的第一条弹幕。
仙女？
清凌暗暗嗤笑，她也配？虽然不赞同陆怀瑾对她“心术不正”的评价，但她确实也算不上好人。弹幕是没见过真正的仙女。
想起姜月然，清凌眸光沉了沉。
就在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絮絮叨叨讲起自家邻居时，车外忽然传来剧烈的螺旋桨声。与此同时，突然跳出的弹幕让清凌暗道不好。
【啊，男配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男配，哪个男配，陆怀瑾吗？
清凌往车外看去，很快，顺着缆绳往下滑的身影就让她吓一跳。
谢握瑜？居然是谢握瑜！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他怎么出现在这！
“师傅，停车！”清凌急忙打开车窗往直升机方向跑去。
这孙子一天不惹事就不安生。
好在他看上去身娇体弱，风一吹就倒，倒还真从缆绳上安全滑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见怀瑜哥定了来的祁川镇的高铁票。”
“那也只能到祁川到不了这。”
谢握瑜左顾右盼眼神飘忽：“我们心有灵犀。”
清凌信他才有鬼，东翻西找终于在商务包拉链隔层里翻到一个纽扣大小的GPS跟踪定位仪。清凌扔地上一脚踩碎，指着谢握瑜：“你你你……真是有病。”
得益于美丽乡村工程，农村大大小小的路上都铺上了水泥，包括这座坟山。司机开车倒了过来，“妹子，你还走吗？”
“走。”知道谢握瑜什么毛病，清凌也没叫他回去，而是领他一起上了车。
司机看着他俩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两个人的话，待会可能不够坐了。”
“没关系，不够坐的话我可以让清清坐我怀里，我们两个人坐一个位置。”
谢握瑜露出娇羞的表情，清凌想给他一拳，司机也一脸的接受不了。
清凌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傻瓜瑜瑜，你身子弱，要坐也是你坐我腿上。”
谢握瑜知道清凌真干得出这事，他虽然大部分时候不要脸，但偶然也是要脸的，于是看向车外。
他英挺的轮廓倒映在车玻璃上，漆黑睫毛下的眼睛倨傲孤冷，就在清凌感叹他终于安生之时，轿车停下，清凌面前也涌出密密麻麻的弹幕，几乎将她视野淹没。
“啊呀，老刘，不是让你早点来早点来，你怎么才来？我等都等急死，要不是崔大师说你说不定在开车，让我别打电话，我早催你了。哎，崔大师，你坐后面吧。”爽利的女声。
“好。”清越的男声略带紧张。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清凌收回目光，朝车外出现的那人看去。
那是个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张老好人的脸虽然比不上谢握瑜但也算清秀。他目光清澈，见到和谢握瑜坐一起的清凌，似乎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脸色羞红地收回了目光。
“张姨，还是我坐前面吧。”他结结巴巴开口，“后面有人。”
“有人挤一下就是了，我坐副驾驶好付钱。”被他叫张姨的人不耐烦地说。
青年无可奈何。轿车的后排其实有三座，虽然挤了点，但还是勉强够三人坐的。只是……
青年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小心翼翼地挨着清凌坐下。出于礼貌，他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尽力离清凌有一段距离。
【家人们，哄堂大笑了，男主现在还这么纯情，谁想到后面就直接变崔狗了。】
【这妹子谁啊，我怎么觉得比楚娇娇漂亮，能让崔九更收进后宫吗？】
【前面的似乎还没弄清状况，这妹子就是被男主吸走气运的女配。现在人家没死，杀回来了，男主自求多福吧。】
【卧槽，男主系统不做人啊，直接给男主颁发杀死女配的任务。】
……
几乎是弹幕出现的一刹那，清凌注意到崔九更的脸骤然变得惨白。
男主原来叫崔九更啊，还真是个难听的名字。
清凌故意掏出一方手帕，替崔九更抚汗：“先生，你没事吧。”
谢握瑜朝她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阻止。
这是清凌最欣赏他的地方，虽然喜欢乱说话，但该不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不说话。
“没、没事。”崔九更颤颤巍巍接过手帕，有些尴尬地避开清凌的目光。
“听刚才那位姐姐喊你‘崔大师’，那你应该是看风水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研习过《道德经》？”
崔九更已从系统突然颁布杀人任务的震惊中缓过来，不卑不亢道：“风水归属道家五术的相术，我自然研习过道家学术。”
“老子有句话，叫‘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清凌垂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我知道你的秘密，你真觉得你能杀我吗？”
崔九更不可置信，瞳孔骤缩，弹幕也因为清凌的话炸开锅。
【卧槽，女配怎么知道的？】
【女配怎么知道的+1】
……
崔九更的目光由虚无转向清凌，清凌迎着他的目光，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