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春刀拭符 > 鱼肉与刀俎

鱼肉与刀俎

    “……”沉默了会后,负责审问的女官看向旁边的人:“这…老大,你怎么看?”

    旁边那人闻言耸了耸肩,道:“是真是假,谁知呢?不过至少目前看来,虽说这事如此离奇古怪,但若真如池小姐所说那般,一切倒也突然说的通了。”

    “所以能放我走了吗,戚大人?如你所见,民女我并不知晓此案的任何内情。”池妤叹气。

    那人盯着她,半晌没说话,后又懒洋洋开口道:“我个人认为,不是不可以放你一马。只不过…池小姐,你现在可是异玄司的重点怀疑对象,怎么能放你走呢?”

    没错。池妤此时正身处于传闻中那血雨腥风的异玄司。要问缘由的话,那便是与她昨夜倒霉的遭遇有关了。

    ——————

    昨夜,等到老板娘的鬼魂不再哭泣,池妤的眼睛也不再发烫后,老板娘便告诉了池妤一些事。昨夜,她不知因何而死,而后便变成了眼前这魂体四处飘荡的游灵。且不知为什么,池妤竟还能够看见她。

    不过…

    “如果真是如此,你为何要附在这更夫身上来吓唬我?”池妤警惕的后退了一大步。“你误会了!池小娘子,”老板娘,准确来说是老板娘的魂体轻贴着地面飘来。

    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被贴着总感觉脸颊凉凉的。

    老板娘紧张的解释道:“奴…奴家本是想帮助你的。三更那时,奴家正好瞅见有只地缚灵缠上了你,正好路边有个打更的,奴家便想着附身上去吓走那灵。后来怕你独自一人害怕,便陪同池小娘子你走了一截…”

    听至此处,池妤便也没再怀疑了。

    倒是老板娘瞧着她这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很是奇怪地道:“池小娘子,你不想问问地缚灵究竟是何物吗?莫非你...?”

    池妤正往旅舍门口走着,听到这话后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想。”

    紧接着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件事更奇怪,你没发现吗?命案都出了这么久了,还没人发现尸体,包括你相公。他也定是还未知晓此事,下午我还看见他因着赚了一大笔得意洋洋的。”

    一提这事,老板娘又轻轻抽泣道:“我真真儿是全然不知了。奴家与相公平日里也只是做些小本生意,并无结仇之人。究竟是何人要对奴家痛下如此狠手?”

    池妤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这样啊。”

    已是夜深人静。走过前院,院中种了满树鲜艳盛开的桃花,不时有花瓣随着微风轻轻落下。透过红棕相间的一排支摘窗子可以看见客堂里面亮着微弱的烛光。

    池妤小心的走近半掩着的板门,侧耳听了听,确认过里面没动静后才放下心来。

    她边回忆着回房的最快路线,一边偏着头小心提醒老板娘:“别被人听见了,我们回房再说。”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惊动歇息着的客人们,更不想撞见半夜可能起来出恭的掌柜和伙计们。

    轻轻推开门,客堂里并无一人,寂静的深夜照在一排排桌凳和柜台上显得格外冷清。

    池妤瞅见离门口不远的桌子上便恰好放着一个燃着火的烛台,火苗还在跳动着。

    心中一喜,她提步堪堪跨过门槛。此时并无任何预兆的,一道黑色斜影从池妤眼前倏的闪过了。

    刹那间,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脖颈处附上了阵阵寒意。

    喉咙也被压制的有些难以呼吸。

    池妤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上被架了一件物什。

    感受到它贴着自己皮肤的触感,池妤顿时如坠冰窖。因为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把刀。

    即便刀还未出刀鞘,来者也绝非善类。

    池妤用余光努力瞥着那刀的模样,心头又是一颤。这…这分明是一把绣春刀!

    她的内心渐渐涌起不祥的预感,耳畔也蓦的响起了道夹杂着些慵懒语调的男声:“唉?别动。我这刀可不长眼。”

    那声音听起来是带着些婉转上扬的少年音色,而他的尾音在“长眼”二字时的气息还特意咬重了些,似是要提醒她什么。

    下意识的朝声音源头看去,池妤看见旁边的人穿着一身耀黑蹙金鹤纹锦缎长袍,身型修长。而他的身子正懒懒的斜倚着板门,手中持刀的力道却没松懈一丝一毫。

    朦胧的光与影在他过于白皙的脸上交织着,打出了一片极其明显的阴影。这人瞧着年纪不大,约莫也不过十八九岁。鼻梁高挺,朱唇皓齿,这少年倒是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

    许是注意到她的打量,少年倏的轻笑了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你好像对我很好奇,其实我也是。”

    昏暗中他微微的倾身挨了过来,池妤隐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正欲开口辩解时,她恍然间瞧见了眼前这人左眼的正下方长着一小痣,在烛光摇曳下更显姝丽。

    等等!突然脑袋里闪过些什么。

    眼下痣,绣春刀,而且是少年……池妤瞪大了眼,难掩心中的震惊。

    他的眸子是少有的如矿石般纯澈的琥珀色,此刻却带着近乎刻薄的凉意:“我也很好奇...你刚才究竟在和谁说话呢?小姐。”

    这回是真完了。

    池妤有种要晕厥过去的冲动。他是…...

    “瞧着这夜色还长,不如来异玄司,也同我说说话呢?”

    果然,猜中了,但内心并无欢喜。

    池妤呆呆的望着他,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

    面前的少年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转手将抵着池妤脖颈的刀卡回腰间,随即笑眯眯的补充道 :“哦,对了,顺便说一下。在下姓戚,单名一个珩。审问与排查嘛,待到一会我们去了异玄司后再进行也不迟。”

    戚珩。

    人称异玄司阎王爷,锦衣卫笑面虎。正正儿是茶馆传闻的那位当事人。

    我的嘴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说啥来啥?池妤疑惑的捏了捏下巴。

    ——————

    池妤的提议被否决后,便乖乖的闭上了嘴。

    她所坐的红木圆凳子孤零零的摆在房间的正中,乍一看上去稳稳当当,但只要稍稍变动一下姿势,这身下的凳子便像要散架似的嘎吱作响。池妤只得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

    老板娘的魂体没有跟着她前来,以至于池妤独自一人刚踏入异玄司时,心里还在犯着怵,不过好在真正的异玄司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可怖。

    一路走来,池妤发现大堂的办公处明亮又宽敞,很多人在加班加点的批着卷宗,一旁的条案上还摆着精美的小物件,地上的青花瓷瓶内还插着几束娇艳欲滴的迎春。

    只是这审讯室的布局甚是奇怪。房间内并未设窗户,地板倒是最为常见的木地板,但天花板却潮湿的散发着股霉味儿。

    戚珩正倚在左侧的一青绿古铜长桌旁翻看着手头的卷宗,顺带旁听问话。他身旁两侧分别杵着一男一女。

    女官正就案件细节审着她,男的则在小本子上刷刷的记录着询问过程。

    池妤的眼皮已打颤似的快撑不住了。

    她没怎么通宵过,现在已经是在强撑着精神回答了。

    “好了,先不提见鬼那档子事了。我们还想知道的是,你是几时离开旅舍的?这点关乎案情,所以,如果池小姐你还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请不要撒谎。”女官严肃的说。

    “约莫是戌时。”

    池妤回忆道:“我记得我是酉时回的旅舍,而且在房内只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吧,便走了。这一点掌柜的和小厮都可以替我作证,他们都曾瞧见过我,我没必要撒谎。”

    “这么说来,池姑娘,你和这案子几乎毫无干系啊。”女官垂下了手臂,语气有些无奈的道。

    此时,一旁的清瘦男子也停下了笔,顶着两硕大的黑眼圈瞅着池妤。

    池妤叹了口气:“不是我干的,我哪有这么大本事。再说了,我压根就不知道你们说的连环杀人案是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了重大嫌疑犯。”

    语毕,她掀起眼皮,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戚珩。

    戚大指挥使却像没听见这话般,继续慢悠悠的翻着手头的卷宗。

    突然,那清瘦男子盯着池妤冷不丁地说:“你在撒谎。前面的我未曾注意到,只是方才那个问题,你说谎了。要是你真不知晓此事,怎会说出那案子是连环案?你进门以来,我们未曾有人提过一次这案子是连环案,这是未曾对外界公布过的消息,你又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池妤一时间没说话。

    女官此刻却放平了语气,安抚她:“你不用害怕,池姑娘。请把你知道的内情都告诉我们,我们异玄司会保护你的。”

    “可我所知道的内情,已告诉过你们了。但你们也表示并不信任我。”池妤缓缓开口,眼神微动:“事实就是如此,今夜,我碰到了只鬼,她说她是死去的老板娘,我便同她聊了会天。”

    况且这重要内情不就是正等要和老板娘聊到时,她就倒霉的被戚大指挥使小鸡拎崽一样逮过来了吗…

    “她这次没说谎。”那清瘦男子对戚珩说。

    池妤见状,幽怨的瞪向戚珩。

    “我们异玄司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池大小姐。你可以不用做出这么忧虑的表情。”戚珩这回接住了她的视线,挑了挑眉道。

    他清透的瞳孔里还闪烁着些许玩味,眼尾微微上扬。池妤瞧着这厮简直是像极了狡诈的狐狸。

    “不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戚珩动作极快的从案宗中抽出一薄状,对着池妤的方向展示道:“如果池小姐实在不愿意协助问话,你可以签了这个,然后自行离开。”

    池妤错愕的瞪大了圆润的杏眼。那状上用墨印着些条条款款,瞧着是没啥问题,但她总觉得其中有诈。

    果不其然,戚珩这厮接下来便抖了抖捻在手里的纸,皮笑肉不笑道:“只是依这程序呢,签完字是需要家中人来保释的。请池姑娘自行抉择吧。”

    池妤从前读不太明白史书,现在方才体会到“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 沉默了一会后,她投敌了:“别告诉池家我在这儿!我会协助你们的。”

新书推荐: 叛军统领要我对他负责 穿越成猫猫拯救世界 论古人与副本相结合的可能! 他窥见了天光 白榆向暥 难掩君知否 见春雨 【进巨利威尔×韩吉】无悔的认定 [明日方舟+综英美]斯塔克的信使 我在霸总文里当医生[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