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三)

    李三在农户家里养了三天的伤,伤口差不多没感染了就准备离去。离去前夕,在大堂跪下给大娘磕了个头,并留下二十两。

    这能抵的上普通人家三四年的开销了,大娘和她儿子开心坏了,没想到救个人有这么大的回报,大娘后来常常做好事,成为远近闻名的善人。

    转眼李三因有伤,不好骑马,于是雇了辆马车赶路,紧赶慢赶在五月到达江陵。

    李三一到达江陵丰县,就赶快进了魏家。到了魏家大厅,魏家主母已经坐在主位焦心如焚。

    看到李三进来,迫不及待的上前问:“李镖头,我家主君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大娘子,你家主君已经……死了,我们一帮人行到鄂州地界,突然有一股水匪上船,把魏主君杀了,我们镖局的其他兄弟也全都死了……只有我一人活了下来。”

    李三跪在大厅,拳头紧握,眼含泪水对魏家主母说道。

    “死,死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大郎啊”魏家祖母在大厅后,听到这个噩耗,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幸好旁边的丫鬟及时扶住老太太,嘴里喊到:“老太太晕倒了,来人啊快请府医过来。”

    魏家主母听到消息也是一阵眩晕,扶着座椅的把手才勉强站了起来。但听到了老太太晕倒了,马上支起身子,指挥下人去喊府医。

    府医给老太太把了脉,摇了摇头站起来对魏家主母说:“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这次急火攻心,怕是不行了。”

    魏家主母听到此消息不禁两眼发黑,魏嘉轩和瑶娘上前扶住母亲。魏嘉轩心里也极伤心,自己的爹爹死了,从小疼爱自己的祖母恐怕也不行了。

    想到那群水匪,心里直冲一股气。但很快又冷静下来,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成年男丁,我必须要沉的住。

    两天后,老太太受不住打击,最终还是去逝了。家里给主君和老太太办好了丧事,并给了镖局受难的家属每户三十两安抚费,毕竟人家是为了保护魏清远死的。

    魏嘉轩从此潜心读书,准备参加一年后的解试。私底下还派人去调查那股水匪从哪来,为何钱财不要只杀人,这不合情理。

    瑶娘很是支持魏嘉轩,魏嘉轩常常读到半夜,瑶娘就陪他一起,默默的陪伴他,让魏嘉轩渡过了这段难过的时间。

    老太太和魏清远去逝后,魏家主母就身体一直不好,一直卧床不起。就是请了县里的其他名医过来也是不好转,说是心病难医。

    瑶娘在这种情况下,就让母亲好好休养,独自撑起魏家,把魏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到了解试这天,瑶娘送魏嘉轩到州府门口,帮他检查好考篮的各项考试用品和食物。

    “轩哥只管安心去考,我相信轩哥一定能考上。”瑶娘边帮魏嘉轩整理衣服边说道。

    魏嘉轩看着眼前的人儿,这是和我相处五年的妻子,而我在这五年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魏嘉轩扶着瑶娘后脑,把瑶娘整个人罩了起来。

    “多谢你,瑶娘。”魏嘉轩抱着瑶娘说道。

    过了一会儿魏嘉轩就下了马车,通过门口小吏的检查,进了考院。

    “娘子天色不早了,兴哥儿还在府里等您吃暮食。”瑶娘身旁的大丫鬟对她说道。

    瑶娘想到兴哥儿,总算回过神来,一想那个小人儿,每次要我在场才肯吃饭。有一次我甚是忙,没空陪他吃,他便不吃了。

    旁边的丫鬟乳母哄着他一个时辰他都没反应。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放心手里的是去陪他吃饭,不禁感叹真真是我的活祖宗。于是瑶娘上了马车,急匆匆回魏府。

    三天后,瑶娘一早就来到考院门前等候。终于在申时等到有人出来,瑶娘一眼就看到自己夫君,上前和魏嘉轩的小厮,一左一右扶着他。

    瑶娘她们把魏嘉轩扶进马车内,并让下人加快回魏府。

    马车内,瑶娘心疼的拿着手帕擦拭魏嘉轩脸上的虚汗,看着眼前男人脸上苍白,下巴长出青茬,头发散落。什么时候看过丈夫这个样子,以前见的他都是面如冠玉,一副君子模样。

    很快马车到了魏府,魏嘉轩被扶着进了浴室全身上下清洗了两遍,这才感觉活了过来。而后又去吃了一些清淡的食物,就回到卧房睡下。

    放榜需要三天,这段时间魏嘉轩和妻子讨论这次考试的内容,两人都对这次考试有了底,就算不是解元,前十名也必有。

    可两人万万没想到不仅前十名,居然连上榜都没上榜,两人都极为震惊。特别是瑶娘,她清楚丈夫的才学,写的文章就算不对现任主考官的胃口,但也绝对不至于没上榜。

    魏嘉轩拿着这次考试的文章,拜访了县令。县令看到后说极好,问道:“世侄怕是解元吧,这文章堪比上上之作,恭喜世侄了。”

    “世伯说笑了,小侄别说解元,榜单都没上去。”魏嘉轩苦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世侄的文章有理有据,怎么会不上榜?”县令听到这消息颇为震惊,而后又沉思了一下,问魏嘉轩:“魏家可是得罪过什么人,或是以前得罪什么人?世侄可以从主考官身上查查。”县令只能提点建议给魏嘉轩。

    魏嘉轩一回去就开始调查现任主考官的身份,而后半个月,派去查主考官身份的人和调查水匪的人回来一齐禀报给魏嘉轩。

    “禀告少爷,鄂州一带是有水匪出没,不过那些水匪只求钱财,而且数量也不多,大多是打劫富商,并不伤人。而袭击主君的水匪,以前没在鄂州出现过,主君去逝后,也没在出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是调查水匪的人回报。

    “少爷,这次主考官名叫秦车,官拜四品,是王家的门生,秦氏旁系。”调查身份的人禀报。

    魏嘉轩让两人退下去,独自坐在书房思考。心里明白爹的死怕不是水匪造成,而是有别的原因,这一切怕是和那位世伯脱不了干系。

    魏嘉轩去了膳厅,看到妻子和儿子正在吃饭。兴哥儿也快5岁了,已经开始启蒙,吃完饭就得去练字。

    这孩子聪明,被瑶娘也教导的颇为懂事,小小个人就坐在比自己大两倍的桌子上前。一练经常好几个时辰,天赋又好,现在基本启蒙差不多了,再过一年就该把他送到学堂。

    想到魏家那藏在暗处看不见的人,今日我科举被人掩蔽,来日兴哥儿就会有一样的遭遇。从此魏家就再也起不来,只能伏居在小小丰县。

    想到这魏嘉轩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在门口缓了缓,才进门去,魏嘉轩和妻子儿子一同用了膳食。

    月色朦胧的夜晚,魏嘉轩抱着瑶娘,说道:“我准备明日去临安。”

    “放心去吧,家里我会妥当安置好的。”瑶娘闭着眼睛,平静的说。

    魏嘉轩眼神深邃的看着眼前的人,我明白她懂我,她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可她问都不问就支持我,娶了瑶娘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魏嘉轩把瑶娘抱的更紧了一些,两人就这么一直到了天亮。

    隔天魏嘉轩乔装成下人从后门走出魏府,坐船去了临安。魏嘉轩走后,魏府就谢绝见客,对外面说的原因是大少爷生病,需要养病。

    十个月后,魏府门前突然有个小乞丐敲门。说是要见府上大娘子,在路上捡到大娘子落下的一块玉。

    瑶娘听到门房所说,赶快去大厅那个小乞丐。小乞丐见到瑶娘过来,跪在瑶娘前哽咽的说道:“大娘子,你夫君他,他死了。”

    瑶娘听到消息,不可置信的看着小乞丐,差点站不住脚,幸好被旁边的丫鬟扶住。瑶娘很快撑起身子,心想不能倒下去,还有一大家子需要我,还有兴哥儿,他还那么小。瑶娘让小乞丐继续说下去。

    “大娘子,我和你家夫君是在临安外城一条街认识的,那时候我只是个小乞丐,五个月前某天,我没讨打食物,是魏郎君看我可怜给了几个银两,我才活了下来。

    魏郎君和我说“世界上没有白费的午餐,你拿了我的钱以后我需要你办件事,放心不是杀伤抢掠的,你很简单就能办到。”

    之后我就没再见到魏郎君,直到一个月前魏郎君过来找到了我,神色严肃给了我一封信一块玉和二十两银子。

    让我拿着这封信去江陵府丰县找魏府的大娘子,然后把这封信和玉给她。二十两作为路费,剩下的自己拿着去读书习字。

    我最后见到魏郎君是在两天后,那时候魏郎君被官差缉拿在大街上,说这是金人奸细。可郎君怎么可能是奸细,一定是有人想加害他,才给他安这个罪名。”

    说完,小乞丐已经泪流满面,把信和玉交给了瑶娘。瑶娘命令下人把小乞丐安顿好,让他在魏府以管事的儿子居之。

    瑶娘失了魂般拿着信和玉佩回到了卧房打开信,看到信上的内容,瑶娘瞬间睁大眼睛。

    这是一封与金人的私通信,上面写着的内容是让金人在五月毁盟攻打南商朝。

    原来前几日金人毁盟攻打竟是朝廷的奸人协议的,想到这瑶娘脸上忍不住流出愤怒。想派人去唤外祖父,让外祖父把这封信上报给朝廷中。

    但仔细想想,如果夫君看到这封信肯定第一时间想办法上报朝廷,可是这封信还是送出来了,说明朝廷现在有人不想让这封信被更多人看到,所以夫君没办法,只能把信交给小乞丐,以保留证据。

    那些人找不到这封信,就诬陷夫君与金人私通,其实是朝廷中某人与金人私通。

    想到如此,瑶娘就恨不得上临安把这封信直接公之于众。但不能,这么明目张胆肯定会惹怒背后那人,而且还有兴哥儿,兴哥儿可不能再出事了。

    就说当魏家主母听到儿子去逝的消息,而且还是与金人私通这种原因,魏家主母的病本来就没好,遭受此打击,更是一病不起。

    瑶娘一直侍奉婆母身旁,傍晚魏家主母悠悠转醒。虚弱的拉着瑶娘的手说:“瑶娘你一定要为轩儿正名,轩儿轩儿怎么可能与金人私通,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瑶娘把那封信和玉给婆母看,婆母看到信之后输出一口气,让瑶娘把此物藏好。又拿起玉,说这是太爷给他弟子的玉佩,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看来魏家有次祸事与王家脱不了干系。婆母愤恨的说道。

    而后瑶娘怕婆母太激动,就让婆母好生修养。瑶娘对外说魏家大少爷应病去逝,给魏嘉轩立了个衣冠冢。想到丈夫连个尸骨都没有,只能给他立衣冠冢,就忍不住流泪。

    七年了和夫君成婚已经七年,这七年早与夫君相濡以沫。而现在夫君如此走了,瑶娘手里拿着丈夫生前的衣物,泪水布满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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