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儿

    宫城县仙台市杉泽第三高校内,此时学生们正在上课。

    在一年级的某间教室里,老师教授的课程是数学课。数学知识枯燥又无趣,理所当然的,有很多学生都在开小差,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偷偷看小说,要么就是聊天吃零食,或者下勾叉棋。教室的氛围略显嘈杂,地中海的中年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连拍了几下黑板擦都镇压不住底下这帮牛鬼蛇神,不由地恼火起来,开始大声训斥。

    “你们这个年纪,你们这个年龄段你怎么睡得着的?”他唾沫横飞地怒骂道,痛心又恨铁不成钢,“数学都不好好学,以后的成绩怎么办?高一正是要好好打基础的时候……”

    虎杖悠仁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向的窗外。

    没办法,他心里也是想好好学的,但奈何对于数学这门课程,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多听两句就会开启蚊香眼阿巴阿巴的呆滞模式。尽管如此,渴望学习知识,同时也是对辛苦授课的老师表示尊重,小少年还是有在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认真听课。现在这场训斥算是课堂中途的休息时间,听无所谓,不听更无所谓,再说了老师也不是在骂他,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虎杖悠仁转头望向窗外。

    哎,还是先看点别的东西换换脑子,过会儿再继续挣扎溺水吧……

    少年挠了挠脑壳,有些郁卒。

    而后他眼睛一眨,看到有一坨白色的影子慢慢悠悠地路过了他的视野。

    等等,那是……

    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悠哉地路过这间教室的窗台。

    虎杖悠仁的位置位于教室的靠门一侧,能够清晰地看到教室外的走廊,而那只胖猫咪就走在教室外走廊的墙沿上。它一边走一边晃脑袋,时不时抬起头仔细嗅闻空气中的气味,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它转过头来,猝然和少年对上了视线。

    虎杖悠仁看到了一双透亮的青金色瞳孔,与胖胖猫咪外表全然不符的,隐隐带着威势和慑魄的清透眼眸。仿佛是猛兽从沉睡中醒来,随意地朝他瞥过来一眼,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明明只是无意间对视了一眼,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层寒毛,无意识避开这道目光,并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脑门上无端飘起一个血红的危字,虎杖悠仁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脑壳却先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

    “虎杖同学。”中年的数学老师阴森森地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的书卷成一卷,显然刚刚是用这玩意儿锤的人,“你在看什么呢,黑板在那里吗?”

    “……”虎杖悠仁有点茫然,他下意识解释,“老师,我刚刚看到有一只猫……”

    “看什么猫?你还有心思看猫?”数学老师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他看向窗外,外面什么都没有,“外面根本没有猫!不想好好听讲就直说,撒什么谎呢!”

    “我……”少年有点委屈,他确实看到了!就是有一只胖猫在外面!

    然而下课铃声赶在他说话之前响起,这下课铃声同时也代表着放学铃声,急着放学回家和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们纷纷站起,吵吵嚷嚷地收拾东西,数学老师也不再搭理他,回到了讲台上宣布下课,徒留虎杖悠仁一人愣愣地重新望向那截光秃秃的墙头。

    明明就是有啊……

    “他们下课了?”

    岩永佐栖蹲在操场外边,看到有一群学生冲出教学楼奔进操场,原本空荡寂静的操场顿时被人声充满。她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兴致勃勃道:“那我们现在进去找猫?”

    理由都不用编了,直接就是现成的!

    “走吧。”伏黑惠点头,跟着站起来,一边走一边犹不死心地掏出检测仪尝试检测,然而结果还是那个结果,没有什么改变。他叹了口气:“也只能让猫咪老师找找看了。”

    “一猫在手,就知有没有。”岩永佐栖走在前边,回头冲他晃晃手指,“放心吧,我们这边可是有双份的主角光环呢,找什么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洋洋得意:“就算是跑都会自己跑到我们面前啊~”

    几个人往前走,拐了个弯,又迈上几级台阶,进入真正的学校内部范围后,又纷纷停下脚步。眼前的场景无端有几分割裂,一侧是活泼玩耍的学生,一侧是荒废的橄榄球场地,在那片长满绿草的空地上,爬着一只咒灵。看距离和强度,是检测仪检测出来的几个光点中的橙色光点无疑。

    “你说的自己跑是说这个?”伏黑惠面无表情。

    “……”岩永佐栖盯着正在阴暗爬行的丑陋咒灵,扯扯嘴角挽颜道,“是啊,这不跑得挺欢的么。”

    “这个是二级?”夏目贵志诧异,他经验老道地在咒灵看过来之前就移开视线,悄声道,“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么高等级的咒灵?”

    都放了特级咒物的手指辟邪镇压了,怎么还会冒二级?那玩意儿没好好工作是吧?还是学生们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

    “我们要把它祓除掉吗?”

    伏黑惠平静迈步:“不必,当务之急是找到咒物。现在有这么多人,我们也没办法动手,等到没人的时候再看看吧。”

    “也是哦。”

    “那待会祓除完要不要报警?”岩永佐栖问,朝那边努了努嘴,咒灵爬到了一根断裂的柱子上,正傻不愣登地张嘴仰天咆哮,“看这架势,这底下恐怕埋着尸体啊。”

    “也可以……”伏黑惠话说到一半,一道嘹亮的嗓子横空插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快来快来!田径社的高木和西中的虎杖要比赛了!”

    “不看后悔一辈子哦!”

    “哇塞,这么夸张?”闻到瓜的味道,或者说乐子的味道,岩永佐栖当即两眼放光。她撺掇道:“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不看后悔一辈子呢!

    伏黑惠无语斜她一眼:“你又想看热闹了?”

    “没有的事,”岩永佐栖义正言辞摆手,“那边人多,正好方便我们问猫咪老师的事情,什么看戏,看戏都是次要的,我绝对把组织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

    她拿手肘捅夏目贵志,示意他附和:“猫咪老师那么大只,看到的人一定很多,多问几个很快就会有结果。”

    夏目贵志被她戳得手臂疼,把她的手拍开,到底还是应了一句:“去那边看看吧。”

    伏黑惠呵呵,没回答,走动的步子却是悄然拐了方向。

    “耶!”岩永佐栖欢呼。

    三人一蛇于是往那边走。走得越近越能感受到热火朝天的氛围,一大片的土质操场,在铅球场地附近围着一大票人,都在或激动或八卦窸窸窣窣讨论着什么,有的还在大喊着名为“虎杖”的人的姓名。岩永佐栖兴高采烈拖着另外俩人挤进去,这里看看那里听听,像是到处撒欢的哈士奇:“喂这位同学,现在这是在干嘛啊?这么热闹。”

    被随机揪到提问的是个平头的路人甲同学,他一看问的是个妹子,还是个漂亮的妹子,整个人一激灵,顿时站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清咳了一声:“你是哪个班的?第一次见这场面吧?来,就让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那边那个粉头发的,可是我们西中有名的体育奇才,别号‘西中之虎’……”

    眼见这人一副要滔滔不绝外加口若悬河的架势,岩永佐栖看他一眼,手一松,果断地抛弃了他,她可没兴趣听一大段的吹水闲屁!女孩子转而抓住另外一边的人:“哎哎哎同学,问一下哈,那边那个‘西中之虎’是什么名堂?还有,这是要干吗啊?”

    这虎来虎去的,咦,听着有点耳熟耶!

    “‘西中之虎’?”被揪住的高个子粗眉毛男生还没回答,男生身边的短发眼镜女孩就先皱了皱眉:“这什么?虎杖他还有这外号?”听着好土啊!

    “那些人瞎起的啦,虽然确实有点土吧,但也没怎么夸张。”井口大辉摆了摆手,他看着目露疑惑的几个陌生同学和自己同学,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也只是听说的,据说虎杖他通关了《极限体能王》,体能强得不可思议,随随便便就能打破记录,然后就被号称是米尔科·菲利浦维奇再世,有了这个外号。”

    “我记得米尔科还没去世吧,哪来的再世?”伏黑惠忍不住吐槽。

    “就是说啊,他们吹牛也得有个度吧?”短发的女生佐佐木春野同吐槽,“这不是把虎杖架在火上烤吗?万一虎杖他没有——”

    “砰”的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的巨响猝然响起,围着聊天的几个人纷纷惊讶地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声音已然结束,他们只见到铅球越过大半个操场,正正砸到了白色的足球门尖尖角上,把门框角都砸得凹进去一块的事后痕迹。

    几个人:“?”

    发生甚么事了?

    “呃……”有自发给这场比赛作裁判裁定距离的同学追过去看,估计了一下,愣愣道,“大概……30米?”

    而他们议论的话题主角,粉色炸毛头发的虎杖少年高兴地握拳庆祝:“好!我赢了!”

    开心!

    “等等等等一下,”夏目贵志看傻了,“我记得铅球世界记录也才23米左右?”

    这是人能随随便便扔出来的?

    “不对吧……”伏黑惠也大为震撼,仔细去观察那个随手一扔铅球就是30米的麒麟儿,那家伙看着没咒力啊!就是一普通人!

    岩永佐栖也惊了:“什么玩意儿?”

    远超常理且过于魔幻的现实冲击摆在眼前,耳边又都是兴奋的一大帮人大声呐喊的“虎杖”的名姓,岩永佐栖终于隐隐约约想起了一点什么。这个虎杖,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啊……

    但她想不起来!女孩子敲了敲脑壳,皱起脸,哎,脑到用时方恨少啊!

    岩永佐栖决定向自己的外置大脑求援。她咔嚓给破损的足球门拍了一张照片,一边兴致勃勃给自家堂姐分享热闹,一边询问:“琴子姐!我看到了个扔铅球扔出30米的体育天才欸!叫虎杖,我总觉得有点耳熟哈!”

    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回复曰:“你忘了你一直敬佩的那个英雄母亲?”

    为了不惹人注目,通讯消息被看到也不会泄露信息,岩永琴子选择了调侃一些的说法。但这还是让岩永佐栖表示瞳孔地震:纳尼!

    女孩子震惊震撼震动的目光落到不远处比完铅球,还在跃跃欲试比试其他项目的粉毛少年上:不是吧,这么快就碰上了!

    嗨呀我就说,果然有娟子的手笔!这锅可得给我背牢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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