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太快

    虎杖悠仁被伏黑惠命令着留下,心里十分的不甘和悔恨。

    他站在学校的门口,借着路灯的光,观望着内部的情形。

    “我只能听他说的,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地等着吗?”虎杖悠仁心想,攥紧了拳头。

    和他一样大甚至比他还小的同龄人奔赴了战场救人,即便前路极大可能是死亡仍无所畏惧,勇敢得就像是光冲破黑暗,而他徒有一身力量,只能站在安全的大后方被保护,连进去帮忙都无法提起勇气。

    虎杖悠仁有些茫然,又有些恼怒。

    “我在怕什么呢?”他恶狠狠地想,竭力剖析自己,试图找出让他如此软弱和踌躇的原因。他想起伏黑惠对他的讲述:“诅咒”、“难以消灭”、“危险的死境”,和斩钉截铁又急迫的那一句劝诫:“你会死的!”,不由苦笑。

    死亡近在咫尺,离他不足百米之距,他几乎能听到激战的声响,沙尘飞扬着透过门缝扑到他的脸上,但他只是听着,只是感受着,手脚像是灌了铅,沉重得无法迈步。

    我怕死。

    虎杖悠仁清晰地洞察了自己的想法。我怕死。

    但他却又并未有很深的恐惧。只是茫然和困惑,空白且空洞。

    在此之前虎杖悠仁其实已经感受过了死亡。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离开了他,独自前往河的彼岸,死的国度。他看着逝世的老人身体变得僵硬和青灰,被盖上白布,被推着远离了他,而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目送。

    爷爷离开了我。他想。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只有一个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泪随之落下。

    虎杖悠仁在那一刻,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和孤独。

    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样。

    他并不是畏惧死亡,只是觉得有些寂寞。因为从今往后的道路上,他再也不会有至亲的家人陪伴。就算以后还会有朋友,伙伴,乃至爱人,也还是不同的。亲人的这一块拼图,他永远的失去了,心底空了一个口子,再也无法填满。

    冷风嗖嗖地灌进去,他觉得很冷。

    眼前浮现出花白头发的老人面孔,虎杖倭助躺在病床上,声音浑厚有力,语气平静地对他说:

    “悠仁。你很强大,你要去拯救他人。”

    有迷茫也没关系,得不到感谢也别介意。只是去拯救,就可以了。

    只是去拯救。

    虎杖悠仁抬起头。

    明晰了未来的道路准绳,虎杖小少年非常有力地学着伏黑惠爬进了学校。他攀上门沿跳到地上,刚看清这四周的局势,还没来得及冲一边的伏黑惠打招呼说“嘿嘿不好意思我还是进来了”,脸上先被砸了一下。他接住手指,还没看清楚这黑红又红黑的皱巴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就惨遭蒙面大汉袭击,被强迫着吞下了一根粗长的干巴手指。

    那东西实在难吃,带着股腌放了上千年的陈年老布条的味儿,又酸又臭又醇厚,进嘴的一瞬间差点没给虎杖悠仁呛晕过去。他也如愿以偿,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之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但对比半分钟之前少年雄赳赳气昂昂宛若jump漫画主角打了鸡血的高昂气势,实在是丰满理想与骨感现实的碰撞,惨淡得过分。

    哎,没办法,只能说意外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意外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此时众人也是被这波龙卷风卷得七荤八素,创得多脸懵逼。

    从蒙面投喂手出现到消失,前后一共没超过五秒钟。对方从地底突然喷涌的黑色泥浆里来,又跳进荡漾着的黑色泥浆里消失,动手果决,行动迅速,飞快地完成了塞手指的任务并刺溜逃窜,在场众人众妖众怪没一个反应得过来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激烈争夺的中心,一切灾祸的源泉之宿傩手指早已进了虎杖悠仁小少年的肚子,徒留他痛苦又剧烈地咳嗽。

    夜风刮过,早已失去了先前的狂暴力道,它裹挟着建筑坍塌破碎后迸裂的灰土,铺天盖地地迷了每个人一脸,众人被吹得泪眼婆娑,满嘴是土,这才从巨大的懵逼和呆滞中回神。

    他们不禁感到了无比的郁卒和崩溃,有一万句的槽想吐。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别太离谱了!

    岩永佐栖“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抬手把大张着的嘴合上。女孩子此时有些庆幸,当然更多的还是阿巴阿巴和震撼。庆幸是因为这样一来手指的问题就解决了,她不用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剧情合理化,也不用再次跨界演戏勇夺奥斯卡小金人,可喜可贺。阿巴阿巴和震撼则是,哇靠!阿娟!你为了达成目的这么不择手段的吗!居然都直接派人跑过来塞手指了!(羂索:我没有!)

    岩永佐栖简直当场就想给她挚爱的这个一直以来的背锅侠小贼竖一个大拇指。不愧是能豁出尊严亲自产子的英雄母亲啊!这杀伐果断,这动手狠决,绝非常反派能做到,作为敌人,实在是值得她一句夸赞和尊敬。

    歪楼一秒,岩永佐栖收回思绪。

    现在并不是有时间夸反派的时候。

    岩永佐栖沉下眉眼,把手背在身后。她张开五指微微一拢,引着隐晦的月光,银白的细线蔓延生长,在顷刻间钩织成了一道细密的囚笼,把八太郎缩水后无力阻拦的众多低级小怪拦在网后。斑也嗷地吼叫了一声,放弃纠缠着的二级咒灵,飞快变回胖乎乎的猫咪,穿过网笼奔到她身边。一人一猫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攀回女孩肩上的黑蛇俱是警惕地望着远处,那边的铁门内,虎杖悠仁停止了咳嗽。

    少年闭着眼低垂着头颅,笔直却又有些无力地站立着,仿佛松垮着引线的木偶。而在他身上,有一股强势而霸道的气息正在迅速增强。

    伏黑惠拉着夏目贵志,早已退到了更远处,顺带捞了两个拖油瓶。他在手上捏起了手诀,随时准备释放自己的式神召唤兽进行战斗。

    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死寂。没有人敢发出声响,连不停撞击着囚网的咒灵,也在某一个瞬间僵滞了身体。

    阴云在天空中流淌,月光皎静,在云层露出空隙的那一刹,抛洒下轻柔玉洁的细纱。与此同时,沉默地一动不动的粉发少年,突然抬起了手臂,做出了一个略有些怪异的姿势。

    夜色更深。

    伏黑惠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虎杖悠仁。他虽然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是再厉害牛叉的人物(在这一点上咒术师和普通人并未区别),吃下特级的咒物也会因后者的剧毒性瞬间死亡,或者被寄生沦为不人不鬼的怪物,这时却也天真地抱有了万分之一的幻想。虎杖悠仁是个好人,他不希望他就这么无厘头地死去。

    然而,在看到月光下少年僵直的身躯和怪异的动作之后,伏黑惠绝望地放弃了幻想。

    他痛苦又懊恼。到头来,这边的人一个都没死,却是虎杖悠仁出了事。如果他没有去找虎杖悠仁,对方也没有跟过来,那他一定还活得好好的。是他害死了虎杖悠仁。

    伏黑惠本就伏低的身子绷得更紧了。他漠然又平静地想着,至少,他要为虎杖悠仁报仇。

    五条老师就快来了。他一定可以为虎杖悠仁报仇。

    岩永佐栖并不知道她家靠谱的伏小惠此刻心里盘桓着不靠谱的念头。女孩紧张地看着月光下怪异的人体,攥紧了掌心。

    她知道虎杖悠仁是作为承载两面宿傩的容器诞生,其精神体必然足够强大,能够压制这位传说中的诅咒之王,毕竟阿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要做肯定把开关也一并做出,遥控器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她并不清楚具体的实现方式和流程,也无法保证意外和突发状况不出现,因此同样感到忐忑和不安。

    如果没有成功,两面宿傩无法被压制,岩永佐栖咽了咽口水,把手按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是的,这人精心定制的校服是男款的裤子而非裙子,她觉得这样方便很多),虎杖悠仁就真死了。

    啊呀,那这样说来她不就是对夏目贵志说了大话?呃,只能希望阎魔还有点办法吧。

    岩永佐栖抖了抖手腕,锢魂冰凉的链条滑下来一角,被她用手指捏住。或者,她硬着头皮cos下西部牛仔,把那边气势汹汹的诅咒之王当疯牛套个圈也行。

    现场气氛异常的紧张和压抑,众人无声,徒风呼啸,夜风吹拂着发丝,月光投下皎洁,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睁开了眼睛。

    睁开的还不止是一双眼睛,而是两双。

    虎杖悠仁少年清秀的脸庞无端笼上一层张狂和霸气,岩永佐栖远远看着,险些眼花把他的嘴角看成60度斜向上的龙王勾勾嘴。他的脸上出现了不少黑色诡谲的条纹,隐隐构成锋利又俊美的图案,棕红色瞳孔变得猩红,眼角下方开裂,睁开了新的一双眼睛,同时指甲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美甲,生长拉长仿佛隔壁华夏满清贵族时期风靡的精致护指套。总之看上去就是邪气得不行,和诅咒之王的名号相得益彰。

    看这副外表,此刻表露在外的人格确实是两面宿傩无疑了。

    众人噤声,仍旧保持着警惕看着虎杖悠仁,哦不,现在应该叫他两面宿傩,听那边狂放的人影嘎嘎大笑。月光倾泻下银白的光芒,两面宿傩大笑着伸手,做出无比陶醉的姿势,他笑着道:“果然,月光还是应该自己亲身感受才最带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尖利的指爪,轻易地撕碎了身上属于虎杖悠仁的黄色连帽卫衣,继续叉腰仰天狂笑,完全不把边上的一圈人放在眼里。也确实,以诅咒之王的实力,当然可以把周遭的一切都视为蝼蚁。

    岩永佐栖无声地撇嘴表示不屑。嘁,牛叉什么,一醒就爆衣,我还要说你有伤风化去广电总局那里告你教坏小朋友呢!到时候文件一下,该删的都删,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尽管心里非常的鄙视和不爽,岩永佐栖还是再次提高了警惕。她提溜着锢魂晃荡,随时准备冲上去套圈把人套牢,连暴露底牌都不在乎了。废话!这家伙要真没有限制和开关,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人,还是杀女人!她要是不动手,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丫的,连伏黑甚尔和五条悟都没打死我呢,你算哪块小饼干?在后面排队去吧!

    果然,爆完了衣顿觉通体舒泰的两面宿傩嘎嘎笑完之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准备找饭吃,即整点女人小孩啃啃。

    “女人!女人在哪里,我要吃女人!”少年,或者说男人?总之顶着少年皮的两面宿傩大声且旁若无人地叫嚷了起来,目光游移到周围几人的身上,像是多年的老饕一样一边看一边点评。

    “咒灵啊?咒灵不要,难吃死。”

    “男人啊?男人也不要,肉太糙。”

    “嗯?等等,”他的目光落到伏黑惠脸上,沉思,这小子漂亮得跟个女人似的,肉好像看着也挺嫩的,也许味道会不错?

    两面宿傩和伏黑惠对视,把少年看得身体僵硬后背冒冷汗,但伏黑惠还是努力地偷偷挪移,挡住了宿傩看往他身后的视线。要说女人,伏黑惠此刻身后就躺着一位呢!这可不能让两面宿傩看到……

    然而就算看不到,两面宿傩也能闻到鲜嫩血食的芳香。他鼻头微微耸动,很快就嗅出了气息所在,当即兴奋:“女人!我闻到了!女人!”

    他像个猴急的嫖客一样,抬起手臂,准备一巴掌呼开面前的伏黑惠和夏目贵志,过去啃佐佐木春野两口。

    只见他抬起了手臂。

    然后一巴掌呼在了自己脸上。

    虎杖悠仁疑惑又嫌弃的语调从他嘴中传来:

    “你这家伙,拿别人的身体做什么呢?快还给我。”

    两面宿傩大惊失色又不可思议:“你为什么能动?!”

    虎杖悠仁无语:“这是我的身体啊,我不能动难道你能动?”

    随即,两面宿傩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力。这具躯体的真正主人,一个他完全看不上眼的小屁孩灵魂,正在猛烈地压制他。一个呼吸之后,虎杖悠仁上浮,两面宿傩放弃抵抗,粉毛少年现在重归虎杖悠仁的身份。

    虎杖悠仁挠头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又看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叹气:哎,这衣服烂得不能穿了。

    正忧伤着呢,虎杖悠仁听到耳边一声暴喝。伏黑惠对准着他举起了手,一副要将他绳之以法逮捕归案的激愤样:“别动,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伏黑惠大声念诵,掷地有声:“根据咒术法则,虎杖悠仁,作为诅咒,你将被我祓除!”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啊?”

    “啊?”岩永佐栖同样愤怒又气恼地大喊出声,她一边放水一边阻拦在两面宿傩下线后重新癫狂激动起来的咒灵,此刻听着那边内讧起来的动静,忍住崩溃破口大骂:“你们特么的能不能不要在那边唧唧歪歪?来个人过来帮我啊!”

    她放水放不下去了!

    还有啊,特么的,丫个两碗素面想吃女人,凭毛看都不看她一眼啊?她就不是女人吗!虽然岩永佐栖并不想被吃也并不想被发现,但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把她当路人甲略过,这实在是奇耻大辱!

    岩永佐栖气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我才是主角啊!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找关系让编剧把你写死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岩永佐栖一把收了所有的银白丝线,凝结成数根粗长的麻绳。她将麻绳往面前一甩,勉强缚住二级咒灵的行动,然后从怀里掏出把刀,把青黑色红眼睛的小boss怪当成两面宿傩,暴怒地冲了上去,边冲边喊:

    “五条悟!你丫的还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这家伙早就在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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