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白榆又做那个梦了。

    梦里喝醉的她被一个男生公主抱在怀里。

    他的怀里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味,随着六月的微风吹到她的鼻尖。对方有力的双手托着她的后背和双腿,哪怕整个人随他的步伐不断起伏,她也十分安心。

    也许是酒精的刺激,她双手不安分的总想拨弄着什么,于是百无聊赖的她用指尖轻轻在对方衣服上一个接一个的画着小圈。

    他的衣服好像是缎面的,手像泥鳅一样在滑溜溜的布料上游动,可刚画的起劲就被制止了。

    “别乱动”,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手再乱动就把你丢在马路上。”

    她想,他真是个吓唬人的新手。语气如果再凶一点,声音如果再重一点自己也许就会害怕了。

    但她也没有再继续画圈圈,因为注意力又被对方脖子上的金属项链吸引。

    这个项链看起来好熟悉,她好奇的将项链从衣领里扯出来,发现上面挂着一个月亮和星星。

    星星和月亮?

    “诶,你知道一句诗吗”,她突然兴奋起来,挣扎着将窝在对方胸膛的头抬起,“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嗯?”对方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自言自语般将诗重念了一遍,声音温柔的像洒在身上的月光。

    接着他将头微微的低下,任由月亮为他笼上一层洁白的光晕。他们的视线焦急的寻找着彼此,可正当他们即将对视时,梦就醒了。

    白榆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做这个梦了,可每一次在即将对视时她都会惊醒。

    梦里的男生叫程谨之,是她的……前男友,二人谈了不到半年,却分了五年,白榆实在不明白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爱他才会这样念念不忘。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李谷雨】:被鸽了,下午陪我看音乐节?

    【白榆】:改毕业论文。

    【李谷雨】:我说怎么最近都不下雨,原来水都到你论文里了。

    【白榆】:……

    【李谷雨】:这场有祁安,v你500,门票姐搞定,来不来?

    【白榆】:行吧,接我。

    白榆又不傻,论文什么时候不能写,这种有音乐节看还能挣钱的活动,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票呢?”眼看到音乐节附近的地下车库了,白榆准备先在车上把身份证和票准备好。

    “在路上。”李谷雨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四处张望着车位,嘴上漫不经心的回着话。

    “啊?”白榆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要别人给我们送过来啊?”

    “算是吧”,她将车停好,声音有些心虚,“你先陪我在车上等一下。”

    距离开场还有两个小时,白榆倒也不急,只是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李谷雨】:宝宝,收一张音乐节vip票,有的话滴滴我,带价来。

    她看向手在屏幕上疯狂打字的李谷雨,为自己有一个这么靠谱的朋友感到开心(bushi)。

    最后在李谷雨超能力的诱惑下,她们终于收到了一张天价门票,只是这门票上的脸她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捏着门票的两端,宛如罪证一样举到了李谷雨面前,无语的质问着她:“李谷雨你带我来看前任的音乐节,是当我死了吗,还是说你也和我一样失忆了。”

    李谷雨不可能不知道程谨之和她的关系,甚至说起来自己之所以认识程谨之还是因为李谷雨。

    那时他们在同一所外国语中学,不过白榆在实验班,李谷雨和程谨之在国际班。顾名思义,实验班就是成绩比较好的国内学生,国际班就是要出国读大学的学生。这两条原本完全不搭嘎的平行线,却因白榆的初中同学,高中校友李谷雨,悄悄转动了一点点,最后在时间的长河中相交。

    高中时期的程谨之还不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只是外国语高中一个普通的学生——相较于现在的他来说算是普通,但对白榆来说,那时的他也已足够遥远。

    他有着和名字截然相反的性格,不是穿白衬衫弹着钢琴的忧郁学长,而是一个穿着夸张衣服的嘻哈少年。用李谷雨的话来说就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犯风湿。

    程谨之的张扬与热烈,让他在还没入学就成为了大家口口相传的风云人物。喜欢他的人说他活泼温柔有个性,讨厌他的人说他自恋虚伪爱装叉。

    当然,这一切与白榆没有任何关系。那时的她只是实验班里的吊车尾,全身上下、由内而外都普普通通。

    至于普普通通的自己怎么拿下高岭之花程谨之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以至于有时看到商场里程谨之铺天盖地的脸,她都有种”好汉不提当年勇“的错觉。

    “诶呀,反正你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实在不行我再请你吃一顿大餐,够诚意了吧。”

    说完轻轻的将门票从她手里抽走,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包里:“这张门票可金贵着呢,你忍心让我这几十张毛爷爷白白牺牲吗?”

    这倒是,毕竟离开场不到一个小时了,也不会有像她们一样的冤大头再高价收票了。

    五月的天还不算太热,徐徐的微风送来阵阵清凉,好在vip区的人不多,她们站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

    “都快夏天了,你头戴棒球帽,脸挂黑口罩,不嫌弃热啊”,李谷雨上手拨开白榆粘在额前的碎发一脸嫌弃的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你这几绺头发都湿透了,放过自己不好吗。毕竟你只是一个昨日黄花的前任,不需要全副武装打扮的和嫂子一样。”

    “你以为我不想啊”,白榆取下帽子,头顶的热气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从头皮深处急哄哄的往外窜,“万一他嘲笑我怎么办?”

    “他不会嘲笑你的”,李谷雨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说,“不过你还是带上吧,我怕他泪洒当场。”

    额……

    “我是记性不好,不是脑子有泡。”虽然李谷雨和她讲过一些关于程谨之的事,但鉴于李谷雨本人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她和部分网友一样,并不认为程谨之是纯爱战神,只当是对方人设而已。

    她将帽子继续带上,可随着人越来越多,空气渐渐变的闷热起来。黑色的帽子简直是一块太阳能光伏板,她感觉头顶的温度都可以烧一壶开水。

    最后热的头有些发晕的她屈服的脱下了帽子,可密密麻麻的人群挡住了清风,那股热气盘旋在头顶久久不能散去。就在她感觉快喘不过气来时,活络的李谷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个雪糕,冰冰凉凉的触感简直氧气一般输进了体内,让她瞬间活了过来。

    她将雪糕举到头顶,热气像被卷入了吸尘器的灰尘一样,最后她贪心的将雪糕抵在额头,纵情的享受着这股凉飕飕的冷意。包装上的碎冰被体温捂化,水珠顺着脸颊划到了眼尾,在它滴落的瞬间,白榆大脑里划过一段记忆碎片。

    九月的天晒的人闷闷的,水泥路上仿佛汇聚了一层氤氲的水雾,正一缕缕的往上飘。她躺在球场的草地上,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复烘培的曲奇饼干。

    她借来同学的卷子,把它铺在脸上,然后闭上双眼思考刚才的物理题:“质量m=8kg的物块A下端连接着直立且固定于地面的轻质弹簧……”

    “同学,那个…你吃雪糕吗?”

    题目还还没回忆完,耳边却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这声音像山间的清泉,十分清澈明亮,语气却有一些犹豫,像一颗大石头堵在了河道里,有些吞吞吐吐。

    这声音对于白榆来说很陌生,她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在和自己对话。但在本能驱使下,她忍不住扯下试卷,想偷看一眼声音主人的样貌。

    卷子刚被拉到鼻梁处,堪堪露出一双眼睛,她就发现赫赫有名的程谨之蹲在了她的身边,对方的脑袋甚至悬停在自己头顶上空。

    这可是程谨之!

    四目相对,她吓的弹了起来。头顶的程谨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的没能躲开,于是二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发出一道清脆的“砰”。紧接着她就被力弹了回去,跌回地上不敢睁眼。

    苍天啊,她居然把程谨之给撞了。

    心里那个不为人知的粉色泡泡随着那声“砰”破裂了,她本就发烫的脸现在更是火烧火燎,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颊肯定羞愧的和火烧云一样。

    “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程谨之的声音传来,可她脑子乱成了一团麻花,仿佛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般什么都答不上来。

    一番挣扎后她缓缓地睁眼,满怀歉意的看向对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说完便挣扎着起身。

    这一动才发现,刚跌落时下意识的用胳膊撑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地上的碎石划破,轻轻一动伤口便朝两端撕扯着。她刚抬起手臂想看一眼伤口,一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搭了上来,从后背将她推起。

    程谨之手掌的温度透过校服传了过来,有些不属于夏日的冰凉,一只手推着她的后颈,一只手搀着她的胳膊,非常绅士和温柔。

    可昨晚洗头了没?

    坏了,没洗!

    她人是坐起来了,心却入土为安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可没想到一扭头,一向大大咧咧,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程谨之居然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她。

    她顾不上分析这眼神是否别有深意,毕竟对方额头上一大块刺眼的红宛如罪证般鞭笞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被撞的狠了,他甚至一整个耳朵都红了。

    “诶诶诶,送个雪糕你怎么还聊上了。”

    李谷雨的声音传来,白榆抬头,这才发现她带着好几个小尾巴捧了一大堆雪糕慢悠悠的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尤其是身先士卒的李谷雨抱着最起码十根雪糕威风凛凛的走着,颇有把小卖部搬空的架势。

    “美女热不热啊,姐请你吃雪糕呗”,李谷雨像一个调戏好学生的小流氓,语气轻佻,还特意挑逗的朝她抬了下下巴。

    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白榆刚准备“呼救”,莫名的寒意传来,一根雪糕突然贴到了额头上。

    笑容瞬间凝固,呼吸也停滞了一秒。她的右眼被程谨之的手背完全挡住,睫毛顶端似有似无的贴在他中指的掌骨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刺激着额头,包装袋上的细冰沙在贴到皮肤的一瞬间融化成水,顺着额头流下,落在了睫毛上,随着白榆的眨眼,沁到了程谨之的手上。

    这是在干什么?

    白榆用她仅剩的左眼茫然的看向程谨之。

    眼神交汇的一秒,对方的脑袋像装了弹簧一样,立刻转过头看向李谷雨的方向,声音有些异常的冷漠:“红了”。

    白榆被这冷漠的声音吓到,心像是打鼓一样“砰砰砰”的敲着。摸不着头脑的她不敢随意乱动,只能任由冰棍贴在额头,眨巴着眼睛向李谷雨求助起来。

    一旁的李谷雨也是老人问号脸的看着程谨之,她欲言又止,似乎试图为他无厘头的行为解释一二。

    几人僵持了一会儿,程谨之才如梦初醒般回过头,慌乱的把雪糕塞到了自己手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是不是有病,刚出过汗你这样贪凉会感冒的。”

    李谷雨的骂声将自己拉回现实。

    整个人被记忆里的情绪带动,一颗水珠悄悄的从眼尾滑落,要不是雪糕被李谷雨抢到了手里,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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