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是最好的麻醉剂，而钱是最好的清醒剂。
在高压的工作强度下，汤晓薇除了工作就是睡觉，偶尔涌上头的情绪，也很快被无尽的工作所吞没。
沈超霖订了一个法式的私厨餐厅，隐藏在一条满是梧桐的巷子里。
“好久不见。”见到汤晓薇进来，沈超霖赶忙起身，眼前的汤晓薇略带疲倦，却神采奕奕。
汤晓薇微笑了一下，顾自己坐了下来，“怎么给你找的，地方倒是挺别致的。”
“我也是托朋友打听的，记得你以前喜欢梧桐，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逛的小树林，也有一片梧桐树。”
“那时候我就是个文艺青年，最喜欢的就是落日黄昏、落叶飘飘之类的”汤晓薇也想起来过去，那时候沈超霖很穷，为了照顾他的自尊，汤晓薇每次都会说自己不喜欢游乐场，也不爱逛商场，只喜欢逛公园，一瓶水，几个橘子一逛就一天。
“你不仅文艺那么简单，你还挺幼稚，看到蚂蚁都会掰饼干，看它们要怎么搬，我那个时候想，这不是小孩子干的事吗。”沈超霖边说边笑出声
“现在这是幼稚了？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回忆往事 青春岁月总显得格外美好，他们之间曾经相爱的事实，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
法餐配红酒，原本浪漫至极，汤晓薇心里却有一种萧瑟感，她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往前走只能是离别。
“晓薇，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如果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沈超霖说的诚恳又冷静，并不像前几次那么情绪激动。
“超霖，如果我们今天刚认识，坦白讲，我还会对你心动。”汤晓薇从不否认眼前这个男人的优秀，“但我不能当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我们俩的差异，也许是我们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
“我知道你很在意我那次不告而别。”沈超霖无奈的笑到，“对我来说，却是非常痛苦的选择，留下来，我会一直觉得配不上你。”
“是啊，所以，当初不管选择留下来还是离开，我们可能都没办法走下去……”汤晓薇很清醒，自己的家庭不够给沈超霖那么多的助力，实现不了他要的人生价值。有些选择是价值排序，如果再来一次，还会是这个结局。
“但这次不会了，事业上我已经有了成绩，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你现在不是在创业吗？我也能给你助力……”
“超霖，算了……”从汤晓薇的内心，谁能确保人生一直随顺，如果再遇到这种冲突，自己还会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可能是自己对感情太过挑剔，一句算了，包含着多少无奈和挣扎，也不是沈超霖能够体会到的。
“是不是因为章凯？”
“也许吧。”汤晓薇只想结束这个话题，章凯对她来说也是说不清楚的存在。
“好吧，下周我就要回美国了。”沈超霖保持了很好的风度，“今天也是最后争取下，现在变成了告别。”
“要不，我去送送你。”
“不用了，我受不了离别。”
沈超霖正式离开的那天，汤晓薇还是驱车去了机场，她看着那驾飞机上跑道、起飞消失在云端……这对汤晓薇来讲像是完成了多年前的告别。
“无边界”在时尚美业代运营的知名度迅速打开，业务比刚开始的时候好谈多了，毕竟流量数据在那边摆着。在月会之后，她把顾敏敏留了下来。
“我想调整下我们的收费模式”汤晓薇知道顾敏敏很忙，话说的言简意赅。
“可以啊”
“你还没问怎么调整呢”
“我就是无条件支持你的想法，晓薇姐。”毕竟这一路走来，各种关键节点的把控，从没有出错过。
“现在我们势能很旺，我想从原来的先业务后结算，转变为先收费后服务的模式。”手上的五百万虽然还有些余款，但如果更多的业务按照原来的模式操作，现金流只会越来越吃紧。
“业务端的压力，都在你那边，我这里没有问题。”顾敏敏明白汤晓薇的想法，有提前进入的现金流，运营的流量打发可以更放开一些。“如果真能实现，我有信心可以再往高绩效目标冲一波，现在视频流量刚起势，市场环境非常好。”
“好！”以现在的势能，汤晓薇对拿下客户没有什么顾虑。“敏敏，这段时间辛苦了。”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为了自己。”顾敏敏很明白现在公司的运营情况，低成本高收益，风险把握度又很高，如果不是汤晓薇，她就算身在这个上升期，也无法有决心自己出来创业。
“对了，上次的五百万，还没有人认领吗？”顾敏敏忽然想到这个大恩人
“没有”汤晓薇也觉得不可思议，“抓紧加油干吧！”汤晓薇改变业务模式，也是想尽快把这五百万能抽出来，物归原主。对她来说，再不济，原路打回去总是容易的。
“汤总，你现在跟章总有联系吗？”顾敏敏好像有点顾虑，说的小心翼翼。
“太忙了，很少联系，怎么了？”
“你记得那个人事颜经理吗？我在艾美跟她混的挺熟的。”顾敏敏说，“好像艾美这个月又没有发工资，上个月的工资也没有发……”
“现金流这么困难？不应该啊，我们现在也在代理他们的业务，流量很不错啊。”汤晓薇虽然知道困难，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现在很多公司想低价收购艾美。”
“这不是乘火打劫吗？”汤晓薇有些气愤，“艾美这种健康的业务，怎么也不至于低价卖掉。”
“有人说，是因为前总经理施总，反正一堆应付款违约金之类的，直到离职才爆雷。”顾敏敏压低声音，“章总以前就知道管着技术，现在吃了大亏。”
“不是还有财务吗？”
“这还不明显，财务和施总估计一条战线的。但我没想明白，施总这样做除了能拿点回扣，还有什么好处？这明显比长期在艾美获利差多了。”
“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汤晓薇想到，艾美的财务金经理很她说过，他们有点期权在手上，如果低价卖出，至少可以期权变现。如果财务经理都有期权，那么所谓的施总应该也是如此吧。
“好嘞，那我出去了。”顾敏敏说着，调皮的眨眨眼，“晓薇姐，我觉得章凯一定是喜欢你的，他看你的小眼神，全世界都看得出来……”
“你是不是工作太闲了。”汤晓薇被说到痛处，只好故作严肃。
“老板，我这就去干活！”顾敏敏说完麻溜的离开。
汤晓薇回想起跟章凯之间的点滴，从以前的麻烦精，到后面借她办公室，包括给她网红资源，从看星星到逛外滩，不管怎样，汤晓薇觉得自己都不应该袖手旁观。但自己也是初创公司，又能如何帮助他呢？
汤晓薇也觉得无力，钱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问题是没钱……她摇摇头，安慰变成了无力。
“汤总，胡国定离职了”益海的人事杨总发来微信。
“嗯”对汤晓薇来说，这个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
“但不是我处理的，好像是董事长找他单独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处理了就好。”但这样一来，吴城终于鼎立山头，在益海内部再也无人抗衡。汤晓薇虽然才离开益海没有半年，但感觉已经物是人非，当初在局内，这样的人事变动带来的风暴，尤其是对人事线的影响，足以让她失眠几个通宵的。但现在，除了感慨后浪推前浪以外，并无更多的情绪波动……
“汤总，今天消息一出来，吴城总已经找我谈话了，感觉我是他下属一样。更过分的是，今天有个人事流程，用人部门直接跟我说，吴总已经同意了，让我赶快过……”杨经理有些郁闷。
“你新上任加上吴城现在正是红人，你自然要尊重他几分”汤晓薇想到以前的自己，也是在夹缝中如履薄冰去建立自己的威信权威。“公司的任命只是给你了名头，更多的还是需要你在工作中去争取的。”
“汤总，你在的时候，我从来不觉得人事那么憋屈，那些业务总都很听你的。”
“都有过程，你要记住，你代表的是公司，这个立场不要变就好。人们只会尊重有自身原则的人。”
“好的，汤总，吴城总催我二次减编，名单我发给你，这次涉及面有点大，我有点担心集体仲裁，毕竟上次的事情，还没有降温……”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
“我想，你有空的话带我去走下劳动部门，这块我实在还需要向你学习。”
“好的，我抽个时间，陪你走一趟吧。”
胡国定的离开，跟汤晓薇发的邮件有很大的关系。汤晓薇打开邮箱，前段时间给益海的高董发的邮件，已经被回复了。
仅仅几个字：“欢迎回家看看！”
汤晓薇内心倍感温暖，益海是培养她的地方，也是滋养她的地方。
她在邮件里面把所有胡国定的事宜都一一做了列举，包含了，前段时间审计出来的情况。现在她已经不是局内人，也不用顾虑内部的政治关系。更不用在乎他们的亲戚连带关系，只是，这样一来，高董和生产总之间的裂痕不知道是否还能恢复。
算了，这也不是她应该去烦恼的事情。
关关难过关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