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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漆黑的夜里,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惊得他睁开了眼睛。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着亮光,他连忙凑过去;是阿月打来的电话。算是明白了那恐怖的声响是从哪儿来的,他起身摸索去开门。瞬间,门口的黑暗轮廓显得不详,他的手死死攥住门把手,仿佛随即要关门缩进被窝之中——阿月进来了,她将灯打开,同时他也放下了对方可能是黑暗未知的鬼怪而生出的恐惧心。

    阿月在床上坐下,身穿宽松的长袖与长裤,都有几道蓝白色的水印,应是一套。她披头散发,加上刚不久黑暗的勾勒,怪不得他要如此防范。

    “我想和你说说话,问问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阿月率先发话,起身将门合拢。

    明澄倚靠在椅子上,审视着她。这时她眼神没有躲闪,与之对视。

    “在客厅怎么不说,大晚上要睡觉了,明天说吧,你也快睡觉去吧。”

    “傻子,我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我。”

    “你爸妈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可我也想反问……很遗憾没能在这期间联系到你们,太遗憾了……你也觉得遗憾吗?”

    “你是不是把我们忘了,把我也忘了?”

    “不会忘了你们。我不知道怎么找你们,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们走得太突然了。自你们走后,我保留了所有记忆,包括你们走时对我的冲击,只像是在昨天。你想听以前的事吗?但是这点时间不能讲完。”

    “你是真的没有忘记对吧?”

    “当然没有忘记,我很想和你述说以前的事,可是一旦开口了,我只会觉得不尽兴,又好像破坏了那股思念一样。等有充足的时间我会和你交代,而且我也很想听你的故事。”

    “那周末的时候再叙旧”,她念念不舍,但还是停下了叙旧,“刚才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是在和谁通话?”

    “家里人,弟弟妹妹,嫌无聊和他们说了会话,现在大家都睡了。”

    “我没有吵到你吧?”

    “没关系,已经吵到了。”

    “你会生我气吗?”

    他坐向她身旁,张手向她围去,而她展开双臂,双手向他紧缚。“我们以前错过的日子是不是为了像今天这样重逢呀?我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担忧不告而别的离开。”她感受着心跳回应:“太久错过,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只有担忧,担忧你现在撒手不再拥抱。”

    “要松开的,想留在我房间吗,这可不好。”

    “呵呵,那就等我睡着了抱我回房间吧,不然就这样松开手回去我会不甘心的。”

    “让人看见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好绝情的话,你肯定是把我忘了。”

    “我真是这样,你还能这般懒洋洋吗?早该咬断我喉咙了吧。”

    问外传来开门声,应是正文叔去厨房喝水。二人闻声迅速分开。门缝透出室内的光,正文叔喊了明澄一声,问他睡了没有。他连忙回答“马上睡了”,接着门外叮嘱了声“早点休息”,屋子里又回到了寂静,直到传来关门声。

    “被吓着了,要辗转会才睡得着。”

    “我爸应该不会出来了,我回去了。晚安。”

    站在门口的明澄也道了声“晚安”,随后便回到了床上,顺手将床头柜上的灯关掉了。

    大清早明澄背着书包跑到正文叔家,向二位家长说找阿月学习功课,顺便在这吃早饭,还多夹了个荷包蛋,让家长其中一人只能慷慨。有时特不要脸地夹两个,二位家长也只好从他碗里抢夺,并教训一番;学聪明的他将二位家长的荷包蛋从盘中一个夹到自己碗里,一个夹去阿月碗里……吃完后要闹腾一阵,说今日的面有些糊了,要么是没煮熟,刚刚好的时候却又说没吃饱。当没话说的时候就要闹一闹正文叔,走到跟前,正文叔干什么便学着干什么。有时胆子大了去正文婶旁边学她做事,结果反倒是被她耍了,灰溜溜又跑开了。

    问阿月有没有将作业写完,没写完便在一旁左看右看,算不上烦,却又算不上不烦。拿了正文婶的发夹,试着玩一玩阿月的头发,结果散开了打理好的发结,被阿月讨厌并要求复原。扭绳子一般将头发挫成几个圈圈,可一放手,又散开了。问阿月该怎么办,阿月不理会,继续写着作业。怕她生气,他静静在身后思量……等她写完作业后也就原谅了他,要求他不要乱动头发。他欣喜允诺,追加再动是小狗并承若欠她一次编辫子。想拿作业抄,阿月不肯,说这样是犯错,而后将作业交给了家长检查。明澄失望,没敢出房门,免得被审问。最终找了个机会抄到了,可双方家长与老师皆知,他失落好几次后不理阿月了。

    一些零散记忆回荡在他脑海,在黑暗里,似乎散发出光芒。黑暗为其嘴角勾勒出月牙般的线条。

    有一天,在正文叔家扔下书包,悄悄和阿月溜了出去;可她在院外徘徊一会又回去了,向二位长辈通告,结果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他又被处罚看两个小时的书。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登堂入室,没了吵闹——问三皇五帝是哪几个,又问住在哪里……即使是过了些天也要正文叔讲讲相关的故事,没完没了。有时通告后告知可以出去玩,看时间而定,若在上午便只在附近找一找乐子,下午的话就拿上零花钱去公园玩;有时没拿到钱就说要坐公交车,结果走很长一段路才省下四块钱,但这些足以让他们开心的了。没钱买鱼具,将风筝线卸下,花好大功夫将鱼钩绑直绑正,装在口袋里刺破裤子扎到肉,弄不下来的时候要让正文婶处理,脱掉裤子被羞耻话弄得脸红,只好说钓条大鱼赔礼,小鱼养起来长大再吃。阿月写完作业后也会来明澄家,母亲有时会很欢迎,有时又会斥责他们贪玩;明澄对阿月说:“我会来找你的,不用你来找我。”

    睡意全无,黑暗中他又变回了冷冷的脸色。摸到手机,时间已过了十二点,于是将刺眼的手机关闭,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叹了口长长的气又停下了,仍是清醒。将头埋入被子,没一会便全身发烫,又从中钻出个头,呼吸几口后又缩了进去。

    早晨,明澄在锅中放了些鸡蛋。时间到达七点时,他有些坐不住了,想叫阿月起床;一个学生不该在这个时间还待在床上。

    手机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他不甘望了望时钟,更加确信了要登门拜访。向门贴去,叩门多次,房内没有传来声音,又叩,仍没有,再叩——许久,他将房门打开,阿月安然未发觉。拉开窗帘,故意发出点声音,这才让她有了动弹。

    阿月醒了,眯着眼笑了笑,静静揉着眼睛。明澄见此便出门了,将门也带上了。

    七点半时阿月才坐上餐桌剥鸡蛋壳,而后去到客厅向明澄展示一口一个鸡蛋的技巧。待她抽纸擦了擦嘴巴,他才询问是否可以出门。她仍不紧不慢,去厨房热牛奶,又回房间久待。已然过了一刻钟,她终于坐在沙发上穿袜子。

    出了门,阿月在电梯里照镜自言。引得明澄自语说美的价值是在遵守规则时形成的。她回应他假正经,也回馈他从前不守规矩。没了言语的他领在前头,开门作礼仪请她上车,才消了怨。望着长轴的轮廓,阿月感叹,扬言他偷开家里的车。车开出停车位,阿月作态要开,他起身便让给了她。

    “你也认识路,省得我操心了。”

    “你的车这么好不怕我撞坏了呀?我妈的车不给我练,怕我撞了,我爸的车便宜就会让我练,”

    “撞坏了找你爸妈赔,不赔就拿你来抵债。”

    “那我不开了。”

    “那下来吧,没胆子就算了。”

    “只怕你不敢坐,现在出发。”

    车缓缓行驶,他提醒稍稍加点油门,结果车“轰”了一声,地面“啾啾”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段顿挫的摩擦声。他显然没做好准备,好在身子被安全带勒住。

    “技术还好,会踩刹车,请继续。”

    “还好是在地下室。”

    “先把座椅调好,刚才算你是姿势不好——油门再踩踩,感受下提速的程度……”

    车这下又动了,狠狠地一脚踩刹车令他惊吓。

    “我的错,要挂空挡——对,慢慢感受,就不会一下加那么快了——再感受下刹车,像踩油门那样……”

    二人抛开了迟到的事实,开出地下室时已经过了八点一刻。公路上,阿月两手紧攥方向盘,目视前方,惹得明澄一言不发。到达学校后,阿月得意述说,他也跟着喝彩。

    学校宿舍,他跟着进去了,结果被取笑。碍了面子,他立马退出。阿月出来向他告别,欲靠近示意吻别,而他若无其事摆了摆手说周末见。阿月笑,故作轻慢,在跟前说“晚上就可以见,我每天都回来住”。他难以招架,应付几声便作转身。正式告别后,二人消失在了走廊。

    之前还有参观学校的念头,而发生了“见不得人”的事后他也没有脸面逗留。没有浪费脚步,也没有左顾右看,终于走到了可以心安理得的地方。他坐在车上才敢看向窗外,看三三两两的人穿过,又见单人慢慢经过,神情都有那么一丝淡然,仿佛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目的地。

    一个人的他哪儿都不想去,哪儿也不敢去,哪儿也不屑去;仅靠不久前构建的路程记忆驶向了家的方向。

    迷路了,他不得不借助手机导航。到家时已经临近中午,正文婶正在家做饭。

    “回来了啊,花了这么久时间,早知道让你们坐地铁好了。”

    “您今天怎么又回来了,真不用特意给我做饭。”

    “吃就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也是闲着,以前还愁没人吃呢,现在你吃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您可不要特意为我做,不然我不吃。您现在做饭比以前好吃,以前训我的时候就不好吃。”

    “还不是你小时候不懂事调皮了,挨训是正常的,罚你不许吃饭也是可以的。想吃什么就和我说,你要是有钱也可以自己去买,不认路改天带你去逛逛。”

    “不要把我当小孩了,看不起我一样。”

    “长大了还真是不一样。”

    “以前也没有怕过啊,不是带着阿月满地跑吗,就是回家要担心您说我。”

    午后,正文婶出门,明澄闲不住,也出门了。他跟着人群来到了地铁站,又跟着人群下楼梯进到了里面。人群仿佛有相同的目标,集中上下车,他没花时间感慨,只觉得是地段的等级差,同时也意味着贵贱的区分。列车上的人很少了,上方播报着“请下车”等用语,他站了起来,握向了扶手。

    地铁驶来,车厢中慢慢站满人,又慢慢稀疏。他意识到自己是最无聊的那个人,不然也不会有心思反方向再次乘坐列车。他清醒般以为要有意同他人区分。

    周五晚,明澄将阿月接回家,到家时赶上饭点。他答应了阿月的邀请,明日出门。转而他又邀夫妇二人,得到同意——坐地铁去文化宫,那儿下车有花山、书馆,正文叔介绍了起来。

    “去爬山好了,锻炼身体,好久没活动了。”正文婶说道。

    “那你们去吧,我和明澄去文化宫,看看书、看看博物馆。”阿月说道。

    “我选择去文化宫,下次再去看风景。明澄说道。

    次日早晨,明澄见每人都背了包便提议开车出现,嫌东西多,麻烦。最终他收纳了所有行李说服了他们驾车。

    车停入收费地点,四人徒步而行。下地铁通道,又饶了几段路,而后上了几层梯,终到达公园广场。不远处有座山,明澄示指笑说袖珍。正文叔告知山顶上面有座石像,在上面可以看到些建筑的风景。

    露天广场上夫妇二人与他们分手,随后阿月拽着他下楼梯,回到了地铁内的书城。他问这不大不小的书城是否是图书馆,她答不是,只是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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